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轿车在漆黑的马路上穿行。白日不懂夜的黑,而今天的这个夜晚,更是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空荡荡的车内,坐着两个各怀心事,相互缄默的人。黎仁不时抬起眼睑,从后视镜里窥视吴昊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个人称侠盗的吴昊,身手委实了得,一旦要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凭自己一已之力,要想全身而退,并非易事。然而,一刻钟过去了,轿车在寂寥的街道上像一条深海里的鱼滑行而过,他并没有发现吴昊有什么异常。一路上,他总是紧闭双目,偎靠在后坐上,似乎他已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眼见快要出得市区,黎仁终于忍不住对他问道:“到哪里去?”
黎仁的问话,唤开车内那两道幽幽的蓝光。吴昊愣了愣神,伸头向车外细细打探一番,再回到原旧的姿态,低声对黎仁吩咐道:“继续往前开,到河边堤岸去!到了那棵柳树边停车。”
“河边?柳树下?”黎仁不禁一怔,疑问道。
吴昊“哼”地一声道:“对!你去过的。河边,柳树下。”
黎仁一听,顿时会过神来。来到河边,一拐弯,车子剧烈地颠簸一阵,上了河边堤岸。
一阵晚风拂过,黑暗中河水荡起微波,在暗弱的月光下,不停地起伏。堤岸边的柳树,伸出无数枝条,迎风翩翩蔓舞。不一会,轿车行至那棵百年老柳处,缓缓停下。
这里,正是吴昊平时教练小石头练功的地方,再次来到这熟悉的地方,已是物是人非。吴昊步履沉重地下得堤岸,神情黯然地来到树下,睹物思人,想起那机灵活脱的小石头,不禁心里一酸。一股热泪夺眶而出。
“小石头,是师傅对不住你呀!是师傅害了你呀!”站在树下,吴昊抚着树干,举目凝眸良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伤痛和懊恼,挥舞着双手,大声嚎啕起来。
殷切切的声声悲号,水木动容。黎仁闻见,浑身一抖,抢步上前,一把扶住吴昊,惊问道:“难道,难道小石头——”
过了会,吴昊忍住伤心。对黎仁深深地叹了口气,满含热泪地点了点头。待抬袖拂去眼中泪水,吴昊扭过头来,细细打量一阵黎仁,哽咽道:“今天带你到这里来。就是要让你知道这小石头就是冤死在那赫欣手里。如果不能将那些人绳之以法,我吴昊决不依你。”说完,纵身一跃,身体便轻盈地飘了出去。
黎仁见吴昊乍然脱身而去,惊恐地一伸手,正待把那吴昊拉住,不想这侠盗岂是浪得虚名之徒。转眼就无影无踪地消逝在高大的柳枝丛中。
“吴昊,有话好说,你快下来。”黎仁虽然身手不错,但练的只是家传硬功,这展转腾挪的轻功,那里敢与吴昊比肩。这会只能站在树下。围着树干,抬头搜视,大声呼喊,枉自兴叹。
正在黎仁一心焦虑间,一个身影却悄无声息的飘落而下。缓缓近到他面前,黎仁定睛一看,正是吴昊。
“吴昊,你这是做什么,深更半夜,飞来飘去,吓出我一身冷汗。”黎仁迎上前去,伸手就是一拳,对吴昊怨责道。
“拿着!”待黎仁把话说完,吴昊郑重地递过一个密封的手袋,对黎仁凄怆地说道:“记住,这可是小石头用命换来的。”
“这——”黎仁看了看那个手袋,一下子掂出手袋的重量,盯住吴昊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小心拿好了,回去打开仔细看看,你就知道了。”吴昊神色凝重地对黎仁说道。
“嗯,谢谢你。”黎仁上前拍了拍吴昊,一脸期待地说:“那我们早点回去,以免邹玉洁为你担心。”
两人爬上堤岸,先后进得车来,待坐得稳定,只听呼的一声,轿车扬起一团浓烟飞尘,向市区急驰而来。
回到看守所,见二人平安归来,邹玉洁飞似地迎上前来,一把拥住吴昊再不松手。见两人忘情地紧紧的抱在一起,黎仁对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所长说:“这几天就让他们在那个单间住下,饮食方面,单独提供。这样,既方便起居,也方便管理,我们这边有事,也好找他,明白吗?”
“可是,黎队,你知道,这——”所长露出一脸难色,迟疑道:“这看守所一直是按规矩办事,从来没开过这样的先例呀。”
“法律不外乎人情!这其一,吴昊是重要人证;其二,他目前有重大立功表现;其三,我们还有很多案情需要他配合解决。你就行个方便,网开一面。到时候大功告成,我建议局里记你一功。”黎仁带着几分央求、几分商量、几分严肃的口吻,委委对所长说道。(平南文学网)
贺敏见所长仍是迟疑不决,也上得前来,拽了拽他的衣角道:“黎大队言之有理。这样,我们也不让你一个人为难,若出现什么差池,我们共同担责,你看这样可好。”
未待黄克明开口,所长挥了挥手,恨恨地一咬牙,对黎仁说:“既然大家都这么想,也罢,就按大队长吩咐的做。贺政委,你也太小看人了!若真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既然答应,就一人做事一人当。吃不了,我一个人兜着走就是了。”
大家闻言,不禁对这个年青所长肃然起敬。黄克明过来握了握他的手,对他附耳低声说:“黎大队做事一向深思熟虑,他交待你做,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就是了。他安排的工作,想出事都难。”
黄克明一席话,彻底消除了所长心里的疑虑。他一抬手,向黎仁敬了一个礼,贺敏、黄克明一见,禁不住相视一笑。
黎仁过到吴昊这边,轻声把他唤过,来到所长办公室,仔细地询问了一下吴昊手里掌握的情况。这时的吴昊,心中再无芥蒂,有问必答。慢慢地,赫欣的那副丑恶嘴脸,在黎仁心目中越来越清晰,听到最后,黎仁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说道:“天作孽,尚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等禽兽不如的东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顺天理。”顿了顿,他扭头对黄克明道:“明天一上班,立即到检察提人,有铁证在手,看他还敢嚣张。”
“嗯,明天一上班,我们立即调集人手,展开行动。”黄克明一脸兴奋地应道。
与吴昊别过,黎仁径直取道回到办公室,把那手袋层层剥开,在厚厚的包裹内,那黑色笔记本最后展露在他的面前,黎仁小心一页页翻开,细细看过,一张触目惊心的官商勾结关系图,便定格在黎仁的脑海里。
一笔笔巨款,一个个人名,都在笔记本上清晰地记载着、交织着,翻看完毕,黎仁慎重地拿起电话,给常风拨打过去。
“什么,你拿到那本笔记本了?上面都记着些什么?”常风惊讶地问道。
“吴州市具体的官商勾结记录,时间、地点、数额、人名一应俱全。”黎仁一字一顿地说。
“好,我马上过来。”常风一听,激动万分地说,随即挂断电话。
黎仁站起身来,近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一缕清凉的晨风迎面吹来,把他内心长期结郁的阴霾一扫而光。
不一会,常风兴冲冲地进到黎仁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从黎仁手中捧过那本笔记本仔细一看,大喜过望地说道:“老同学,这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铁证啊。弄不好,吴州市可能要因为它,发生一次强烈的反贪地震啊!”
“你说得严重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吴州市贪官污吏清理干净,还老百姓一个政体上的碧水蓝天,这是你我的职责所在呀。”黎仁目不转睛地盯着常风,坚定地说道:“这个笔记本,我会让办公室给你影印一份,希望你们尽快采取行动。我这边,已派人到你们那里,迅速解回赫欣。现在,这里不仅有他巨额行贿的证据,同时还有命案在身的证人马上就可以到堂。这次没让他从我们这里脱身出去,有与外人串通的机会,老同学,让你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他拘押在案,我在这儿真要谢谢你了。”
“有了这些,我想,再没人说三道四了。老同学,我也要谢谢你呀,这可是你来吴州后,送给我最贵重的礼物了。”
说完,两人禁不住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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