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在女子背上拍打了许久,两女竟一滴水也没有吐出来。
李长义纳闷:“刚刚还有气儿呢,这就没救了?”
莫钟书看看旁边的地形,拖着一个女子的脚把她挪到了一块石头上,摆好位置,让她的头部比腹部低了许多。他能做的也就这点儿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最快捷有效的措施是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如果对方是男子,莫钟书早就给他急救了。可现在躺在石头上昏迷不醒的是两个女子,给他个水缸做胆他都不敢啊。
他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二年,知道这儿的民风有多保守,男女授受不亲到了多变态的地步。老太太因为担心他不知世事艰险被人算计了去,茶余饭后常给他说些各家后院里的秘闻轶事,许多都比天方夜谭更加不可思议。比如说,有个年轻公子,因无意中捡到了一个姑娘的手绢,好心给她送回去,不料却就此被人赖上,说是污了那姑娘的清白,非要那男子娶了那姑娘不可!
这种环境下,他怎么敢对着一个女子又是亲又是摸的?那样的话,人是救活了,可他自己的一辈子也要被人绑架了,作茧自缚的蠢事他才不干。
李长义见了,忙也把另一个女子拖过来,同样摆放好。
一直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的方睿走了过来,道:“好啦,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咱们赶快走吧。”
莫钟书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要是这两个女子活不过来,他们把她们从河中捞上来也算仁至义尽,总会有人来帮她们收尸的。可万一她们苏醒,不幸被她们看到,他们三个可能会有大麻烦的。
对于这时候的女子而言,名节重于性命,越是富贵的人家就越是在意姑娘的闺名。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穷家小户的女儿,或者一个丫鬟,大方救下来就是了,被救的人只会对施救者感激涕零。可前面这两个女子,从她们身上的衣饰判断,应该是一个小姐一个丫鬟。这种小姐是最不好救助的,一个不小心,他们当中就会有人遭殃被绑了去当压寨相公。
可是李长义是在海盗群中长大的,直率惯了,行事向来不拘小节,不晓得这些上层社会中的弯弯绕绕,只道:“你们想得可真多。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那当海盗的爹都只是抢劫财物,见到落难的人还要伸出手帮一把的。
莫钟书哑口无言。生长在富贵窝里的人,总是习惯性地为自己想得太多,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利益没有任何损害之后才会出手助人。
方睿翻着白眼,“不是我们想得多,是你自己知道得太少,你没接触过这些所谓有体面的大户人家,不清楚她们有多荒唐无赖。要是被她们缠上,那就一辈子也挣不脱了!”
“你又不认识这两个人,怎么肯定她们就会象你说的那么荒唐无赖?”
“你也不认识这两个人,又怎么肯定她们不象我说的那么荒唐无赖呢?”
两人互不相让地唇枪舌剑起来。
莫钟书只盯着那两个女子看。如果不能及时清除堵塞着呼吸道的积水异物,她们的心跳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口中开始有水缓缓流出,接着开始咳嗽。三人知道,这个女子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但另一个女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的腹部有明显的水肿迹象。
莫钟书在心里对那女子道:“别怪我见死不救,除非你先声明不找我麻烦,我才敢给你做人工呼吸。不然就算我今日救了你,你也一样是活不下去,不如就这么清清静静地死去吧。”
那女子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她作不了什么保证,莫钟书也就只能站在几步之外远远看着她,心中鄙视着自己。他一直责怪老太太当年对苏姨娘无情无义,危急关头要大夫先设法保全胎儿,因为对老太太来说孩子比苏姨娘更最有利用价值。现在他也对着一个女子见死不救,因为他不愿意拿自己的一辈子自由去冒险。他其实和老太太是一样的货色,自私自利。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良心和理智交战不休。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农人牵着一头牛走过来。莫钟书眼睛一亮,忙招呼那农人走近,跟他说了自己的意图。那农人看他身材还嫌幼小,怕他力气不够,还热心地上前帮忙把那女子抱起,让她横趴在牛背上,然后轻轻在牛屁股上抽了一鞭,牛就迈开小步走了起来。那女子的身子就随着牛的步伐左摇右晃。走不多远,女子的口中鼻中就有积水流出,再走一段路,牛背上的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因为牛的步伐富有韵律,很接近人体脉动的频率。牛走动后产生的振动,使得趴在它身上的女子的气管食道、口腔鼻腔内的积水都倒流出来,与外界空气连通的管道被打通,新鲜空气进入心肺,人自然就醒转过来了。
那农人忙喝止住牛,又安慰女子道:“好啦好啦,没事了没事了!”
那女子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地大哭不已。
莫钟书松了一口气,这都能哭了,想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他回头一看,大石头上的那个女子已经自行坐了起来,估计也再无大碍。
莫钟书瞄了一眼方睿,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字,于是脚底抹油一般逃得飞快。李长义愣了一下,还搞不清状况,不过他也没多停留,马上就追了过去。
那农人正想把牛背上的姑娘扶下来,见状不由叫道:“唉,你们几个先别走啊!总得让人家跟你们道声谢才好啊!”
莫钟书一听,脚步迈得更快,只恨苏姨娘给他少生了两只翅膀。
农人固然莫名其妙,牛背上的女子也忘了哭,怔怔地望着三人逃命一般的身影越跑越远。
三人在山中绕了一圈,回到书院,小心翼翼地过了几天,没见有什么人找上门来,总算把心肝都放回原位,心安理得起来,该干嘛干嘛。
这一天下午,琴课结束后,齐成章把莫钟书留了下来,问:“钟书,你决定明年要参加童生试了?”
莫钟书的手指轻轻地拨了一下面前的琴弦,抬起头来,眼中有几分无奈和茫然,答道:“虽然把握不大,但我还是想试试。”齐成章的消息真够灵通,早上他才刚跟王夫子咨询过报考手续流程,下午山长大人就找他谈话了。
其实他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规划是十六岁考秀才。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莫荣添去祝贺友人之子进学,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对着太太王氏唏嘘,感叹自己虽生了五个儿子,花了许多钱财栽培,却连一个秀才也挣不回来。莫钟宝有意要讨莫荣添欢心,当即表示明年也要下场,立志要考个秀才回家安慰父亲。他这几年读书也很用功,每日书不离手,没准真能进学。
莫钟书急了。要是让莫钟宝先他一步考上了秀才,他在莫府里的处境势必又要艰难一些。可他又不能阻止莫钟宝,唯一的应对之策便是与他一起去考了,不但要考上,还要名次比莫钟宝的高出许多才行。
齐成章点头。这些年来,他一直关注着这个弟子的学业进展。事实上,六年前他刚来书院的时候,就已经满腹经纶了。也正是这个原因让齐成章和众多夫子对他青眼有加格外照顾,六年来,夫子们对他的教导方案都是特别制定的,尤其侧重于文章技巧。若是去应试,除非有人舞弊操控,否则断没有考不中的道理。
齐成章给莫钟书细细讲了许多考场的规矩道理,分析怎样做文章才能得考官青睐,还给他说了当任县令和知府的文风喜恶。县试府试就是由县令和知府出题主考,如果考生所作的文章不合这两个人的心意,就算学问再好也不能考取。莫钟书一一都记了下来。
眼看着暮色将降,莫钟书才从齐成章房里出来。门刚打开,他看到屋角青色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莫钟书也不以为意,他手中拿着几份不知道齐成章从哪里弄来的范文,虽然齐成章没有明说是谁的手笔,但看他的态度,这一定是对考试有大帮助的东西。他急着回去用功揣摩。
谢一鸣从屋后走出来,看着莫钟书隐没在暮色中的背影,眼神又妒又恨。
苏直两年前退学后,莫钟书就不再和他争妍斗艳,许多考试都让谢一鸣一枝独秀。可是谢一鸣仍然觉得很不舒服。
原因无他。不管他怎样努力怎样优秀,在山长和夫子们眼中,那个远不如他的莫钟书仍然是最出色的,也是最让他们关心爱护的。
打算明年下场的学子很多,可夫子们都是按部就班地统一上课辅导,只有莫钟书一个例外,才刚刚透了个口风,王夫子和齐山长就忙不迭地给他找资料开小灶。这也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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