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继续肆虐。
不过船上的人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枕着风声雨声和波浪声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渐渐平息了。大片灰色的云层向西方卷去,蓝色的苍穹显露了出来,上面点缀着明亮的星星。不久,地平线上现出了一道红色的长带,波浪渐渐变成了白色,一道亮光掠过海上面,把吐着白沫的浪尖染成了金黄色。
白天来临了。
莫钟书前几天劳心劳力,昨夜终于放下心来,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光钻进窗户晒到屁股上的时候才醒过来。
万里江和李长义已经领着人前前后后地检查船只状况,万幸的是两条船都只是轻微擦损。老水手们在海上呆久了,个个都修炼出一身本事,其中就包括这样的小伤修复。
莫钟书帮不上忙,带了弓箭,就想到前面的小岛上探险。
李长义带了几个人跟上来,“小心着点,可别让母夜叉抓去了。”莫钟书知道他想起了《聊斋志异》里的《夜叉国》,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环境还真有点相似。现在想来,李长义能毅然跟着他下西洋,那些小故事实在是功不可没。
这个小岛象是从海底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庞然大物,由许多岩石一块一块地堆积而成。几乎没有什么泥土,石缝里却生长出青绿色的灌木和小树。太阳差不多已升到半空了,灼人的光芒直射到岩石上,岩石又把这热度反射回来。只比人高出尺许的小树上,叶子随风摆动,索索作响。不知名的昆虫躲在树上或者草丛里,吱呀吱呀地叫个不停,高高低低的单调叫声更衬托出这小岛的荒凉孤寂。
他们循着一条岩石夹道继续往上走,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竟然有路,看来这条小径应是由山上的激流冲刷而成的。莫钟书希望能够找到淡水水源,毕竟船上的食用水不多了。
莫钟书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镜头中有几只野山羊在远处的岩石上跳来蹦去,欢快地啃着矮树的嫩叶。
莫钟书没有惊动那几只生灵,得等着这些“岛主”们带领他们这些外来客人去找水源。
一个时辰后,阿贵带人往山下运水,莫钟书与李长义才开始打猎。
他们用箭射杀了许多野山羊,又采摘了不少野菜,满载而归。
回到船上,厨子早已做好了饭,许多人都已酒足饭饱了,但见到鲜羊肉和鲜野菜,又都不辞劳苦地加班加餐,说说笑笑,这热闹的气氛倒有点象以前过大年的了。
莫钟书站在甲板上,耳中听着餐厅里传出的欢声笑语,也咧开了嘴。听说捡了金子的人都要笑,那捡了性命的人当然更应该放声大笑了。
此时夕阳斜照,微风拂面,蓝天碧水之间,几只雪白的海鸥在船头船尾飞来飞去。
对面的甲板上,李长义拿着莫钟书送的四倍望远镜也是合不拢嘴,连连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
莫钟书大方道:“等回到松江,我再送你一百个七倍的。”
李长义倒不贪心,道:“不用那许多,有两个就够了,船头一个,船尾一个。”这望远镜真是航海神器,昨天幸亏有这东西他们才能及时发现海盗,不然恐怕也难逃厄运。
“你有了钱就不多买几艘船?可别到时候再来找我要。我告诉你,我自己也留一百个,其余的通通卖掉。”莫钟书现在就已经计划着将来要组建自己的船运公司了。
对这望远镜爱不释手的,可不止李长义一个。
吕熠就迫不及待地找来了。他的胃口很大,竟然想把七倍望远镜全数吞下。
他想要送钱来,莫钟书当然欢迎,“没问题,七倍望远镜定价二百两一个,四倍望远镜八十两一个。”其实两种的制造成本不相上下,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二两银子。不过莫钟书现在是奇货可居,不把狮子口开得大点也太对不住自己了。
吕熠试探着道:“我大批量收购,能不能给个优惠一点的价格?”
莫钟书摇头,“这个东西装配起来十分麻烦,这个价格已经十分合理实惠的了。”关键是想要这东西的人会很多,他相信就算自己把价格再抬高一倍,也不需要担心销量。
至于具体数量,莫钟书不愿透露太多,“这个还不肯定,我一共定了几万块镜片,如果每一块镜片都没问题的话,应该有五千个七倍望远镜,五千个四倍望远镜,剩下的还能做五千个放大镜。但不是每一块镜片都合用的,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能做出多少个来。”
讨价还价半天,最后吕熠用他全部的七彩石置换了莫钟书三千个七倍望远镜。附加条款是,如果最后组装出来的总数不够三千的话,莫钟书一个都不能留下,其余差额要原价退还;而如果另外两千个也能组装成功,除了莫钟书自用的两百个之外,吕熠有优先购买权,价格不变,在他表示弃权之前,无论别人出价多高,莫钟书也不能卖。
莫钟书看着那契约,心里乐开了花。怎么可能会组装不成功,那些玻璃都是大富带着人一块一块地检查过的,虽然现在的生产标准化程度不高,可能会在厚薄上相差个几微米,焦距会有些偏差,但那只要重新检测调整一下就行了。可是这时代的光学物理太落后了,那些四倍望远镜上市之后,东西方都有不少人模仿制造,但成功者寥寥,往往要花费许多时日换过许多镜片才能装成一个,因而倒显得莫钟书这个价格十分便宜公道了。更可惜的是,莫钟书大赚一笔之后就洗手不干,专心做他的航海运输,让许多意欲与他合作制造望远镜的人扼腕叹息不已。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莫钟书赚了钱,开始装疯卖傻,适时地展示一下好奇心:“吕公子买这么多望远镜,是打算组建超级大船队吗?”
吕熠掀掀眉毛,他才不信这个聪明绝顶的少年就想不到这望远镜的军事用途。他前几天刚一见识到这望远镜的好处,就立刻想到,如果给前线的指挥官和斥候都配上一个,将更加容易做到料敌机先从而出奇制胜。
他们的船虽然损伤不大,但要完全修复也要费些时日。在这些日子里,不参与修船的人除了上山打猎,就是在海边钓鱼。
这一日午后,莫钟书还没想好怎么消磨下半天的时间,就听到几个在海边溜达的人兴奋的声音:“这里有珊瑚!”
莫钟书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他在海上漂了两辈子,还没见过长在海里的珊瑚呢,好不容易碰上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到了那几个人身边,按着他们指点的方向往海水里看,碧绿透明的水面下,嶙峋的礁石上有些黑褐色的东西,一团团像枯死的水草,一簇簇似枯枝败叶。
几个人都对着那疑似珊瑚的东西议论纷纷,这个说形状的确有点像珊瑚,那个说颜色不对应该不是,还有人赌咒发誓地肯定说那一定就是珊瑚。
莫钟书看他们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伸手探了下水温,水已经被阳光晒得很暖和了。他便回船上去换了身衣服,然后下水,游了一会儿活动手脚,接着就屏住气潜下水去。
阳光把海水照得通亮,一切尽收眼底。
这礁石在岸上看来很浅,实际却是在水下两三米了。
莫钟书潜到礁石那儿,透过清澈的海水看清楚了,伸手去抓那枝枝桠桠的东西,表面有点滑,略微加了点劲,又觉得有些扎手。他试着拔了一下,竟然没能拔动它。他手下再多加了几分力气,“喀嚓”一下,那东西碎成了好几块。裂口却是雪白的。原来是被海藻遮住了本来面目的白珊瑚!
莫钟书就抓了一块碎珊瑚浮出水面,给那几个人看。
于是又有两个人下了水,但不敢深潜下去,只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摸到些小珊瑚,还当成宝贝一般收起来。
莫钟书心情好,便决定做个好人,让岸上的人上船去给他找一把锤子和几片厚布来。
他带上这些工具,又潜下水去,看准了一块比较大的就用厚布包住,不怕扎手了,再对着底部敲下去。他敲下一块,就浮出水把珊瑚扔到岸上去。
算着岸上的都人手一块了,莫钟书便上了岸,有人问他怎么不自己也弄一块留作纪念,他只摇头笑了笑,他对这些东西一向没什么占有欲。
不过他想了想,又跳进了海中,屏住气一直往更深的海底潜下去,直到耳内因为水压增大开始疼痛,海水的颜色也有些暗了,他才停止下潜。
这个深度的礁石上的珊瑚更多,不过大小形状也和上面的差不多。莫钟书转了一圈,有些失望,正要浮上去时,眼角忽然瞥见前面一块大礁石上长着的一株,斜干横枝,赶紧游过去细看。这株珊瑚的个头差不多有刚才那些的四五倍大,更妙的是它生在礁石侧壁上,形态像极了黄山上的迎客松。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它的“树干”,轻摇一下,它像是被焊在礁石上一样纹丝不动。
莫钟书浮出水面,长长地换了口气,再又迅速潜下去,找到那株“迎客松”,这珊瑚石长在礁石侧壁的半腰上,他可以站在旁边的礁石上,用厚布包住主干,抡起锤子对准根部敲去,锤头接触到珊瑚的瞬间猛然加大了力度。整个珊瑚就被齐根震脱了礁石。
莫钟书一手托着珊瑚,一手拎着锤子,双腿奋力一蹬,就又出了水面。
岸上的人一见了他这株珊瑚就都赞不绝口。洗涮干净之后,这珊瑚更是显得晶莹剔透洁白如雪,惹得好些人眼热得想叫他开价转让。
莫钟书只作没听见这些话,他现在不缺钱,刚刚特意又潜下深水去,是因为想起老太太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他听不进去的那一句话,却被别人听进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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