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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双血红蛇目在瞪了他们片刻后,没有如想象中飞扑大咬过来,竟然转过头去,拖动着巨大的蛇躯,一头撞开破碎的杂枝树木,继续往别处搜寻,似乎压根都没有看到林从溪他们。
两颗仿佛停止了跳动的心,才重新开始有了声音。
二人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尤其是林从溪,身体已然疲弱无力地滑了下去。
江慕琳松开了抓在他手腕上的玉手,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原来他们处身于江慕琳幻化出来的无形“水幕”之中,遁去了身形,只要不发出太强的气息,九头蛇妖亦无从察觉。
尽管江慕琳早早设下水幕掩护,只不过当可怖悚然的蛇头近在咫尺,仍无法压抑得住心中的惶然。
“你没事吧?”江慕琳一双明眸关切地注视着他。
林从溪摇了摇头,勉力想撑起来,却是力不从心。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那蛇妖还暂时发现不了我们的。”江慕琳往水幕外望去,仍未放松警惕。
林从溪便只得乖乖躺在地上,枕着满是粗糙皱褶的树干,不满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带芷秋离开?”
“我已让她乘飞云石速速去通报师长。再说了,我是你师姐,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江慕琳淡淡地说道,“即便要以身犯险,也应是我先于你。”
林从溪无言以对,闭目片刻后,笑着道:“我刚才杀掉了一个蛇头,若是你的话,怕是做不成吧?”
江慕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半晌又道:“我不回来,现在你已在蛇妖的肚子里了。”
“好了好了,你是师姐,我说不过你。”林从溪终是宣降了。
江慕琳噗嗤一笑,难得在这妖气冲天的乱林中,也是显得娇态可人。
“也不知道鹤源师兄他们怎么样了。”江慕琳忧心忡忡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只是她所处身的这片地方,却没有一点天空那种平淡安康的气氛。
“他们道行比我们高,我们都没事,他们也应该安然吧?”林从溪虽然口上如此说,但心中却是跟江慕琳一般地担忧。
江慕琳倏地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林从溪身体疲软空乏,反而更为理智,坚决反对道,“我们贸然出去,只会平白成为他们的负累。”
江慕琳怔了一怔,思前想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转过身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你好好呆在这里,别乱动。”江慕琳一意孤行,正准备踏出水幕。
但她的手,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林从溪抓住了。
他的眼神,同样是无可撼移。
“我跟你一起去!”
走过满目狼藉的树林,二人再次向危机四伏的云湖靠近。
到了云湖湖畔,他们仰首一望,余下的七个蛇头都已齐集此处,围聚成一圈,中央正是鹤源和鸾红二人,两柄吐着碧炎火舌的光剑正绕着他们盘旋行转,蛇妖忌惮不前。
但见鹤源已经面无血色,冷汗不断滑落,口唇发白,身体全靠着一口真气强撑。
蛇妖知他们催持碧炎剑,必定要耗费大量真力,只要一直这样和他们长久对峙,待他们力气不支之时,再群起攻之,两人自然也成了瓮中之鳖了。
林从溪看在眼内,一手抽出王锋,运转起寥寥无几的真气,匕身上泛起了淡弱的蓝光。江慕琳则一手握持法诀,一团白光开始在她面前头顶缓缓凝聚上升,水气卷腾,变得足有人头大小。
二人的脸上,无畏无惧。
江慕琳法诀一变,口中道:“去!”
白光中接连射出无数白气充盈的水箭,往耸立在云湖之中的蛇头纷纷密集地飞射而去。这些水箭刺到了蛇皮上,却根本无法入肉,只化作了大堆零散的水珠。
所有的蛇头被吸引了注意,齐齐朝江慕琳看去,鸾红立刻领会其意,催动碧炎剑往最近的一个蛇头狠狠劈下。然那蛇头十分机警,感到危机迫近,便迅速躲闪,仍被碧炎剑劈过背部,撕扯焚裂出一条触目惊心的黑色血痕。
旁边的三个蛇头见鸾红突施暗袭,愤然气恼之下,再也无法潜心忍耐,一同向她扑身猛冲过去。
碧炎剑方才凌厉无匹地劈伤一头巨蛇,鸾红却来不及将其召回震慑其余蛇头,只能由鹤源去接下。
鹤源一手召回仙剑,巨剑收缩成原状,碧光消退。鹤源架起朴实的仙剑,挡在鸾红身后,强自振奋精神,但握剑的手已在不断颤抖,即便力衰气竭,也要以血肉之躯去生生抗衡那庞巨的蛇妖。
另外三个蛇头往林从溪和江慕琳扑过来,江慕琳召出的光团仍不断射出白芒水箭,但根本挡不住蛇妖的汹汹来势。
林从溪挺身而出,运起最后的力量,举起着王锋,奋力地朝当先扑来的蛇头投掷出去。
王锋嗖地破空掠去,淡蓝色的亮光像一只疾冲展翅的小鸟,准确无误地刺进了迎面的其中一只血红蛇目里。
蛇头随即痛吼嘶鸣,晕头转向地摇摆着巨躯,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蛇头上,两个蛇头便一起往后仰去。但剩下一个凶性大发的蛇头已在江慕琳头顶上张开了血盆大口,即将咬下,危在旦夕。
林从溪眼前已经迷糊了起来,但最后残存的意识仍在不断呼唤着他,让他本能地冲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江慕琳,间不容发地往旁边栽倒过去。
再一次在蛇口底下死里逃生。
但蛇头一咬落空,很快便卷土重来,重新张开了口狂啸袭来。此时林从溪已经昏迷了过去,尽管如此,他仍紧紧地贴在江慕琳背后,搂着她,未曾松手。
江慕琳幽幽地叹了一声,想不到自己最后居然是跟一个不过认识一日的师弟死在一起,世事果真难以捉摸。
“这样也好吧!”
她的心底里,竟然没有一丝憾意,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满足。
就这样轻轻安心地闭上眼睛,蛇头的巨影已笼罩在头上。
她却看不到,一道青色的光华已经在蛇腹位置上如闪电划过,几近无影。
那道青光又接连在其它的蛇腹上一闪而过,所有的蛇头都在一瞬动作凝止,正准备死拼的鹤源,他面前的三头蛇蓦地气势尽糜,瞳中的血红像熄灭的火般黯淡了下去。
在江慕琳头上的巨蛇,也缓缓合上了嘴巴,再无动弹。
七个蛇头齐齐轰然倒下,云湖之上也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当江慕琳睁开眼之时,却发现七个蛇头都已死去断气,本以为自己难逃死劫,如今能在鬼门关前回头,庆幸与讶异,涌上心头。
吐着凉气,从生死的边缘回神过来后,她才想到林从溪的手还搂在自己的腰上,但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去掰开,最后只得气馁作罢。
青光旋动着飞到半空,在一个徐徐从天而降的人脚下重新化作一柄仙剑,那人稳当不惊地站在了仙剑上,双手负后,中气十足地道:“连打蛇打七寸的显浅道理都忘了,还自称是云中山城弟子?可羞可羞!”
鹤源和鸾红闻言不气反喜,道:“明真师叔!”
这人正是负责教授御剑术的明真道长,坎山属他所管辖之山,正逢他巡视之际,看见云湖中竟有九头蛇妖出没,震惊之余连忙御剑靠近,还好来时未晚,赶在至惊险的刹那出手,一剑接连命中九头蛇妖七寸腹部要害,当场将其诛杀。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可是当年云中山城的杰出精英,天资绝顶,御剑术也已臻至化境,非是鹤源、鸾红等人所能相提并论,加上他洞悉九头蛇妖之弱点所在,自然有能力将其一击必杀。
明真望着脚下满目疮痍的坎山,及浮着九头蛇妖幽绿色的尸躯的云湖,不禁大为头痛。
“你们都没事吧?”明真暂且将这些麻烦搁到一旁,毕竟弟子安危为重,当他的目光落到江慕琳身上,以及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搂着的林从溪时,她的面颊一阵烫烧。
“明真师叔……慕琳没事!但林师弟他没有知觉了!”江慕琳羞红着脸说道,尝试着扭了几下腰,林从溪仍不放手。
鹤源和鸾红均表示无大碍,但鹤源要鸾红扶着才能落到地面,双脚甫一碰到地,他就跪倒在地上,每一口呼吸都如针扎,鸾红见状,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棕色的药丸喂他服食。
吞下药丸后,经过一番打坐调息,鹤源的面色也总算没有先前苍白,但依旧无精打采,只稍微恢复了点力气。
明真又沉思了片刻,道:“罢了,我先带你们离开,一切稍后再定夺。”
他御剑飞近,手袖一挥,林从溪才松开了手,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江慕琳腆着脸谢过。
只见他再引法诀,脚下的仙剑涨现青光,剑身开始缓缓变大,最终变成了两丈长,一丈宽的大剑。
“上来吧。”明真平和地说道。
江慕琳吃力地扶起林从溪,幸得鹤源帮助,才顺利地登上了大剑。
众人都是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云湖之中九头蛇妖的庞大尸身,这一场险死还生的灾劫,终于是过去了。
就像从漫长而动魄惊心的梦魇,醒了过来。
明真一声喝出,御剑带着他们驰骋入天,渐渐远离了千疮百孔的坎山。
堂堂云中山城,为何会出现此等凶残成性的妖物?
没有人知道,甚至山城中许多人都不知道,曾经在坎山云湖里,那一片如仙的景致,曾经有九头蛇妖出没。
在这件事过后的一个时辰,云湖里的蛇妖尸身就已消失不见,了无痕迹,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也被勒令要守口如瓶。
当其他弟子去到坎山,都报称闻到一股久而未散的腥臭恶味,见到山上诸多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以及残枝败木,全无先前的雅致幽然,反倒让人觉得这里曾遭受过什么灭顶之灾。
但明真道长却对外宣称,事关有一阵怪风吹过,便导致坎山如此状貌,正在致力将其恢复如初。有人相信,也有人持怀疑态度。
然而,两天之后,天枢山的玉云殿中,基本上所有师长辈分的道人,都齐聚于此,不知在闭门商会何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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