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只听东南方向传来“有!”的叫喊声。不好!我心头一惊,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难道真的是那个傻小子来为我报仇?皇宫禁地,守卫森严,这样前来不是送死吗?我觉得到处都是喊杀声,尽管我告诉自己,肯定不是他,但是我的脚却不听话的跑出了大门,所有的卫士都在跑动,宫女太监都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暇理会我,看来若是我想逃跑这是个绝佳的时机。不知为何,我却没有离开,反而大着胆子跟随人流跑动,可能是我想看看这前来刺架的杀手究竟是谁,我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万一是小川怎么办?万一是阿阳、阿甘或是天涯?我又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能力去保护他们,保住他们的性命?我犹犹豫豫鬼使神差的往前走着,只听见有人叫道“抓到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神明保佑,不是他,不是他们!
“你这狗皇帝!”随着我慢慢的靠近,听到了辛濮阳和的对话,那的声音是那样的陌生,不属于我关心的任何一个,“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正打算离开,突然听见辛濮阳叫道“阿丘,你进来。”我定了定神,走进了屋内,只见卫士如临大敌,地上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瘦弱男人,辛濮阳对我笑笑,“阿丘,你说对待这等反贼,该当如何处置呢?”我什么也没说,辛濮阳所指的自然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指的是谁我们心知肚明。“我阿丘只是一介弱质女流,这等大事连小姐都从不插嘴,何况是我呢?该如何处置,自有刑部量刑,自有皇上决断,自有国法家法可依据,哪里轮得到我呢?”我说着就要离开。“朕偏要你说呢?”他执拗起来。“如果我说杀了,皇上必定会杀了他,还要埋怨我的冷酷,如果我说放了,皇上也会杀了他,还会怀疑我是他的同党,既然如此,皇上想怎么想就怎么想,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又何必来惹这解决不了的麻烦呢?”我笑着说。“你果然聪明!”他说着,一点点的靠近我,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皇上,还请您自重身份。十七年前,您就把我嫁给了皇甫汕,君无戏言。”我不温不火的说。“若是你为他求情,我就给他一个痛快。”辛濮阳掐住我的脸。我知道,入宫行刺这等大逆之事是要被凌迟处死的。“好啊,皇上希望我如何替他求情?”我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只要你说一句……我就可以给他全尸。”辛濮阳在我的耳边悄声说着。“你做梦!”我说。“既然连你都不肯为他求情,那他真的是罪不容诛,来人将他压入死牢,明日午时处以极刑。”一干卫士将他拿下,我看见他临走的眼神,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我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免去他诸多的苦痛,可是要我向他低头,那话我真的说不出口……
“怎么样?想好了吗?”傍晚时分,辛濮阳来到我的住处,以一种近乎戏谑的口气问道。“十五年了,辛濮阳,我突然觉得我不认识你了。”我坐在地上也不看他。“阿丘,十五年了,你说话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他说。“当初我认识的辛濮阳和善、爱笑,也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他很善良,那时的他绝不会用一条生命去胁迫一个女人,更为准确的说,他不屑于那样做。”我缓缓道来。“可是人是会变的。”他说。“变?你说一个大贤大圣之人会不会一夜之间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会不会变成*掳掠的混蛋?我总觉得不管怎么变,人心是不变的,我总以为人和人的第一种关系叫做相信。”我说。“阿丘,我记得当年我就对你说过,我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他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就好像你必须要杀死皇甫家一样,皇甫家只要还有一人不死,尤其是皇甫汕不死,你就寝食难安。辛濮阳,我想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你知道我和皇甫汕二探皇甫宅有什么收获吗?你知道夫人给我的信中说了什么吗?他们二老要我永远保守皇甫汕身世的秘密,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天,他们二老只希望他做皇甫家的四公子,快快乐乐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希望他的心中不再有仇恨,这些年来我也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缄口不言,可是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你将这一切的平衡打破,皇甫汕什么都知道了,你说他会如何呢?”我说。“你是在威胁我吗?”辛濮阳蹲下来看着我。“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是皇上,谁敢对您不敬呢?对您不敬的人,明日不是就要被处以极刑吗?”我看着我的好朋友-那棵小树。“阿丘,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辛濮阳说。“皇上,您的条件未免强人所难了,要我说愿意做您的女人,这根本不可能,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我说,“我愿意用我的自由来换取那人全尸。”“自由?你以为你现在有吗?”辛濮阳说。“若是皇上以为不妥就算了,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如此了。”我说。“今日你为何不趁乱逃走呢?”他说。“我说过我会安安稳稳的呆着宫里。”我说。
我才没有那么傻,逃出皇宫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出了皇宫我又能去哪里呢?去找皇甫汕?且不说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去找他,谁知道这是不是辛濮阳的诡计故意放我出宫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呢?若是不去找他,凭我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呢?我们已经逃到了乡下,隐姓埋名还是被他找到了,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既然这样,还不如安心的住在这里,至少衣食无忧,也能打听到皇甫汕他们的消息。加上有我在,辛濮阳就不会着急对他们妄下杀手,他会认为皇甫汕早晚会自己送上门来。我一边想一边走进屋里,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将会有怎样的结局,希望辛濮阳能秉承最后一丝善念,饶恕他的凌迟之苦。
“你最好说到做到,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辛濮阳有些玩味的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纳闷了,你还想怎么样?他没说什么,只是轻拍了拍手,几名卫士押着一对夫妇走了进来,后面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阿丘,你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吗?”辛濮阳阴笑着。“他们?”我有些疑惑了。“阿丘,朕费尽心思帮你找到了亲生的父母,哦,对了,还有你的弟弟和弟妹,你打算怎么感激朕啊?”辛濮阳坐在了椅上。“什么?你说什么?我爹我娘和我弟弟?辛濮阳,想要骗人也拜托你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从小就是跟着师父长大的,现在你随便找个人就说是我的爹娘,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我恶狠狠的瞪着辛濮阳。“朕知道你不会相信的,你可以滴血验亲啊。”辛濮阳显得很得意,这时已经有人拿了一碗清水走到近前,“怎么?你害怕了?”辛濮阳挑衅一样的看着我。“验就验。”说完我先是尝了尝碗里的水,的确是清水无疑。“怎么,你害怕朕在水里做什么手脚?”辛濮阳在我的身后说。我没有理会他,看着面前一脸惊恐的老夫妇,他们真的会是我的爹娘吗?为什么到了这一步,我反而不敢往前走了,万一他们真的是,那么我的一切就都掌控在辛濮阳的手中,我便会丧失一切的自主权。“阿丘,若是害怕了你就直说,朕答应过你不会勉强你的。”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那是一副怎样的小人得志。“验就验!”我几乎是发抖着把茶盘上的银针拿了起来,往自己手的方向移动,我似乎听到了时间流逝的声音,我既害怕又急于想要知道,“算了,该来了总是会来的!”我把心一横,银针直直的扎进了中指,一滴两滴三滴,我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进了水碗,惊起了点点的涟漪。一名卫士粗鲁的把年迈老伯的手割破,他的血液也滴进了水碗。等待结果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可是我却觉得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不见了,我只能看到我们的血液在清水中,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阿丘,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个声音是辛濮阳的。我强迫自己回过头去看他,“你早就知道。”我冷声道。“没错,从十五年前我们分开之后,我就在查找你父母的踪迹,本想有一天你会感激朕而顺从,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用途。”辛濮阳满脸的得意,没错,这一局是他赢了,我输得一败涂地。“孩子……”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我转过身去端详着这四个人,这个是我的爹娘,这是我的弟弟,“孩子……”妇人又轻唤了我一声。“您是我娘?”我有些狐疑。“孩子啊,我的孩子……”我的话让妇人的眼泪像是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娘?”这个字我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呼唤,“娘,娘!”我一把将押着她的守卫推开扑在了她的怀里,“孩子……”妇人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孩子,娘也是没有办法啊……”妇人说着声泪俱下。“娘,你们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我问。“孩子……你受苦了……”妇人并不回答我的话,只是仔仔细细的端详我。“咳,你们要一家团聚也别在朕的面前如此矫情。”辛濮阳露出了鄙视的笑。“皇上,不是您把我的爹娘和弟弟弄到这儿来的吗?”我冷冷的笑着。“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押回去,阿丘,你最好安分一点儿,不然……”辛濮阳看着我。“您是皇上,在这个朝堂上死的人还少吗?你还在乎多这几个人吗?”我说。
眼看着爹娘他们被带走,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绝不是我软弱和多愁善感的时候,刚刚那个的事情还急需要我处理,爹娘和弟弟只不过是辛濮阳制约我的工具,他们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赌一把才有可能翻盘。
“谁?!”当辛濮阳带着满意的表情离开之后,我感到屋中有动静,立刻警惕起来,一个身影在黑暗之中闪动。“天涯!”我不禁得叫出了声,很快我就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赶快将自己的嘴捂上了。“姐姐!”天涯也很高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赶快关好门窗。“姐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果然在这里。”天涯说。“白天行刺之人……”我说。“我们并不认识,我本来早就想溜进皇宫来寻你的下落,只是宫中守卫森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这次我趁乱混进了宫中,没想到这宫里太大就迷路了,后来听说抓到了,我就躲在了屋里,没想到姐姐你真的在这里。”天涯有些兴奋。“他们呢?”我想从天涯嘴里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其实我们都一样,只不过是希望自己想要的答案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罢了。“大家都很好,你放心吧。”他说。“……他呢?”我问。“姐夫……也很好。”天涯说。“他要是好才有问题,他不好,而且是很不好,对吗?”我有些想哭。“姐夫他病了,自从你被抓走之后姐夫就一病不起,我和小川哥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来寻找你的下落,我们一路辗转来到这儿。”天涯说。“天涯,这样,我写一封信,你带给他,告诉他我现在很好,让他千万别着急。你们好好安顿下来之后,我再来想办法。至于这皇宫,不管是谁都别再进来了,太危险了。”我说。
写好了书信,看着天涯将信揣好,我也就放心了。小姐,对不起了。我拿起桌上的蜡烛,将帷幔点燃,很快大火烧上了房梁,只听见有人大喊“来人啊,救火啊。”我在大火中渐渐失去了意识,最后的一点儿印象是天涯带着书信趁乱逃走了。“阿丘,阿丘……”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是……是谁?”我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声。“太医,她怎样了?”“回皇上,阿丘姑娘已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有一件事……”“你确定?”“回皇上,阿丘姑娘脉象滑如走珠,是喜脉无疑。而且已经有喜大概三个月左右。”“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医的话我隐约听见了,喜脉?三个月?难道说……是了,一定是这样。我被辛濮阳抓来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儿,这么说那孩子真的是皇甫汕的!汕,你知道吗?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汕,我终于有了你的孩子,终于我们不必羡慕小川他们,很快我们的孩子就会出生,就会叫爹爹和娘,就会围着我们乱跑,汕,你要赶紧好起来,好起来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在这冰冷的皇宫,我要他一出生便感受到爱,我要他成为最幸福的小孩。
“你醒了?”辛濮阳回头看见我已经睁开眼睛。“是。”我没有表情。“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他说。“是。”我依旧不愿多说什么。“那孩子是谁的?”他说。“你说呢?”我说。他不再说话,我也呆呆的看着屋顶的横梁,宝宝,为了你,无论如何我要坚强的活下去!“来人!”辛濮阳的话打破了平静,“阿丘姑娘从今日起搬离沐泽皇后寝宫,搬至牡丹阁。另赐宫人十名,太医一名。”“是……”那宫人退了下去,“等等!”我突然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皇上说,一切先保持原状。”那宫人看着皇上,辛濮阳一挥手,“你先下去吧。”他说。“怎么?舍不得那屋子?”他说。“我不需要宫人和太医,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伺候,再说我本来就是大夫,你只要通知御药房,我的方子可以抓到药就行了。”我说。“哦?”他说,“这是为何?”“不为什么,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沾染上别人的鲜血。”我说。“你这……”他说。“人都说帝王心海底针,皇上若是杀心一起,何况是几个太监宫女或者太医呢?”我说。“知朕者非阿丘莫属。”他说。“既然这样,我便不能让它发生,我的孩子背负不起那么多的人命和鲜血,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快快乐乐的长大。”我说。“也罢,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我皇室一脉。”辛濮阳说。“不,皇上,这孩子和皇室没有半点儿关系。”我说。“那他……”他说。“皇上,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再卷入这恩恩怨怨的是非之中,天下人都说要做皇帝,可是您贵为皇帝,您快乐吗?每每想到那些因为龙椅而失去的生命,您不会夜不能寐吗?我的孩子可以打猎、可以牧羊、可以垂钓,只是离这是非恩怨的皇室越远越好。”我说。
皇室,天下人都羡慕的一类人,在我看来却是最无奈的人,生为男子,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被人指为纨绔子弟,要么就要为龙椅的争夺而苦心经营,你争我夺,免不了身败名裂;若是生为女子,一辈子只能充当别人的工具,要么为了与外族的和平,要么为了安抚朝中重将,总之只能是政治的牺牲品。这些只怕还算是好命的,还有那数也数不清的生命,他们生而夭折,或者在母亲的肚子里便被扼杀,他们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过一下,就这样葬送在了皇位的争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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