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芷清方才一颗心简直要提到嗓子眼上,生怕薛空灵会被摔死,此时见他终于平静下来,不由松了口气,轻声喊道:“薛大哥,你......你没事吧!”
薛空灵听到说话声,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若芷清,先是一怔,随即又见她身上满是伤痕,连忙了过去,蹲下来道:“清儿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全身都是伤?”
若芷清见薛空灵仍是一如既往的关心自己,一行清泪流了下来,哭道:“薛大哥,你没事就好,清儿此生能再见到你,就是死也值得了,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薛空灵正欲伸手扶起若芷清,脑海中又又闪出一个词来:废物,他不由浑身一颤,随即将伸出去的手又抽了回来,嘴里喃喃道:“不!我是废物,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是废物!”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此时眼中已满是空洞,脸上更如死灰一般,再也不去理会若芷清,嘴里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若芷清先是一怔,随即流泪喊道:“不!薛大哥不是废物,是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你杀了六大门派的掌门人,救了清儿,你是英雄!”
薛空灵转身歇斯底里的朝她喊道:“不!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辱受折磨和凌辱,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此时止渊和尚及上官飞儿身上穴位已自动解开,眼见薛空灵这般痛苦不堪,都面色深沉。
止渊已记起地洞里所发生一切,知道自己的性命是薛空灵所救,如今见他如此痛苦,心中甚是难受,随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心中心魔已生,如不及时医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飞儿刚才听到薛空灵那番话,似乎已忘记了先前所受屈辱,心中一喜,正欲去劝薛空灵,却见自己身上衣不遮体,顿时羞的满脸通红,随便将衣服裹在身上,开口劝道:“薛大哥,有你这句话,飞儿就算受再大的苦便也值了!”
一边的青衣少年却盯着薛空灵半晌不语,只在心里寻思道:“奇怪,为什么我明明已封住他的心俞穴,令他暂时不能胡思乱想,可为什么却不能起作用呢?难道是我刚才下手太轻不成?”
他一念至此,又见薛空灵一幅痴痴呆呆的样子,似是不忍他受此心魔折磨,随即再次迅速出手,朝薛空灵身上心俞穴拍去。
薛空灵此时正值万念俱灰之时,神情更是恍惚,一时根本没有留心青衣少年朝自己拍来,待看清之时,却已晚了,身体的本能反应,使得他迅速挥出双拳硬生生朝青衣少年拍来的手掌上打去,先前他真气逆行,身体经过一番洗礼,如今内力正处于巅峰状态,此次又是下意识出手,自然用了全力,一时拳掌相碰,只听“砰”的一声,青衣少年后退数步,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一时对方均怔住。
青衣少年不知薛空灵体内心脏与常人不同,用普通点穴手法去封闭心俞穴根本行不通,刚才眼见薛空灵心智不受控制,仍在胡思乱想,这才准备下重手去封他的心愈穴,所以刚才拍出一掌已用了七层功力,哪知却被薛空灵硬生生接住,方知对方内力之深,实属罕见,好在他自幼得奇人指点,武功、内力也已超越平常人,总算硬生生接住对方两拳,饶是如此,却也吃了个大亏,此时只觉体气气血澎湃,真气逆行,一时不敢大意,连忙盘腿坐下,开始运功疗伤。
薛空灵此时却像无事一般,眼见青衣少年坐下疗伤,先是一怔,随即又朝上官飞儿看去,见她此时衣不遮体,随即又想到刚才一幕,只觉心中甚是愧疚,怔怔的说道:“不错!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子受辱都不能保护,还算是什么男人?”
他说完之后,又扫了一眼四周人,只见周伯通此时全身乌黑,全身发抖,显然毒气已经攻心,而洪七此时两只手臂尽断,鲜血已流了一地,而若芷清也是伤痕累累,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了,一时更觉万念具灰。
呆呆的站了片刻,薛空灵这才走到周伯通面前,将他扶起,跟着将双手抵在他的后背,替他运功逼毒,疗伤,此时他的内力已至巅峰,不似刚才那般精疲力竭,自然事半功倍,还没等青衣少年运功疗伤完毕,周伯通身上的剧毒已被尽逼出来。
薛侬灵眼看周伯通仍然脸白如纸,可却无大碍,这才缓缓站起,从地上寻了几根树枝,又将身上衣服撕下几片,将树枝固定在洪七断了的两处胳膊上,替他接了胳膊。
待做完这一切,薛空灵才松了口气,跟着转身走了。
上官飞儿眼见薛空灵最后扫了自己一眼,眼中满是绝望,随即离去,一时心如刀割,喊道:“薛大哥,你难道不要飞儿了吗?”
若芷清也朝前爬了几步喊道:“薛大哥,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清儿,要和清儿一起闯荡江湖的吗?你怎么可以撇下清儿就这样走了呢?”
薛空灵停住脚步,心里想起林朝英的话,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动了情欲,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知道自己不能一错再错了,今日必须做个了断,半晌才转过身道:“飞儿、清儿,对不起,不是薛大哥不愿意与你们同行,实是薛大哥不配与你们同行,更不配得到你们的爱,薛大哥注定一生要孤苦伶仃,绝不能如常人一般去爱去恨,更不忍伤害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怪薛大哥,更希望你们各自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薛大哥也就欣慰了!”
上官飞儿见薛空灵真的要离自己而去,失声痛哭道:“不!薛大哥,这辈子飞儿谁也不嫁,只嫁给你一人,求求你不要抛下飞儿,在这个世上,飞儿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飞儿不有失去你!”
若芷清也哭道:“薛大哥,你不是一向最重讲信用吗?为什么说过的话不算数?你可以为了救清儿一诺千金,明知去刺杀六大掌门是凶多吉少,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去做了,如今我们经历那么多磨难,总算可以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却又要抛下清儿离去呢?”
薛空灵正欲说话,却听七窍玲珑心道:“主人,自古感情就是斩不断,理还乱。既然大家都活的这么痛苦,为什么不早点慧剑斩青丝呢?你不是最敬佩王重阳吗?你不是想要效仿先祖薛仁贵上阵杀敌,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光宗耀祖吗?只要你今日抛开这一切世俗杂念,离开这所谓的“情”字,终有一天,你将会成为第二个王重阳,第二个薛仁贵,你一定要三思啊!此时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便是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向先祖薛仁贵一样,受万世敬仰,另一条路,便是回过头去,将她二人带上,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时时忍受内心痛苦的折磨,将来如王重阳一样,只能被迫退隐江湖,躲在一个山洞里,做一个道士,我言尽于此,你自己选择吧!”
薛空灵听着七窍玲珑心的话,想着临下山时,曾经答应过娘亲,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为薛家光宗耀祖,更答应林朝英永远不会动情,动欲,做一个诚实守信的男人,此时他眼见上官飞儿和若芷清的苦苦哀求,再此陷入两难决择,犹豫了许久,他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朝二人说道:“两位保重!”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步伐是那样坚定。
止渊眼见薛空灵离去,耳听身边的上官飞儿和若芷清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情海无崖,回头是岸。”
“唉!”
此时青衣少年已疗伤完毕,眼见薛空灵决绝的离去,不由轻叹一口气,似是觉得他的离去,是那样不近人意,可却又说不出的洒脱,一时竟也不知是对是错了。
许久,他才站了起来,朝着失声痛哭的上官飞儿看了一眼道:“你既喜欢他,为什么不去追他?”
上官飞儿怔了一下,止住哭声道:“我......”
说到一半,却看到青衣少年有如利箭的眼神,随即低下头去,再说不出来。
青衣少年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又是昔日铁掌帮帮主上官剑南的女儿,所以放不下心中那份矜持和高贵,觉得就这样追上去,很没面子是不是?”
此时,他的眼神不仅像一把利箭,可以穿透上官飞儿的心思,而犀利的语言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插入上官飞儿的心里,使得她又羞又愧,直将头低深深埋下,半晌才点了点。
青衣少年怒声说道:“笑话!你既喜欢他,难道就不能放弃心中那卑微的尊严和虚伪的矜持吗?你分明是因为刚才遭受到过大师兄的羞辱,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他,所以才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却始终不敢去追是不是?你不要忘记了,如果他真的爱你,又岂会计较这些世俗的东西?”
上官飞儿方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子绝尘而去,本想追上去跟着他,可一想到刚才被大师兄就这样当着薛空灵的面**裸的凌辱,便已生了自卑之心,直觉再也配不上薛空灵,虽然肝肠寸断,却也只能任由薛空灵离去,如今心中甚是懊悔,听到青衣少年的厉声喝斥,顿时如醍醐灌顶,随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再也不说什么,拔腿便朝薛空灵追去。
青衣少年见上官飞儿终于开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跟着又恢复如常,泠眼扫了一眼若芷清,铁色变得铁青,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话,最终扭过头来看着止渊道:“大师,少林今日已是物是人非,在下劝大师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他说完不等止渊回答,便俯身下去一手夹起周伯通,一手夹起洪七,随即狂奔离去。
止渊看着青衣少年离去的背影,抬头看了看少室山上的房屋,随即慢慢站起身来,见上官飞儿甚是悲伤,随即行礼劝道:“阿弥陀佛,正所谓缘份自有天注定,万事不可强求,水到方能渠成。女施主不必如此悲伤,当重新振作起来,贫僧就此告辞!”
他说完便也快速离去,片刻之后,便已隐于木中,不见踪影,想必已抛开一切世间烦恼和仇恨,从此乐得做个云游僧。
待所有人走后,方才还身受重伤、悲悲凄凄的若芷清竟好似突然间痊愈,一跃从地上跳起,眼朝着薛空灵离去的方向,泠声说道:“臭小子,这辈子你绝计逃不出我若芷清的手掌心的。”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随即转身钻进树林。
半晌之后,当她再次从树林里出来时,身上已重新换了一件崭新的浅黄色衣服,而手里却也多了一把银孤刀,恰如薛空灵第一眼见到她被人追杀时的情景。
片刻之后,她也转身离去,步伐之快,绝不在薛空灵之下。
此时,少室山上再次钟声响起,好似一切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当真平静了吗?有谁知道这平静的后面波涛却越发汹涌,澎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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