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雀的想法开始不算错,点点阳火都能在漆黑战甲上留下一个个凹点,虽然很浅。不过很快这种情形就没了,随着黑甲兵又迈出两步之后,又两团黑烟没入战甲之中,战甲通体黑亮,泛出宝石一般的光泽。阳火再落上去,就只有一点神识难辨的痕迹。
至于两位长老要求的拖住黑甲兵,反倒是刻木为牢这门法术用处更大些,虽然每次都只是让黑甲兵稍稍一顿。
好在此刻丹药之力源源不断,秦雀无需考虑真元匮乏事情,两样法术施展同时,秦雀还将自己所有修习过的法术通通施展了一遍,从落叶术青刺术,到知秋剑法,甚至连春风化雨之术都用了一遍,只想看看有没有五行克制的意外之喜,结果唯有失望,依旧只有刻木为牢加点点阳火最有效果,至少能让黑甲兵动作稍顿并有些损伤。
究竟能不能达到厉海长老的要求,秦雀不知道,但遇到这种对手,干等着让自己轰杀自己却只能做到这样,秦雀心中憋闷之极,比先前被钟离卫压着时候更郁闷。
“秦雀,不用多想,尽力就好,能多拖一息或许就够了也说不定。”
似乎猜到了秦雀心中念头,弓弛长老忽然传来一声劝解话语。
神识扫到那边,弓弛长老身前那名甲兵,虽然走的艰难,居然也迈出两步去,秦雀心中宽慰了不少,便是弓弛长老受了损伤,那也是辟海境之上的修士,连他都只能做到这一步,看来两位长辈对自己的期望或许还真是拖上一息两息而已。
若仅仅如此,秦雀倒还有信心,金乌耀世不停洒落阳火,同时全力催发一道又一道的刻木为牢之术,这门法术也和最开始不一样,秦雀将四面牢笼通通催发到了一起,变成了一道厚实栅栏拦阻甲兵,虽然依旧经不得甲兵随手一砸,不过让他停顿的时间似乎长了些许。不管是不是自己错觉,反正秦雀是毫不惜力的接连施法,也亏得刚刚厉海长老给了一枚降露丹,如此不惜力的耗费之下,能补回来一半有余,足够秦雀挥霍。
放开心思之后,秦雀也不再多想身前这名甲兵,一边手中连连施法,一边向宗门前辈请教起了疑惑:“弓师伯,先前在外面我看到了扶风宗修士,他们也在破阵?”
弓弛长老应声道:“嗯,若不是他们,我们又何必这么着急。”
“这大阵下面有好东西?”
弓弛长老没有半点遮掩,笑笑答道:“呵呵,没错,好东西,不过不是在大阵之下?这座大阵原本就是它衍生出来的。”
“嗯?”秦雀闻言微微一愣,发出一声疑问。
“百里之地,千年灵气滋养着这么一个灵物,有如此手段也不足为怪。”
秦雀心中疑问更大,却没有再出声了,只因为黑甲兵又迈出两步,又两团黑烟融入战甲之后,战甲越发黑亮起来,片片鳞甲之中甚至能照出行行列列的秦雀来,这没什么,问题是,黑甲兵虽然依旧不知闪避,依旧只是挥动一条手臂直直砸向拦在身前之物,但忽然灵活了许多,迈步前行已经没了开始时的笨拙。
从甲兵冒出来,到现在还不到十息时间,甲兵先前四步便花了九息,不过走出四尺,接下来一步依旧一尺,却还没用了一息,算算距离,五尺距离,甲兵走到自己身前不过三五个呼吸时间而已。
究竟结果如何就在这五息之间,秦雀嘴中厉喝一声:“杀。”青乌飞剑再次闪出青芒,地上同时又升起一个尖刺木柱编成的栅栏。
“嗯?”一直没停手的秦雀忽然一个微微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再次催动剑诀轰杀而去,却不再催发原本效用更好的刻木为牢之术。只因为就在刚刚,秦雀似乎看到了黑甲兵第一次闭了一下眼睛。
身为修士之前,秦雀原本是山中优秀猎手,从小就知道射杀野兽要找其要害部位,或者心脏部位,或者脖颈动脉,又或者双目通脑,入了修真界后,倒是有些忘了,也不是秦雀真的忘了,只是修士妖兽都会特意保护自己薄弱之处,加上法术或者灵甲的防御,除非轰开层层防御,否则攻击什么位置其实没有太多差别。
但眼前这个甲兵明显不大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漆黑战甲护着,唯有一双眼睛露出,自己早就想到先朝着两只眼睛轰杀才对啊。
虽然这会儿晚了些,但总比最后发现要好的多,青乌飞剑射出青芒化为点点阳火,不再是随便散落下去,通通都冲着甲兵双目而去。
刚刚不是错觉,阳火将到时候,黑甲兵确实闭眼了,准确的讲,不是闭眼,而是那副战甲多出两片鳞甲将双目也遮住了。
真闭眼也好,鳞甲遮蔽也罢,对秦雀而言都一样,重要的是,随着他闭眼,动作又有一顿,比地上拦阻的木栅栏效果还要好。
心中欣喜,秦雀干脆将刻木为牢的法术放弃,全力催动青乌飞剑接连射出青芒,随即化为点点阳火冲杀而去。
果真是弱点所在,似乎感觉战甲不够保险,甲兵又抬起一条手臂挡在眼前,只是阳火随秦雀心意而动,轻易便绕过去,从手臂与眉目缝隙间落下去,至少有大半同样轰击在眼眶两片鳞甲上。
不知是被击到了痛处,还是被秦雀举动激怒了,开始一声吼叫后便再没出声的甲兵,在阳火不断的情形之下,居然又发出一声怒吼,一只手臂拦在眼前没有放下,另一只手臂则在身前胡劈乱砸,整个一副恼羞成怒的架子。
秦雀却高兴不起来,阳火有效不假,但发狂之后的甲兵脚下步子却没慢,甚至连先前的停顿都没有了,一步一尺迈出两步,如今就在自己身前三尺,再迈一步,只需要一步,他那粗壮手臂便可以砸到自己了。
“秦雀,算了,到到这边来吧。”忽然间,弓弛道人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甘,几分失落。
秦雀却没有跃身,而是双手猛挥,再次催发剑芒射杀出去。不是秦雀罔顾长辈好心,而是此刻的秦雀浑然不理身外事,就如当年十二岁第一次与猛虎近身搏杀时候,想着再多劈一刀下去一样,此刻的秦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再催发一片阳火,再有一片,或许就能将看似强悍的对手击倒。
正要再次出声的弓弛长老忽然一顿,脸上露出几分惊诧神色:“咦?怎么会?”
之前一直星星点点,忽然间光芒大盛,就在青乌剑尖,一片火光笼了三尺方圆,瞬即又通通朝着甲兵双眼位置而去,从弓弛长老这边看去,那片火光就好似两个横着的赤红漏斗一样。
虽然被格挡的手臂挡住,一声怒吼声却从战甲之下传出,只是这一声怒吼带着几分凄厉,没有被击倒甚至击杀,但秦雀身前的甲兵真真切切被秦雀阳火击退了一步。
秦雀以通窍初期修为做到这一点,足以让任何人吃惊,但弓弛长老惊诧的却似乎不是这个,他的眼睛直直盯着秦雀身前青乌剑尖,准确说,是盯着剑尖处青芒所化的点点阳火,嘴里还喃喃一声:“至阳之火?”
一击得手,秦雀猛的双眼一瞪,大喝一声:“哈哈,原来如此,再吃小爷一记,阳火漫天。”
说话间,青乌飞剑剑尖一道青芒忽闪,还未全冒出飞剑,便散落化为点点火光,金乌耀世之阳火终于再次漫住三尺天,随即变成两个赤红漏斗,朝退了一步的甲兵再次射杀过去。
嗤啦啦声响之中,又一声怒吼声,甲兵又退了一步。
正要再催动时,秦雀忽然住手,嘴中一声惊疑声:“啊?”却是经脉之中真元突然断了一下,倒不是真元没了,而是涓细了许多,不足以再施展出刚刚那样的霸道之术。
好在滚滚丹药之力还有,不用数息便可以恢复许多,秦雀一边如先前一样刻木为牢,一边朗声大笑一声:“弓师伯,你觉得再有多久厉海师叔那边就可以了?”
一副自信满满的语气,好像任凭多久都无所谓一样,不过凭着刚刚两记轰杀,还真不算狂妄。
弓弛道人听得出秦雀自信之情,只是秦雀的问题,他也没答案,只能摇摇头应道:“但愿快些。”
顿了一顿,弓弛道人又问一声:“秦雀,你刚刚催发出的是什么火?”
“至阳之火?”正自施法的秦雀也微微一顿,看到黑甲兵又迈出一步,连忙再次施法,同时说道:“弓师伯,我刚刚那套法术是宗门密库的洪师叔祖传授的法门,唤作金乌耀世。”
“洪师叔?金乌耀世?你居然修成了洪师叔的金乌耀世?难怪,哈哈,好,好,太好了,你居然修成了?”弓弛长老似乎比秦雀自己还要高兴,连声呼喝,只是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嘶哑嗓子咳了两声不说,缚着甲兵的水蓝绳索松了一下,趁机甲兵迈出一步去,好在弓弛长老见机快,咳声同时,手中又一道水蓝光芒闪出,下个瞬间,刚刚迈出一步的甲兵便又不得动弹。
秦雀还想再问什么时候,忽然一阵轰隆隆声音从青石板下面出来,两只甲兵忽然身形一顿,就如来时一样,青石板一翻两个通通落了下去。
一个愣神间,秦雀忽然发现自己在升高,再看仔细些,才发现,不是自己升高,而是除了自己和弓弛长老还有先前厉海长老待立的三块黑色石板,整座青石板石台通通都在翻转着往下掉落,黑石板不是平板悬浮半空,而是三根一丈高的黑色方形柱子。
跌落在地的青石板没有半点声音,通通化为一团团黑烟,最终都融入三根漆黑方柱之中,露出了厉海长老的身形。
“厉师兄,得手了?”
“哈哈,不错,弓弛师弟,秦雀,我们走。”厉海道人哈哈一声笑,纵身跃上空余那根黑石柱。
刚刚站定,还没等有动作,忽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轰隆声音,同时还有一声呼喝声音:“禾山两位道友,就这么拿东西有些不地道吧。”
说话间,就在十余丈外,同样三根丈高,却是莹白颜色的石柱露了出来,三个人通通都是秦雀认识的扶风宗修士,眉磬道人,桑梓道人,以及片刻之前才刚刚交手过不分胜负的钟离卫。
说话的是桑梓道人,厉海道人哪里受这些挤兑,很是不屑的道:“怎么,抢没抢过,就要见面分一半了?”
桑梓道人摇摇头:“厉海道友,见面分一半这种事情没道理,不过我们出力更大,你却自己捡便宜,这似乎不合适吧。”
桑梓道人说话时候,扶风三人手中三道光芒,遥遥指向这边。
“怎么,要动手?厉某奉陪,一个一个来麻烦,你们一起。”说着话,手中湛蓝飞剑已经扬手而起,两条水蓝光芒瞬间便射向桑梓道人,眉磬道人两人。不愧是斗战狂人,看到对面三人动静,厉海道人神色一厉,呼喝一声,竟要以一挑二,至于通窍境的钟离卫,厉海道人根本没有考虑。
桑梓道人飞剑扬起光芒,瞬间将两道水蓝拦下,同时朗声道:“果然是厉海,如此豪气,不过有桑某一人足矣,眉磬师弟,你去招呼一下弓弛道友,不要让他感觉被冷落了。”
眉磬道人哈哈大笑,扬手催动飞剑朝弓弛道人而去:“哈哈,我正有这个意思,弓弛道友,前日一场不分胜负,不如我们今天再来比划比划?”
弓弛道人没有出声接口,只是双手一挥,一条淡蓝束带迎上剑芒。
修士终究还要靠实力说话,几句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三言两语之间,四名辟海境修士已经两两对上,空中几样法宝光芒闪耀,传出一阵阵剧烈波动。
只是两相轰杀没有几个呼吸便都各自收手,扶风二人收回飞剑,禾山两位也都收住了功法。
“厉海道友,如何,你觉得能顺利破开六甲云盖?”
桑梓道人声音又响起,带着几分尽在掌握的得意。
“哼。”厉海道人冷哼一声没有接口,只是秦雀看到长老脸色阴沉了不少。
秦雀第一次听到六甲云盖,不过也猜得出,应该就是头顶这个黑锅盖,比开始进来时候更浓烈,黑烟滚滚翻腾不已,浩然气势显出其中威能更甚。情势不复杂,稍加思量,秦雀便猜出大概,不是厉海长老非要与人争斗,只是想要直接御剑遁离,先要破开头顶这黑锅盖,只是施法时候,那边扶风宗两位长老肯定不会让他轻松就是。
“厉师兄,你将两人拖住,我来破阵。”忽然弓弛道人插嘴一句。
厉海道人摇摇头:“弓师弟不要逞强,宝贝再贵重也只是个死物,丢了就丢了,你若再引到伤势加重,便是回去也会修为大损。”
“厉师兄,我什么时候要财不要命了?”
厉海道人斜眼看看弓弛道人回道:“难道你不是?要不是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不一样,要是你先发现,你会不追来?”
“倒也是,算了,不提这个,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两个家伙吧,娘的,换个地方,我一定狠狠揍一顿,桑梓、眉磬,什么玩意儿?”
两人正说话间,桑梓道人声音又传了过来:“两位道友可商量好了,我也不狮子大张口,两根只要一根就好,就算这一根,我也以同价灵物来换。”
抬眼看看那边扶风道人,厉海道人:“桑道友,连理枝只取其一,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呵呵,厉道友,禾山没手段,不表示我们扶风宗也没手段,一根连理枝足够了。”
“合柳道人有如此手段?我看是你损人不利己吧。”
“厉道友,话不要说这么难听,我只问你一句,成还是不成。”
桑梓道人神色一厉,手中飞剑再次闪动光芒,另一位辟海修士眉磬道人同样祭起了飞剑。
“厉师兄,替我拦下眉磬道人攻击,只要半刻钟,半刻钟便足以,对了,你还得再给秦雀小家伙一颗降露丹,他才是破阵主力。”
“嗯?”厉海道人神情一顿,扭身看看弓弛,再看看秦雀,不知道弓弛道人为何会有这样的话语,不过暂时没工夫问详细了,看到弓弛道人神情满满,不是玩笑,对自家同门没什么不信任,当即甩手一只玉瓶朝秦雀飞去,同时冲弓弛道人呼喝一声:“半刻钟,半刻钟之后,若还不得成,我就会舍了连理枝。”
说话间,厉海长老手中飞剑腾空而起,化为两道蓝芒,遥遥指向了扶风两人。
不理厉海道人那边动静,弓弛道人束音成线送入秦雀耳中:“秦雀,先吞了降露丹,而后施展你的落叶术遮蔽这片范围,然后听我的吩咐,我需要你的金乌耀世。”
“好。”从弓弛道人提及自己,又说降露丹时候,秦雀便猜到了弓弛道人要自己干什么。原本看着两位长辈陷入困境,自己插不上手帮不上忙,正自憋闷,如今发现自己还有可用地方,秦雀当即出声答应一声,随即一翻手,将又一枚降露丹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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