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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殿偏殿,厢房内残香寥寥,烛光暗淡,一个老者盘坐在蒲团上双手下垂放在膝上,微闭的双眼轻微的抖动着,眉头偶尔也会深深的皱在一起,然后又缓缓舒展开来,嘴里道出一声声叹息,无奈,悲痛,凄凉,恍然……
“吱呀”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人落在最后,脸上露出淡淡的喜悦,随即行走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然后站在了两人身后,观望着蒲团上的老者。
三人轻微弯腰,语气平和的喊道,“师傅”。
蒲团上的老者睁开双目,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你们都回来了,今天比赛怎么样,都说说吧,正弘你先说。”
正弘恭敬的说道,“师傅,弟子有愧师傅的平日教导,弟子这次败在了臧龙殿的尹圣杰手中,”正弘抬起头望着蒲团上的黄伯,但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师傅动怒,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来,“不过,弟子在这次比试中虽然落败,但是弟子在修炼上又有了新的感悟,多年不见动摇的瓶颈,如今隐隐有些松动。”
黄伯听后点了点头,不温不火的说道,“正德,你也说说。”
正德身子一怔,然后恭敬的说道,“师傅,我和师兄的情况相若。”
黄伯随后又将目光望向站在后面的东方御风,温和的问道,“你也说说吧。”
站在后面的东方御风轻微的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姗姗说道,“师傅,弟子不才,如今进入到了决赛中。”
黄伯本来虚睁的双眼,顿时亮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能有如今的表现,说明你在修炼上很努力,弥补了资质的欠缺,但是也不能过于骄傲,要继续保持谨慎的态度继续努力修炼。”黄伯说完又收回了目光,审视着三人,严峻的说道,“比赛如同修炼有输就有赢,有胜就有败,但是有时候输赢其实并不是太过重要,有许多东西比输赢更加重要,有时候值得我们舍弃生命去追逐它。我们在修真悟道的途中,不仅是单单追求修为上的突破,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升华,这样我们才能避免心魔的诱惑,早日参破大道,但是这也是我们在修真的磨刀石上最困难的打磨,一念之差就会铸成大错,遁入魔道,为师希望你们谨记于心,切记,切记。”
“是,师傅,弟子禀当谨记师傅的教诲。”三人同声回答道。
黄伯慈祥的望着三人,微笑说道,“恩,如此甚好,为师…”黄伯正欲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脸上涌现了不易擦觉的潮红之色,没一会儿黄伯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神色,轻微的“咳”了几声,疲惫的说道,“最近,为师早年的旧病复发,身体有佯,内有淤积,为师需要静心调和,没有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吧。”
三人望见黄伯突然如此变化,心里顿生紧张,本欲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黄伯摆手暗示,三人只好作罢,怀揣着担心的神色,轻声回答道,“是,师傅,弟子先行告退,望师傅早日康复。”随后三人走了出去。
长廊中,三人不急不慢的行走着,正德低着头,面露疑惑神色,不知道想些什么,良久,摇了摇头,望着身边的正弘问道,“大哥,你不觉的师傅今天有点不同于往吗,”正德说着,停住了脚步,略微沉思的说道,“好像…有点反常,你不觉得吗?”
正弘也停了下来,然后走到了倚栏处,望着走廊外面的花草,良久之后,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师傅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但是又是…什么呢。”
走在最后面的东方御风听着两人的对话,摸了摸头,小声的问道,“两位师兄,师傅不是说过了他身体不舒服吗,是早年积累的旧病而已,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正德望着东方御风,良久摇了摇头又收回了目光,随后走到了正弘的身边,望着外面,出神的说道,“但是我怎么觉得师傅今天说的话好像在交代什么,而且我也没听说师傅说起他有旧疾?大哥你听过吗?”
正弘望着天空思索了一番,然后断然道,“我也没有听师傅说起过,但是我无意间听师傅他老人家说过他有一个未了的心愿,”说完,正弘转身望着两人问道,“这会不会是日久积累成疾?”
东方御风和正德亦是摇了摇头,道不出所以然来,随后三人也不在追问,各自告别后就走回了住所。
回到住所后,东方御风发现没什么事可做,然后就坐在了床上望着外面怔怔的出神,脑海中不时出现一幅少女优雅的身姿,甜甜的笑容等等,一想到这,东方御风就会露出一副痴呆的模样,然后傻笑一番,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哄丶哄”天边突然响起了闷雷声,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变得沉闷了许多,东方御风从痴呆中清醒了过来,望着灰暗的天空喃喃道:
“要下雨了吗?”
夜,伴随着天空断断续续的雷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忽然远处黑夜中急匆匆地走来一人,轻轻敲打着房门,发出“咚,咚”的门声,在沉闷的夜晚变得那么清脆。
“小师弟,你在吗?是我正德。”
“吱呀”门很快就被推开了,东方御风望着站在门前的正德,笑着说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快进屋说话,外面要下雨了。”
正德面带笑容的说道,“不了,小师弟我是来转告你的,师傅他老人家说有事找你,叫你去一趟。”
东方御风疑惑的问道,“那二师兄可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正德轻轻拍打着东方御风肩膀,爽朗的说道,“师傅说他要指点一下你的功法,好应对以后的决赛,”说完,正德脸上露出一丝献媚的神情说道,“不错啊,小师弟,难得师傅有心指导你,你一定要好好努力。”
东方御风道了一声谢后,然后回屋收拾了一下,拿起断剑就走了出去。
“咚,咚”东方御风轻轻敲打着房门,随着屋内传出一声“进来”的话后,他就推门走了进去。东方御风望着蒲团上的闭目沉思的黄伯,轻声问道,“师傅,您找我?”
黄伯睁开双目,静静的望着东方御风,然后指着旁边的蒲团,温和的说道,“你先坐下。”
东方御风盘坐在蒲团上,抬头望着黄伯,白净的脸上充满了天真,憨厚。
良久,屋内不曾出现一丝声音,只有屋外阵阵冷风吹佛,拨打窗面发出的风声。
“唉…”黄伯望着蒲团上的东方御风,然后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想起了往事。三百多年以前,当时屋内两个蒲团上同样盘坐着一老一少,彼此交流着。时光荏苒,当年蒲团上的天真少年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想起当年种种经历,如同烟花泯灭在岁月的长河里,令人感慨万千。
“哄”天空上一声雷鸣响起,随即黄伯从沉思中醒悟了过来,他慈祥的望着东方御风,然后平和的说道,“小风,你是不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蒲团上的东方御风听见黄伯的话语后,顿时身子猛的一怔,嘴唇微张,但是又重新闭合了起来,低着头沉重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黄伯得到东方御风的肯定后,发出了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喃喃道,“唉,这或许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天意难违啊。”然后,黄伯望着东方御风,温和的说道,“小风,你愿意听为师讲一个故事吗?”
东方御风抬起头望着黄伯,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最后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子又坐直了少许。
盘坐在蒲团上的黄伯,身子又弯了许多,双手平放在两膝上,然后凝望着近处的烛光,陷入了回忆中。外面的风声渐渐的也小了许多,原本安静的屋内,此刻更是落针可闻,静的可怕。
良久,屋内响起了一道委婉的声音,“三百多年以前,一个风雨飘摇的夜里,有一个老人从一个破庙中捡到了一个婴孩,老人发现婴孩资质绝佳便带回了师门,然后又把婴孩抚育成人,开始教导他修真悟道,少年天资卓越很快便学会了师傅教导的修炼功法,从此开始了不平凡的一生……时光荏苒,原来的稚嫩少年也变成了稳重熟练的中年人,直到两百多年以前的一个夜晚,彻底改变了这个人的一生,”黄伯望着烛光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中,良久才继续说道,“那天夜晚,这个人的师傅圆寂了,这个人望着逝世的师傅,泣不成声,从此也在心里种下了心魔,他害怕死亡,不想像自己的师傅一样带着遗憾走了。可是自古以来又有多少精彩绝艳的人在修炼一途上散放着耀眼的光芒,但是最终却只有少许人得道飞升,不得不令人感概大道何其难也。但是这个人虽然遇到了许多困难,但是他一直坚持着并没有放弃,他为了成仙,甚至修炼了魔道功法。”黄伯说到这声音细不可闻,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副悲痛神情,缓缓说道,“二十年前,这个人为了突破瓶颈,离开了师门远走西南之地—海域群岛,寻找机缘。并途中加入了一个组织,一起寻找成仙契机。然后没有多久组织就找到了一个神秘之地,发现了一个神物,最后在争夺中被海域群岛中的一个家族获得,”黄伯说着身子颤抖了一下,脸上布满了悔恨之情,“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这个人早已经被心魔影响了,心里很不甘心,于是就散发了一个惊天谣言,说那个家族得到了成仙的秘密,最后当他赶到那个家族所在的群岛时,入眼处黑烟寥寥,断瓦残垣,地面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这个人的神智也清醒了几分,后悔当初的一时邪念,造成了血腥的杀戮,他穿梭在断瓦残垣中寻找着生还的生命,希望能弥补心里的愧疚,但是三天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眼前只有无数的死尸。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响,最后他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废墟中发现了一个少年,只是这个少年因为受伤严重已经奄奄一息了,少年望着站在面前的人,良久才伸出了紧握的右手,微弱的说道,“叔叔,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叔叔你能帮我个忙吗,我已经不行了,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了,如果你能见到这个上面姓氏的人,请把这个交给他好吗,叔叔,你能帮我吗?”少年乞求的望着面前的人,希望能得到他的回答。但是还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伸出的右手便僵硬在了半空中,一个金色令牌掉落在了地上,少年的双眼直直的睁着,”黄伯说着忽然神情激动,胸口起伏不定,许久才平复了情绪,才接着说道,“最后,这个人把所有的尸体都埋葬了,带着少年最后的遗物回到了中原。但是一想起那个少年乞求的目光,这个人心里就会如刀割一般疼痛,睡梦中不时会出现无数冤魂扑面而来,整日活在痛苦中,最后这个人陷入了走火入魔,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身患疾病,每日都被病魔煎熬着,修为也是大退不如往日。但是这个人一直记着少年的遗愿,他一直寻找着令牌上姓氏的人,直到…十年前,这个人无意中找到了令牌上姓氏的人,便要履行最后的承诺,可是……”黄伯说着,忽然悲痛的望着蒲团上的东方御风,良久才从怀里拿出了一物,在烛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光芒。
东方御风望着黄伯手中的物品,心里忽然有股躁动,越来越大,当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时,东方御风一下子变得震惊,目瞪口呆的望着上面两个金色大字—东方!盘坐的身子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里咆哮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随即向着黄伯嘶吼道,“你是骗我的!师傅你肯定在骗我?!对不对?!”但是当他看见黄伯悲痛的样子时,心里顿时好像失去了什么,站在原地怔怔的出神,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噗”一道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地面,东方御风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子也是摇摇欲坠,良久才站稳,低着头嘶哑的说道,“可是,你发现你要寻找姓氏的人也消失了,直到我出现了…”
东方御风猛然间抬起头,双目充满了血丝,神色癫狂的吼道,“我说的对不对!师傅?!”
“哄,哄”天空中雷声滚滚,雷电闪烁,一阵阵疾风袭来
鬼哭狼嚎!
黄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神情落寞,悲痛的说道,“对,你说的不错。可是…我…”最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发出了一声无奈,悲痛的叹息。
东方御风突然发现眼前自己最尊敬的老人,变的那么陌生,那么的遥不可及。他是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收留自己的慈祥老人吗?他是那个带给自己温暖和授业之恩的师傅吗?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弥补心中愧疚而表现出的虚情假意吗?
“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我口口声声的师傅吗?我应该感谢你呢!还是痛恨你呢?!哈哈…哈哈!”东方御风后退了几步,挥舞着双臂,神色疯狂的笑道!
“唉,这就是天意啊,我以前种下的孽缘,如今也是报应,”黄伯望着疯狂的东方御风,悲痛的说道。忽然神色凄然喊道,“来吧,我就在你的面前,拿起你的武器!报灭族之仇吧!我是心甘情愿的死在你手里的。”
东方御风愤怒的举起断剑,双眼通红的望着对面的黄伯,心里却在剧烈的挣扎着,不时响起两道声音,一个声音让他不要伤害黄伯,一个声音却充满了惊天的怨恨,让他杀了这个虚情假意的伪善人!断剑忽然闪过一道血芒,挣扎的东方御风突然举起断剑刺向了闭目的黄伯。
“啷”断剑在接近黄伯的身边时,猛然被东方御风插在了地上,东方御风双手抱头万分痛苦的嘶吼道,“我做不到,我做不用到啊!!!”忽然脸上变得狰狞,神色扭曲的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为什么啊!!!”
“嘭”断剑刺破了窗户,飞了出去,东方御风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抽泣着,微弱的喃喃道,“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着,为什么会是这样,”原本微弱的声音突然声大如雷,“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声震九天。良久,东方御风抱着头晕倒在了地上。
黄伯望着昏迷的东方御风,神情感慨万千,有无奈,有悲痛,有落寞,有道不出的滋味……原本苍白的脸上忽然变得潮红,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亮光,亮光中有一个老人微笑的朝着自己招手,“师傅,是你吗,徒儿好想念你啊,我好累啊……”
“咚啷”,不知何时一个金色令牌掉落在了地上,滚落在了远处。
夜,狂风暴雨肆虐的夜,电闪雷鸣,咆哮着不为人知的愤怒。
“哗,哗”雨水落在了屋檐上,沉重的拍打着青色瓦砾,屋檐上的雨珠连成一串串珍珠,掉落在了地上,激荡起一个个雨泡,如此重复着……
一阵阵冷风从破败的窗口吹进来,发出断断续续的风声,似哭泣,似狼嚎
屋内,一缕微弱的烛光闪烁着,忽明忽暗
深夜的梦里,去了遥远的苍穹,月亮的爱怜,星星的温和,银河的聪灵,黑洞的宁静,安慰精疲力尽的心灵,熨平伤痕累累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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