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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很深了,我父亲还在油灯下,一边翻着闲书,一边等着我二叔。
我母亲也没睡觉,做着针线活陪着我父亲。
十点多,我二叔终于回来了。进门端起桌上一碗凉水“咕咚咕咚”全喝进肚里,然后摸了一把嘴,听了听外边,没啥动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把廖三跟他把情报说了一遍。
我父亲自言自语地说:“龟本够狡猾的,这回要走小路。二弟,你有啥打算?”
“打呀”,我二叔斩钉截铁地说:“咱不管他走哪条路,咱就是打!”
我父亲点点头,同意了我二叔的意见。于是,连夜召集飞豹杀鬼团的弟兄开会,制定出了伏击方案。
2:一夜无话,第二天,我父亲带着飞豹杀鬼团就到了廖三提供的那条小路,提前选定好了伏击点。
打伏击就是守株待兔,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流逝着,突然,我二叔小声喊道:“汽车来了。”
果然,五辆汽车排着队向这边开来。
那边,我父亲看见我二叔他们有动作,就知道鬼子汽车来了。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已指向八点三十分。他往草丛瞅了瞅,然后向队员们轻轻挥挥手,那意思,准备战斗。
隐蔽在路沟里的队员们立刻打开机头,马上往脸上抹起了黑锅底,之后,便眼皮不眨地直盯着马车,屏住呼吸,食指扣好了扳机。
五辆汽车很快进了伏击圈。我父亲刚要下令“打”,突然,西边不远的公路上一声巨响,紧接着冒起一股黑烟。把我父亲他们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我父亲又平静了下来,因为那股黑烟是马猴儿,包子带着郭家两兄弟得手的信号。
汽车上的鬼子兵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马上停下了车。最前边一辆车上一个鬼子头探头向前方张望,好像在听前边的爆炸声。
鬼子头目我二叔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木村。就在汽车再次启动的时候,我父亲突然发出一枪,大家都以我父亲的发枪为号,路南路北前后不远的地方随后就响起枪声。“啪,啪啪,叭勾,叭勾。。。。。。”突如其来的枪声如雨点一般“嗖嗖”飞向了汽车。
汽车上的鬼子兵还没弄清远处的黑烟咋回事,刚仗着胆子要往前走,突然在他们身边又响起了枪声。这下鬼子兵慌乱了,木村第一个跳下汽车,“哇哩哇啦“大叫起来,随后“扑通扑通”汽车上就跳下不少鬼子兵纷纷开枪还击。
早已安排在侧翼的我二叔带着偷袭队员一看鬼子兵人数不少,我二叔大略数了一下足有二十多个鬼子兵,他们在飞窜的子弹射击下纷纷东躲西藏,各自寻找藏身之地进行还击。
飞豹杀鬼团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东西拉开三十多米距离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鬼子兵犹如被圈住的困兽顿时就成了瓮中之鳖,在飞豹杀鬼团的打击下只有挨打的份儿,没有还击的机会,一会儿就死伤了几个。
那些活着的而又被打急眼的鬼子兵也很有一套战术,他们一看逃不了了马上散开,有的躲到树后,有的爬到路边的沟边,有的藏在汽车后边进行反击抵抗。
然而,日军再抵抗也挡不住他们纷纷毙命,被夹在中间的鬼子兵个个露出满是血的狰狞面孔,开始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这条小路其实离邯武公路并不远,只隔几块庄稼地。急着赶路的行人根本没有想到有人开仗,突然一听枪响,纷纷东张西望,一瞅,娘哎,这是咋啦?刚才还好好的,咋那边突然打起枪了。他们也顾不看谁在伏击鬼子兵,丢下东西四散奔逃,纷纷躲到路边的庄稼地里不敢露头。
再看顽抗的鬼子兵在飞豹杀鬼团的包围下,往回跑没了退路,往西跑也没有出路,只好在原地“乒乓乒乓”地跟飞豹杀鬼团对射。
鬼子兵毕竟受过正规训练,活着的鬼子兵继续顽强抵抗,他们非常勇敢,手雷不停地投向飞豹杀鬼团中间,手雷炸气的冲击波把土震得飞起多高,飞豹杀鬼团不断有人倒下。
侧翼,我二叔他们眼看要顶不住了,一着急,突然想起了马猴儿,包子,嘴里就骂咋还不回来?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了弹弓子。我二叔最善用的就是他的弹弓子,他把枪一丢,伸手掏出一把“枣核镖”就射向了即将冲到眼前的鬼子兵。
鬼子兵来势凶猛,突然发现前边的士兵没有中枪就倒地,身上的要害部位都带着“枣核镖”,只要中了“枣核镖”的鬼子兵没有一个再爬起来的。有的鬼子兵见识过“枣核镖”的厉害,心眼多的就不敢再往前冲,赶紧东躲西藏藏到了隐蔽处,偷偷向我二叔射击。
鬼子们在木村的指挥下,又开始冲锋,手雷又不断在飞豹杀鬼团中间爆炸。
“铁锤,俺受伤啦。”郭老大一声惊叫把我二叔吓了一跳,急忙扭脸看,只见郭老大满脸是血,瞪着眼睛看着身上的血迹:“俺是不是受伤了?”
我二叔马上爬过来在郭老大身上找伤口,仔细看过之后就骂:“你说个球啊,那是小鬼子的血喷到了你身上,你根本就没受伤。”
郭老大定了定神,一摸真不是自己的血迹,马上“嘿嘿”笑了。原来,不远处的一个鬼子兵向郭老大投过来一颗手雷,不成想手雷扔偏了,正好炸死了郭老大眼前的一个鬼子兵,血才喷到了他身上。
那边,我父亲和几个队员被七八个鬼子兵从中间隔断,一股打我二叔,一股打我父亲,这样一分割,我父亲和我二叔自然就处于了被动局面。
草上飞刚要飞身冲向敌群,突然从西边打来了一梭子子弹,眼瞅着扑向我父亲的几个鬼子兵纷纷应声倒地。我父亲听枪声来的有点儿怪,扭头往西看,只见马猴儿他们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有德哥,俺回来了。”
我父亲问:“小鬼子的巡逻车炸了没?”
“炸啦。”这两个字不是马猴儿的口音,而是一口浓重的东北话,我父亲听得不对劲儿急忙回头看,在马猴儿,包子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熟悉的面孔把我父亲惊了一下,心说:“宋老师。”
3:宋老师从何而来?咱还得从宋老师三个月前不辞而别说起。
自从我二叔跟宋老师因为秀梅而发生了争执闹了个红脸,后来又因为给八路军筹集粮食把他蒙在鼓里,宋老师从心往外不高兴,心想:我也是飞豹杀鬼团的人为什么背着我?于是他就想到了是我父亲哥俩在挤兑他。他思来想去觉着沁河村不应该再待下去。于是他就带着情绪投奔了太行支队。
后来,霍队长知道宋老师是跟我二叔闹了别扭堵着气来参加八路军,霍队长没办法,只好暂时把他留在部队,一边让他参加培训学习,一边随部队转战山西,河北,打了不少胜仗,宋老师都表现得很勇敢,并火线入党。
有一天,宋老师突然想通了,他主动找到霍队长和黄政委要求回沁河村工作。两位领导相视一下,同意了宋老师的请求。
回来之前,一个投诚的国军大官是东北人,他听说宋老师是他的老乡,一高兴就送给他一支二十响的快慢机让他佩戴在身上。就这样,宋老师又带着高涨的心情踏上了回沁河村的路途。
当他快要走到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前边不远的土路上一声巨响,老远就见冒起了黑烟。黑烟过后,就见一辆鬼子的汽车被炸得停在了路上。凭着多次战斗经验他马上就意识到,前边一定是我父亲在偷袭鬼子。
就在这时,没有被炸死的鬼子兵像诈尸一般“呼啦”从车上下来,一边扔手雷,一边冲锋,直打的马猴儿,包子他们的几个人无法还击。
千钧一发之时,宋老师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二十响了快慢机在他手里如同一挺小机关枪“哒哒哒。。。。。。”眼看着几个鬼子兵都被撂倒。宋老师几步来到偷袭人身边,一看果然是自己人。于是就急切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郭老三气的嘴“哒哒哒”说不出话来,“他他他,他奶奶的,啥破地雷,只把小鬼子的汽车炸毁了,人却一个没死。”
原来,我父亲自造的土地雷是用马大牙的酒坛子做的,这瓷器跟铁皮相比当然爆炸起来杀伤率就低,尽管那一声巨响声音不小,但只炸爆了汽车轮胎,车上的鬼子兵丝毫没有受伤。
马猴儿见到宋老师也顾不上解释,马上说道:“宋老师,咱赶快回去,有德哥还在前边等着呢。”
就这样,五个人飞奔了回来。
4:对于宋老师的突然出现,我父亲没时间多问,他马上说道:“二弟那边情况危险,咱们从后边打。”几个人躲过鬼子兵投来的手雷,向我二叔这边冲过来救援。
这时,一个鬼子兵正悄悄从东边的路沟里爬上来向我二叔刺过来,我二叔并没有发现,刺刀眼看就捅到他身上。
“打死你个小鬼子!”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老百姓衣裳的女人从草丛中窜出来,一棍子打在鬼子兵的钢盔上,只听“铛”的一声,鬼子兵被打翻在地。
我二叔循声望去,一看是秀梅,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秀梅拿着一根木棍恶狠狠地打翻一个鬼子兵,又向第二个冲过来的鬼子兵脑袋上打去。
“秀儿,”我二叔不顾一切地飞身冲过来,一枪结果了又活过来的鬼子兵,来到秀梅跟前:“谁让你来的?”
秀梅满口是理,“你别问俺这些没用的,刚才要不是俺救你一命,你早被小鬼子给捅死了”秀梅说着还沾沾自喜。
“胡闹!”我二叔一手把她按到了草丛里:“在这好好呆着别乱跑。”说完,又投入了战斗。
这一场面让草上飞,郭家三兄弟看的清清楚楚,他们都眼气我二叔命好,有女人心疼,关键时候还被救了一命。
战斗将要结束,我二叔再找木村不见踪影。
这时,天空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雨下得很猛,雨水把我父亲他们浇得像落汤鸡似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突然,路沟里爬上一个人,我二叔一机灵,一看是木村。刚才由于慌乱看不见木村的影子。正在他纳闷儿之际,木村又出现了。木村此时已乱了方寸,他顾不上士兵的死活,在大雨中如丧家之犬寻找回跑的方向。
我二叔不顾一切地大喊一声:“狗日的木村,往哪儿跑?”
“木村”,我父亲听到我二叔喊声,睁大眼睛就往前边跑着的那个人张望,透过雨帘一看,果然木村像漏网之鱼往回跑。
刚才,木村还在想,龟本这次把他从巡逻车上撤下来让他跟着汽车到山里拉伤员,他本不愿去,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一条小路,也随时能遇到飞豹杀鬼团。他知道这次任务艰巨,今天能不能顺利抵地把伤员来回来他心里没底。正在他忐忑地盘算着的时候,路两边突然枪声大作。枪声一响,他马上就想到飞豹杀鬼团又出现了。于是,他马上下车组织鬼子兵抵抗,但都被击退,并且眼瞅着士兵一个个像喝醉了酒似得转眼就躺倒一片。
见此情景,木村撒腿就往庄稼地跑。
“狗日的,哪儿跑!”我二叔一个箭步窜到路上,举起手里的“王八盒子”,瞄准木村“啪啪”就是两枪,只见木村晃晃悠悠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庄稼地。
我父亲,我二叔,宋老师飞奔过去想趁热打铁再给木村补上一枪。然而,当他们跑到跟前一看,木村已满口吐血,翻了白眼,腿伸的直直的,肚子上还有一个枪眼儿。
三个人瞅着木村的死尸如释负重一般出了口气,眼前不由的闪现出龟本火烧乡亲的情景。
5:龟本自认为选了一条小路就能避开飞豹杀鬼团的伏击,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人又被飞豹杀鬼团再次伏击全军覆灭。木村也做梦也没想到,龟本这次派他出来还没到山里,半道儿就做了庄稼地里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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