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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贼退去后,一行人返回之前战场开始打点行李财物,四两马车皆尽被毁,战场又牵回两匹受轻伤还能骑的马,这样下来一共有四匹马。范雍与范菁菁各骑一匹,林雅云的弟弟林风骑一匹,剩下一匹本来该由陈健仁骑,却被陈健仁拒绝了,他说了一句女士优先,让给了林雅云,林雅云感动不已。
四人骑马,其余人步行,速度较之前大大减慢,出了山谷之后,又走到傍晚,才看到一个村子。众人进入村中,找来村正,那村正是个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长者,看到村中来了一位尚书大人,不由激动不已,热情安排范雍等人在村中几户人家住下,还吩咐各户婆娘好饭招待。在村中住宿一晚后,范雍一行人留下一些银钱继续赶路,又走一天后赶到一个镇上,在镇上补齐生活用品后,又租下四两马车,于第二日启程。
进入河南府之后道路果然平坦许多,范雍经过此次埋伏事件后一路小心,绝不走小路,绝不在外面停宿,几天下来倒也一路平安。
行程稳定下来之后,一日吃过早饭后,陈健仁终于找到范雍问出心中疑惑,他从当日范雍话里已经听出,那天埋伏自己一行人的马贼身份恐怕不那么简单。却不料范雍并未向他明说,只是回道:“此事你不要多问,只需知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就行了。”
其实陈健仁这些天也在琢磨这个事,如果那批人不是马贼,那很可能就是范雍的政敌派来的,前延州知州刘永绪倒台时候,陈健仁也才知道朝堂上有派系之争。此次范雍任职工部尚书,手握实权,必定引起敌对派系的不满,只是他们竟敢谋害范雍实在是猖狂到了极致,看来敌对派系的后(河蟹)台一定很硬。那批埋伏的人假扮马贼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知道了之前自己一行人得罪了马贼,这么说来,那个潼关守将裴关的嫌疑很大啊!陈健仁摇摇头,将心中这些事情放下,此时自己还只是个正八品小官,敢动范雍的人绝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多想无益。
此后行程一帆风顺,又过七天,范雍一行人终于到得东京——开封府。(其时,北宋设有三京,东京开封府,时称汴京;西京河南府,位于洛阳东;南京应天府,位于商丘。庆历二年1042年才设立北京大名府,位于河北大名东北。)
汴京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座城池相套形成,人口将近两百万。外城城墙高四丈,宽五丈九尺,和定边县城墙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只有亲身站到城墙下才能感受到这种巍峨宏大的气势,不愧是京城!
进入城内,城内一派繁华(前文已有提及,此处不再赘述。)范雍一行人先找到东京最大的迎宾馆——都亭驿住下,这都亭驿有治舍将近四百间,是用于迎接外来使者和商团的馆舍,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是以条件之好,堪称当时的五星级酒店,在范雍述职期间,他们就要住在这里。
宋时不为京官提供免费住房,京都设有楼店务作为主管国有房产和邸店的行政部门,负责出租及修造事宜,相当于近世的房管局。官员在京都任职而又无私第的,皆僦屋而居,虽宰执大臣亦然。住楼店务修建的官员专用出租房于工作和生活非常不便,范雍交代管家和陈健仁出去找出卖的民居房,尽快解决一行人在京的住房问题后,就带着两个侍卫前往皇城面圣。
那管家在范家时间有十几年之久,范雍在任振武军节度使之前曾在京城任过职,管家对京城倒也熟悉,带着陈健仁和李信毅在大街小巷开始转悠起来,毕竟范雍在外四年,京城也发生不少变化。街道上商铺林立,直看的陈健仁和李信毅二人眼花缭乱,三人逛了近两个时辰才找到一个庄宅牙行(就是房屋中介),管家与牙行人员交流一番后选定两处挨在一起的宅院,一大一小,这两处宅院离工部衙门都很近,十分方便。双方约定明日看房后,三人回到都亭驿。
旅途劳累,是夜,所有人都沉沉睡去。次日天亮,管家带着陈建仁和李信毅三人正要出门看房,范菁菁拉上林雅云也跟了上来,管家自然不敢拒绝,一行人先是找到庄宅牙行,在一个牙人带领下看了那两处房产,范菁菁非常满意,陈建仁也觉得不错,于是敲定此事将房子买下。至此,陈建仁总算有了自己的窝。想想这边有美貌婢女林雅云服侍、那边有绝世美女范菁菁比邻,陈建仁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看过房子后,管家又领一行人前往生口牙行选买下人,因为之前的伏击,下人们一个不剩,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不已。陈建仁不需下人,这厮打定主意让林雅云服侍自己,好趁机将之拿下,怎么会自找没趣?于是管家问陈健仁为什么不买下人时,陈健仁信口答道:“我和二哥两个不需下人。”这话被范菁菁听到,他眼睛瞄了陈健仁和林雅云一眼,不由冷哼一声,陈健仁一脸心虚,莫非范菁菁察觉了自己心中所想?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在场众人只有他一个特殊,其他人皆受当时思想影响,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在正常,何况一个婢女?范菁菁也只是有些吃醋,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买完下人,又采购一番后,众人开始忙碌搬家事宜,又是一天过去,总算消停下来。林雅云姐弟在陈健仁这边住下,经过上次事件,范雍对李信毅也信任有加,邀他做范府侍卫长,李信毅现在无事,也一口答应下来。
又过两天,范雍与陈健仁正式入职的日子到了。林雅云早已做好早饭,陈健仁叫上林雅云和林风一起吃,林雅云道:“我既然做了你的婢女,自然不敢与主人同坐。”陈健仁道:“我不在乎什么尊卑有别,我们生死好几场,同坐一桌吃饭有何不可?”李信毅在旁边也说道:“三弟与常人不同,你二人只管坐下吃饭就是。”林雅云姐弟二人十分感动,也不再推辞,在桌旁坐下。陈健仁边吃边心中感慨,身边有个美女伺候就是不一样,起居有人照料,饭也不用自己做,特别是吃饭时有个美女在旁边,又是夹菜又是上茶,好不舒心。这厮看林雅云秀色可餐,心头忍不住升起一股邪念:只是什么时候才能侍寝呢?嘿嘿嘿……
吃过早饭,陈健仁与李信毅等在隔壁范府门外,过了一会儿,范雍准备停当后,坐上准备好的轿子,一行人直奔工部衙门而去。
工部衙门位于内城东侧,坐西朝东,上下各级人员百余人,是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
范雍到任第一天,工部上下百余人全部在衙门内的院子里迎接,范雍做了一番事务性的讲话后特别介绍了陈健仁一番,不得不说,范雍是给足了陈健仁面子,这等于当面宣布:陈健仁是我的心腹,谁敢背后使绊子,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之前已经打定主意做个甩手掌柜,陈健仁在诸位同僚介绍时并未认真记下,只记住了侍郎丁度和工部本部郎中方元同,其他人都被他直接忽略了,侍郎丁度是工部范雍之下第一人,当然不敢不记,方元同却是因为说起与安冀是同年进士好友,陈健仁才将他记下,而那个本部员外郎因为并无特殊之处,陈健仁也并未将他放在心里,自动过滤了。
众人散去后,陈健仁就第一时间找到了方元同,方元同因为从安冀那里听说过陈健仁,加之他是范雍的心腹,所以对他很是客气,开口问道:“陈主事但凡对工作上有不明了之处尽管来找我,我必知无不言。”
陈健仁有些讪讪答道:“这个……”他本来是想向自己本部的老大说明自己想不务正业的,却刚巧人家开口就是要帮自己尽快适应,弄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方元同看他犹豫再三,还以为他要找自己借钱,就呵呵笑道:“陈兄弟可是手头有些紧,想向我借钱来用?”
陈健仁一阵无语,这方元同想哪里去了?方元同看他不答话,还以为自己猜中,大度说道:“陈兄弟想借多少?五十两以下都没问题。”方元同说完看陈健仁直接翻起白眼,还以为对方嫌少,为难的说道:“这个……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陈健仁慌忙止住方元同的话,说道:“方大人,我不是要借钱!”心底却有些感触,才第一次见面就肯借钱给自己,这方元同要不就是缺心眼,要不就是对自己另有所图,不过想到他和安冀是好友,想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应该和安冀是一类人,就是缺心眼了!想到这里陈健仁竟有些感动。
方元同疑惑道:“不是借钱?那你为何吞吞吐吐?”陈健仁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想和方大人商量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方元同道:“陈兄弟但讲无妨!”
陈健仁这才将自己想做个甩手掌柜的意思给方元同委婉的说了一遍,方元同弄明白他的意思后很是诧异,说道:“我与安冀书信来往时听说陈兄弟才能出众,如今为何竟不想掌实权呢?”陈健仁总不好将心中所想明明白白告诉上司说:“我做的事,主要功劳是你们的,出了事主要责任得我担着,傻子才愿意干实事。这主事不大不小,不上不下,谁爱做谁做!”他想了想说道:“我这人天生不爱受琐事烦扰,本部不是还有其他几位主事么,我没来前他们怎样还怎样就好了。”
方元同看陈健仁一再坚持,也不再劝说,只是心中想到:别人都拼命往上爬,你倒好,这样每年考功时候你没政绩怎么能行?也罢,到时候我分你一些政绩就是了。他说道:“既然这样,陈兄弟每日记得来衙门应卯,其他时候你可自由分配。”
陈健仁倒是不知道方元同心中所想,即使这样,他也感激得差点想上去亲方元同一口,说道:“方大人果然爽快!以后但凡有用到小弟的地方只管言语!另外,这事别告诉范大人啊!”
方元同一阵无语,心想:“怪不得安冀称他是奇人,果然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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