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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辉和朱子豪回到家,已经到了半夜时分,狗吠深巷,分外显出夜晚的幽静。月光洒在后背上,拉长归家人的身影,两人都很疲倦,一天的惊心动魄,足够两人回味许久。时间不等人,两人恨不得身边有张床,马上躺上去就睡个够。可是李玲和王总纠结的爱情,他们已经似懂非懂,知道这是成人的游戏,小孩子只能徒叹奈何,但是李玲对两的好,王总对李玲也算出于真心,两人对他的厌烦,对关锁的恨意已经全部消失不见踪影,大家都有自己的逻辑,两个小孩子已经开始懂了。
高辉回到家,院子里很安静,刚进门,就听床上有动静,知道是瞎了眼的妈妈听到自己回来,起身了。果然妈妈的声音传来,儿啊,你没事了?
妈,没事了,就是一些误会,被人认错了,你放心睡觉吧。
哦,没事就好。饿不饿,我起来给你下面条?
不用了,妈,你睡觉吧。我洗个澡就睡觉了。今天这一天,给我折腾坏了,累了,妈,睡睡觉啦。
高辉到浴室一阵冲洗,胸前还很疼,一碰就火燎一样,知道这伤得好几天才能好。脑袋里又显出李玲家的画面,李玲修长的身影和王总无奈的自嘲,让他心里起了五味瓶。如果爸爸活着,自己应该比现在还更勇敢,也可能更孩子气,也许自己就会和朱子豪不用经历今天这样的事情。
收拾好心情,高辉回到堂屋。妈又说话了。儿啊,明天带我出去逛逛,我想看看外面什么样。
妈,你又看不见,在家呆着吧。
在家呆得闷得慌,我想看看外面。不知道外面都变成什么样了。
高辉知道妈妈是呆不住了,一个整天在外面闯荡挣钱的人,怎么可能在家呆着。只是眼瞎了,没有办法自己出去。
高辉答应着,爬上床又想着李玲带两个人吃雪糕和烧饼,还有对王总的安慰,都让他知道成熟是一件多么艰苦的事情,一个人每天要经历多少事情,要随时解决多少意外,才能成为令人信赖的朋友,迷糊中,他就睡着了。
朱子豪没那么幸运,离家还有四五十米远,一群狗突然从巷子中冲出来,直奔他来。
他吓了一跳,这么多狗,要是围上他,还不要命。
他赶紧一个纵身,伸手扒着墙沿,脚蹬墙缝,翻身上墙。
狗群果然集在脚下,一阵狂吠。朱子豪有点纳闷,这些狗整天在这里来往,怎么突然对自己这样凶猛?这时一个身影在另一个墙角一闪,他赶紧低身,一个东西嗖的一声,擦着耳朵飞过去。他大叫,丁鹏,你小子该对我下黑手。
脚底下最大的黄狗听到一声哨响后,后退两步,铆足了劲向上一蹦,张嘴就咬,差点咬着脚,狗嘴也嘭的一声撞到墙上,狗一阵吱吱,疼得不轻。
朱子豪不敢往院里跳,院里种着一丛刺梅,他知道这是李雪嫣的家。
李雪嫣是他们的同学,长得虽然不够漂亮,但是眼睛细长雪亮,两眉略上挑,嘴唇圆润,身材还像个竹竿,十二岁的少女,一般都是这个形象。
但这个女孩特别聪明,学习时毫不用功也经常考第一,尤其是大考,更是次次头名。
有这样的同学,很让高辉和朱子豪头疼。朱子豪连算数都说不清楚,有一次老师让他出题考大家,他张嘴就是二百洋油,本来想说二百桶,把桶给漏说了,老师说二百洋油,我看你就是个二百。
二百五是骂人话,老师总算留了口德,但被同学中的好事之徒起了个外号,二百。人送绰号二百。
想到这里,朱子豪扑哧就笑了起来,自己学习真不是料,不是块当上大学的料。
高辉成绩也一般,但是整天和所有人玩在一起,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好事没你,坏事不离你,还整天在后排和大家玩牌,但也从来没有落后过,曾经偶然地考了个第一,把李雪嫣都气疯了,那是她唯一一次过年考没得第一。
可是高辉回到家把卷子交给妈,他妈问考了多少分,他说两门都是八十多,记不住分了。
他妈拿到卷子一看,红叉那么多,二话不说从树上折了根柳条就开抽,冬天衣服虽厚,经不住脾气暴的妈妈净往手上、脚踝上打,真是虎毒不食子,棍棒出孝子。
高辉疼得边跳边说别打了,我好好学。
这时高辉的爸回来了,就问打孩子干吗?你看这卷子,才考多少分?
他爸拿着卷子一看,也急了,说你就考这点分,还有脸回家,还整天吵着要枪玩。
他把柳条拿过来,对着屁股就是一阵抽。
男人就是会打,专打肉厚的地方,第一下不太疼,高辉心里感激爸爸,这是父子情深,你一打,妈就不能打了,自己能少受点罪。
但没想到爸爸手虽不算重,但总对着一小块打,打几下后高辉就知道这下玩了,这样打下去,屁股非起紫包不可。
他就赶紧往妈妈身后躲,可是妈妈随手拿起条帚,也打了起来。
这下高辉知道没处躲了,赶紧就往院外跑。跑到门口,回头对着两人做鬼脸,他爸说你就鬼吧,看你能有饭吃。
高辉看两人都扔了家伙式,就又挤过来,腻腻地说,别打了,爸妈,我知道错了,明年好好学习,考个双百回来不就行了,这都快要过年了,让我留个屁股和脸面混个吃喝呗。
他妈又用手打了他一下背,吃,你就知道吃,老师讲的东西都被你吃肚子里了,光惦记吃喝,能学习好吗?
他爸问,李雪嫣多少分?高辉想了一下说,没记住,老师说的时候没听清楚。
他爸说你不是没听清楚,是不是在底下玩,根本没听。
高辉就嘿嘿笑了。他和朱子豪最近迷上了打鸟,自制鸟枪,把鞭炮的火药塞进去,前面放几个小石子,一开枪能打五六米远,躲在树丛中等鸟飞进了,一枪能打下好几个。
但是等鸟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冻得脚都麻了,朱子豪好几次都说鸟都冻进肚子里去了。
两人在底下商量着怎么能打得更远,是调整射击角度,还是增加火药量。
火药量他俩不敢轻易增加,害怕枪炸。
前街的老肥就是这样被炸坏了手,都一个月了,还包着手套,不敢松开,一刮风下雪,就又痒又疼。
两人在紧张地商量着时,老师说了成绩,似乎提了一下高辉,他以为让他坐好,他立即把腰板挺直,一下想到了要是用长枪管,就能射得更远。
看大家都只是看着他笑,他还以为是自己挺腰板不对了,又弯下腰对朱子豪说,换长枪管,肯定能射得更远。你看那些狙击枪,都是长枪管。
朱子豪拿着手里的鸟枪,比着长度,两人决定不了,只好等有机会问老四,他是玩枪高手,隔了几十米能用气枪打死一只鸡,而且只是从眼穿过,不伤脑袋。
这时开始发卷子了,高辉的卷子先发的,看着那么多红叉,他就知道今天不好混了。果然进家就是男女混双。
过了一会儿朱子豪来了,叫着名子进了院。
高辉规矩地坐在凳子上,对着朱子豪使眼色。
朱子豪就明白不能提出去玩了,叉开话题说李雪嫣在家哭呢,我从她们门前过,听到她哭得震天响。
高辉就问为啥哭啊。朱子豪说因为这次没有得第一。
高辉爸问他考多少分啊。朱子豪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没有高辉多。
高辉一听没自己多,就对着爸妈说,你们看,我是不是挨了场屈打,李雪嫣都没考过我。
爸妈听朱子豪这么说,知道儿子考得还不错,就说你别在这晃荡,看着烦人。你俩出去玩吧。
高辉说不行,你们屈打我了,得给我补偿。
他爸说给你屁补偿,爸妈打你是为你好,不打不成材。
高辉说你们这种打法,什么材料都被打废了,石头打多了还碎呢。不行,得给我补偿。
你要什么啊?他妈问。
两人对了个飞眼,知道有戏。我要一要长钢管,一米长的。
他爸一听就急了,你要钢管干什么?想拿着出去打架啊?
不是,我俩想把鸟枪的枪管整长点,这样能打得更远。
他爸说炸药不能多放,别像老肥那样炸了手,两人说你放心,我们早研究好了,枪管放长,枪不换大的,不多加火药。
高辉最后强调一句,说两人不是为了打鸟,是实验,说不定两人以后就是中国著名的制枪专家呢,一米钢管才十几块钱,培养出两个未来的制造明星,这多划算。
爸爸扔来五十块钱,净瞎说,就你俩,能不惹事,把习学好,别总考倒数第一就行。
高辉直到新学期开学,才知道自己成绩是最高分,回家又给妈妈要了五十块钱,两人就用这一百块钱,升级了鸟枪,二十米远的鸟,他们一枪就能打到。
可是打了两次之后,两人都觉得鸟枪也就这样,把它扔到柜子里,很少拿出来玩了。
想到鸟枪,朱子豪想要是有鸟枪在,这些狗他一会就全给打死了。
可是危急关头啊,丁鹏恨他俩把他们爹送进警察局,还在用弹弓伺机射他呢,跳不进院子,只能抬腿上墙,在墙上向李雪嫣家的房子处跑,墙根没有梅,能跳下去。
跑了两步,朱子豪又听到响声,赶紧蹲下来,动作猛了点,身子一歪,差点摔下去。
狗这么叫着,朱子豪还在墙上大呼小叫,不一会儿院子里灯亮了,李雪嫣的爸爸出来了,一个和蔼的老者,从林业局退休,在家养老。
儿子快要当市长了,女儿学习好,老人更显得气定神闲。他慢悠悠地问,谁在墙上啊,你想干什么?
朱子豪说李叔叔,是我,朱子豪了。啊,子豪啊,你上墙干什么啊?有路不好好走,非要沿着墙走才神气吗?
不是啊,叔叔,丁鹏他陷害我,让他家的狗带着一群狗咬我,我没办法只好爬到墙上,他还用弹弓射我。
刚说到这儿,后背一疼,朱子豪知道因为说话停住了,没想到丁鹏这小子胆子够肥,竟然没吓跑他。
李申一看知道朱子豪没说假话,高声说丁鹏你别瞎胡闹,看我明天告诉你爸,让他吊进来打你。
我爸被警察抓走了。
警察抓你爸,你打小豪干什么?
他该打,是他告诉警察,把我爸抓走的。
那是你爸不是好东西。朱子豪说,他今天串通人在路上截我和高辉,差点要我们的命,还到别人姐不知道偷东西,还是看姑娘漂亮,大晚上的跑别人家,警察抓他还不应该啊。
听朱子豪这么一说,丁鹏不啃声,朱子豪还在高声问呢,你说,怨我不,都是他自己作的。没一点反响,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确定丁鹏走了,因为狗群也都夹着尾巴溜了。
朱子豪一看没事了,高兴的跳下墙,大声说李叔叔再见,墙后唉了两声,他一溜烟往家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高辉就被妈妈叫醒了,他揉着眼睛看天还灰着,就说妈你知道我睡得晚,这么早就让我起来,有什么要紧事?
他妈说儿啊,昨晚我不就告诉你让你拉着我出去转转吗?走吧。
他妈今天收拾的干净漂亮,头发抹得平平展展,还拿着一个手绢,拿了根拐杖来到门口。高辉开了三轮车,娘俩就往外走。
他妈让他先到街口,就看见远处还躲在雾里,太阳刚露个金边,鸟的叫声都带关露水味。
妈妈轻轻地抬起头,说当年我第一次到这里,是到你爷爷家看院子,你爸穿着蓝衣服蹲在房吃叫面条,吃头满口大蒜,一头大汗。
我心里就说就这样的年轻人,能有多大出息,没想到一过就是十几年,你都这么大了,当年街口的老徐家现在都不搬到哪里去了。
高辉嗯着,说好像搬到湖北去了,他大儿有出息,在湖北有生意,就把他们接过去看孩子了。
他妈又看了看路,说你能看得到那棵大树吗?高辉往远处看了半天,只看到黑乎乎的,说看不到,有雾。
他妈说看不到就算了,也是天意,走吧,去街里逛逛。
开了不一会儿,他妈说是不是看到马记牛肉了?
是啊,马上就到。
行,停一下,我想吃点牛肉,喝点汤
。两人停了车,高辉把妈妈接下来,妈妈的手冰凉,身体很轻。
扶着她走到桌前,马老板很热情地上前招呼。
老嫂子来啦,好多天没看着你了,今天心情好,出来逛逛?
妈妈笑着说人瞎了,不想给儿子添负担,就想出来看看,留个念想。
马老板说老嫂子你就安心养着吧,高辉这小子不错,肯定有前途,你别着急,孩子得长大了才能长本事不是。
唉,等不到了,你看有我这个瞎娘,以后孩子能有啥前途,到哪儿都绊腿。
老嫂子,我大哥这出事没办法,咱留不住,你这既然留下了,这是老天爷让你多活几年,等着看儿子出息呢。
好,借马老板吉言,我就多活几年,看儿子长本事。马老板,别光动嘴,给我娘俩切两份肉,来两碗汤,一份锅盔。
好嘞,老嫂子,马上来。
马老板麻溜地切肉加汤切锅盔,一会儿两份早餐就端上来了。
真没想到妈妈的胃口那么好,全吃光了,最后还夸马老板手艺越来越好,肉汤都好,锅盔也更有滋味了。
老嫂子这是要到哪里串亲戚去吗?
不是,就是在家呆久了,想出来转转,见见街坊邻居。
哦,老嫂子,慢慢逛啊,咱这地方,别看没山没水,可全都是人情,哪儿都有故事,有念想。
对喽,马老板,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忙,我们娘俩再逛逛。
串了一趟街,最后妈妈说,走,去你朱婶子家。
高辉知道是去朱子豪家,开了车,一会儿就到了。
朱子豪正在院子里练拳呢,呼呼哈哈,其实都是照着书上自己练习,出拳都不对,可两个人每天都起来练一阵,虽然不对,但比一般人的身体是要健康多了。
朱子豪见高辉开着车进门了,就拉开大门,让他把车开进去。
他妈听到了也推着轮椅出来了。两个女人一见面,话没说先对着哭了一大场,眼泪长流,两个小弟兄坐在旁边,心里也打翻了五味瓶,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姐俩才开始拉开话茬,唠起家常。无非是多么难熬之类的话,两人偷偷溜了出来,坐在车边不知从何说起。
高辉说快开学了,这可怎么办呢?我都不想上学了。
朱子豪说别的,你学习好,不像我,学不会,你得多上学,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比在家干啥都强。
高辉说你看咱俩这个情况,谁也指望不上,娘都得靠我们养,上学就是花钱,没法挣钱,就那么点钱,俩人吃,不几年就没了,到时候还得退学打工,不如现在就退学,早点进社会历练一下,没准能提前找到门路,起步早,比别人还强些呢。
朱子豪说你还是先上学,不上学就没前途,先走一步说一步,多上几年学,也比现在没知道什么东西要好。
高辉说咱俩一起出去吧,你不是早就不想上了吗?早俩去个大点的城市找活干,卖个雪糕也好。
朱子豪说咱俩卖雪糕能挣几个钱,街口那些小卖店全都卖雪糕,谁找你一个跑街的,你还当咱们小时候哪,满大街都没有小卖店。
高辉说咱俩可以去工地拣垃圾卖,那里啥都有,能卖不少钱。
朱子豪说前几天他们回来说工地的垃圾,都有看场的拣了卖,那活也不好干。
那你说干啥好,咱俩又没有力气,不能上工地,还不会跑买卖呢。
高辉突然眼前一亮,说现在不是都兴酒吧?咱俩去哪儿找活干吧。
朱子豪说去酒吧熬夜,再说咱俩这么小去哪个地方,能行吗?
高辉说是啊,那里太不安全了,整天都是酒气,熏也熏死了。
两人又沉默半天,朱子豪说你还是去上学吧,我也再混几年,等大了再说。
突然屋里朱子豪妈妈一声惨叫,嫂子,你咋啦。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进屋。就见高辉妈妈躺在地上,两眼上翻,口吐白沫,已不省人事了。
两人赶紧问怎么回事,朱妈妈说先好好好的,就说头晕,想回家歇会,都没站起来,就这样了。
两人知道不好,赶紧打120,高辉不敢动妈妈,知道动不是好事情,就是掐她人中,半天没有反应。
一会儿120来了,医生下了车,输了氧,检查后说病人症状应该是脑溢血,现在情况特别紧急,这里的医院没有做这种手术的能力,得往大城市送。
两人不敢怠慢,赶紧上车,可是医生说你们两个小孩怎么行,大人呢。
两人有点沉默,高辉有点急着说前不久我们两家人都出车祸,爸爸都死了,我妈现在这样,他妈腿断了,只有我俩能动了。
医生说这样啊,那你得带钱啊,做手术什么的都要钱。
朱子豪说还要把医疗合作那个单子带上,不带上不给报销呢。
高辉说好,我去拿钱,先往前开到我家门口。
车到了门口,高辉飞奔回家,刚到门口,就见丁鹏在院子里乱翻东西,他大叫一声你个孙子,敢在这时候胡闹,看我不要你命。
拿起门旁铁锨,就要拼命,丁鹏一看,从腰间抽出一个甩棍,要和高辉对打。
高辉说我妈得病了,着急去医院,今天不跟你计较,等我忙完的,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快给我滚。
丁鹏听他这么说,也不敢阻拦,悻悻地从院里昂着头出去了,高辉心乱如麻,到屋里拿起妈妈藏着的钱包就往外跑,边跑边打开钱包看,还好钱厚度可以,略有放心。
来到车上,只见机器上显示的数据很不好,医生都有焦急神色了,朱子豪满头大汗。医生催高辉赶紧上车,催司机快点开车,司机一脚油门,车迅速往外开去。
车刚到村口,一个大雷,倾盆大雨直冲而下,司机打着快速雨刷,还不能看清路面,人命关天,只好打着顶灯和黄灯,慢慢向前开。
这时机器里传出嗞嗞的声音,医生说坏了,朱子豪和高辉都傻愣愣看着越来越安详的母亲面容,突然两眼睁开一下,呜呜地说我的儿,你可咋办。
高辉拼命地喊,妈,你要挺住,别丢下我。医生,你快想办法救她的命啊。司机,你快点开,要是不会我来。
这时只头嘭的一声,车子跳了一下又歪向路边,直接冲到了沟里,所有人都滚到了一起,车翻了过来,妈妈诡异的吊在空中,俯视着刚从人堆里爬出来,满脸血迹的儿子。
高辉狼嚎的声音,在大雨中滞重,没传出多远。医生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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