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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清晨的露水顺着芭蕉叶的脉络缓缓地下坠,空气中传来泥土甘甜的味道。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李沧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他头顶上方的是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阴阳两极相生相克,泛着黑白两色的光芒,笼罩在头顶上方。
围绕八卦图案的周围,是用符咒书写的各种精妙的阵法,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神像,据守八卦阵的四方。在大圈外围,乃是蓝底黑边的吊顶,比中央八卦阵的图案高出两尺,其画风又是不同,菱形的方格,每个方格一寸见方,金色的滚边,内刻有干马,坤牛,震龙,巽鸡,坎豕,离雉,艮狗,兑羊等道教的吉祥瑞兽,这些图案悬置在内中八卦形图案的四周,李沧韵虽然对雕刻画风不在行,但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此乃是鬼斧神功一般的手笔。
房顶上,这一片围绕神兽的内圈中,垂下两个金色的链条,正中是一盏长明灯,从下看去,大致三尺大的铜盘,里面想是装满了油灯,李沧韵皱了皱眉,又转头向四周望去,见房间极为宽敞,四周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在床的一侧开了两个窗子,窗子边沿同样的是用红色的漆漆上,看去十分庄重。
墙壁一侧是九天玄母倚剑乘云的画像,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面有三盘供果,分别是橘子、梨、苹果,供果之前,立着一处香炉,上面插着三只细檀香,袅袅青烟直达红色漆顶的悬梁。另一侧是摆着一张古朴的木床,一处细棉暖软的被子搭在床上,并没有许多装饰。房间里除了上述的几样物件,便是只有在床头一侧摆放着一个圆桌,和一张圆凳,桌子和圆凳都是黑色的,桌上放着的茶杯茶器也都是朴素瓷器。
也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李沧韵向她看去,不由得一愣,这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尼,手中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水壶,走到李沧韵床头边,将水壶里的水倒满水杯,“你……你是谁?”李沧韵开口问道,但是才说了一句话,就觉得喉头疼痛,似有万根银刺冰凉剔骨的刻在上面,声音顿时哑了起来。那女尼一怔,险些将壶中的水撒了出来,“你醒了。”那女尼虽然颇为惊讶,但声音却是透着一股欢喜劲儿,“你等着,我去叫师傅来看你。”说着话,便向门外跑去,“这是哪?”李沧韵冲着他的背影,嘶哑着嗓音问道。
“这是武夷山的玉清观。”女尼悠扬的声调从门外传来。
“玉清观?玉清大师……”李沧韵木然的坐在床上,十年前自己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屋中……
***
“师父,师父!”还依然年幼的周元儿正跪在一处青矮的木石搭建的矮床前。
林秋水秉神运气,却是又一口鲜血喷在青灰道袍的正襟上,道袍上、床单中到处都被黑红色的血所染透。
“怎么,怎么可能?我越是用力运气,调整内力,可越是被毒气所攻陷。这,到底,啊!”只见,林秋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一阵电流般的剧烈疼痛从林秋水的腿骨处传遍全身。
周元儿急忙帮他掀开裤腿,却是见被那巨蛇咬噬处的整个小腿已是完全被包裹在了黑色的脓水中。
周元儿看见眼前的景象,便一下愣在了原地,焦急的询问着,“怎么办,师父。我,我去再找找治疗的药物,师父。”他便要起身时,被林秋水一把捉住。
“不,你,快,快去玉清观,找,找玉清大师,就,就说,我已是命悬一线,让她务必,想一个办法,设一个局,为黄师兄报仇,不能再让滇西老祖为祸,世间。”
“可,可是师父,玉清观离这里距离万里,你的伤,恐怕我回来的时候……”
“那百蛮山中的毒蛇好生的烈害,怕是,毒性已经攻入六脉之中,我自己心中是清楚的。只是,历经百蛮山一战,虽~”林秋水窒了一下,待喘了几口粗气,气息平和后,又继续勉力说道,“虽然阻止了滇西老祖练成九天玄錅阴魔大法,使他变成婴孩的样子,但在最后~最后却还是被谭娘救出,”他闭上眼睛,稳了稳气,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你放走了达摩鸠,他若是回了去,怕是,你黄师伯就白丢了性命。”
“可是,师父。”
“你去吧,崆峒派的事,我自会安排。”说着,林秋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崆峒派的人,崆峒派以一个‘正’字,立足江湖。正邪其实只在一念之间,希望你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丢掉正义,这也算是为师临终的嘱咐了。”
周元儿当下在师父床前跪了下去,“师傅教导,徒儿一定不敢忘记,只恳请师傅一定要保重身体,只等我请回玉清师太,也许一切还来得及。”说着在床前叩了三个响头。
林秋水也有了些感动,露出了难得的慈祥面容,“秦如海和霍玉都盯着掌门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中岂会没数,只是,我伤的突然,许多事情也来不及料理,纵然亲立掌门候选,料得死后,崆峒派内难免会有纷争。你年纪还小,又惯得我的宠爱,免不得要受些委屈,但求保全自己,日后,日后,你便会体谅为师的良苦用心了。”
周元儿一一点头应承下来,“请师父放心,不管如何艰险,徒儿一定会想法保全自己,等将来,为崆峒派扬名,为师父报仇。”
“你若是都答应了,也算平了为师的心事,为师便放心了。”
周元儿听到此处,含着眼泪,在师父林秋水的面前郑重的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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