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也不知是从哪来的,阴冷怒吼,撕裂般狂啸着。从林子卷到路上,又从路上扑到天上,侵肌入骨,一点点凉透骑马的人儿。
幺红梅纵马而去,一口气便奔出十里开外。她双目冷酷,衣发乱飞,就像是一片凌在枯枝上的花。这个世界那么冷,她却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心早已被伤透,那些话语,就像是利剑削在心上,让人多么痛苦又是多么的愤怒。
痛苦过后就是空虚,彻骨的空虚!
她的外表虽然还是那般坚强倔强,可她的魂魄却早已丢尽这滚滚红尘,挣扎在爱恨情仇中,沉沦般吞没又毁灭般复活。
一个人痛苦到极点便不会再痛苦,幺红梅感到一丝寒意,马也渐渐慢了下来。
现在她该何去何从?一个人,一匹马,一条路,就这么走一辈子?
她不敢想,她实在怕,她不甘心,为什么孤苦寂寞的总是她?
可又是谁叫她孤独的呢?董彦虽然那样对她,却并没有赶她走。董彦背叛了她,却还是肯为她流血,为她去拼命。可是她又做过什么呢?她一剑刺出,惊马而去,那一道背影,也许就成了董彦心中永远的伤!
那个让她孤独的人竟是她自己,这是多么可笑又是多么的可悲!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也许她什么也没有错,错的只是别人。
江湖啊江湖,你的一声剑鸣,捉弄了多少痴儿女!
也许她真的不该那样对他。
那一处溅血的胸膛,那一道炙热的眼神,那一条失落的身影,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会碎,碎的整个人都空了。一想到这些,她的眼中就忍不住有光,泪的光!
泪未流下,雨却已经下了起来。
没有一声雷,没有一道电,雨就这么下了起来。就像是人的心情一样,一但压抑了太久,流露出来便不可收拾。
风还在吹,吹在雨中更冷。
幺红梅的泪已流下,雨水搀着泪水片刻间便打透了衣衫,那种感觉,真的是好痛快!痛快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辣是酸还是甜!
没有荡气回肠又怎会痛彻心扉?
纵然她此刻形影相吊,只身天涯,可毕竟还有和她一样孤独的人。
孤独是一道影子,是一个人的心映在了另一个人的心上。
可她为什么一定要孤独?
马可以向这边跑,当然也可以向那边跑,缰绳在她的手中,她应该得到属于她的东西,她失去的那份美好她要拿回来!
不管有多少阻拦,不管能否找到董彦,她都不会走了,一步也不走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无怨无悔。
彦哥,她还有彦哥!她怎么能忘得了他?只是她的缰绳刚一动,马就虚脱在了地上。幺红梅知道不妙,已抢先一步翻身落地。
它毕竟不是一匹好马,负伤之下如此狂奔,紧接着就是冰雨冷风,它再也挨不住了。幺红梅眼中一痛,悲伤道:“马儿,你真是匹好马!我真的不该那样对你,把气全撒在你的身上,你有什么错?”
风雨交加,那马儿又冷又疼,不禁浑身抽搐起来。
幺红梅伸出手,轻轻的抚着它的脖子,然后慢慢俯下身子,将脸贴在了马身上,淡淡道:“马儿,你就安心的睡吧。希望你来世能投胎做人,我一定会做你的好朋友!”说到这里,它的泪已流下。那马儿似乎很通人性,眼中也流出泪水,只见它身子一抽,便不再动弹了。
幺红梅合上了它的眼睛,擦掉脸上泪水,眉头一紧,便起身向回走。兰花般的身影,柔美又倔强,渐渐消失在风雨中。
董彦在何方?
天南地北江湖客,爱恨一笑傲风波。
雨中的身影,刚毅又满是柔情。
一个男人心中若是装满了一个女人,就算他看上去再冷酷,也一定会可爱几分。可爱的人,总是让人感到温暖自在。
一个人,一把刀,一条路。
路的前方是哪里他不知道,路上有什么他不在乎,他只是想走,就这么淡淡的走着。回忆着,慢慢的哀伤,然后再去笑。坚定的笑,笑得那么有希望,笑得那么有信心。他本就是个充满自信的人,从不会认输,即使输了也不会颓废。
一只虎,一个和尚,就这么救了一条命。
现在他的人活了,心也活了,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他的红妹。
两个人都是在雨中,可谁又知道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庙,破庙。
董彦站在庙门前,缓缓出了口粗气,脸上竟泛起了笑。
这等时候,若是能寻到一个安身之所,就算它再破再脏,你也会觉得它比皇宫里的大殿还要令人欢喜。像这样的破庙破地方,也许只有那些走投无路,浪迹天涯的人才会来。它漂亮的时候,气派的时候,来的是那些烧香拜佛,对它又敬又爱的人。那个时候,它是多么风光,多么的让人崇拜。这岂不是和人一样,当你失落时,苦闷时,需要人温暖时,却偏偏不会有人来。人的眼中只有光彩,谁还会在意这么个老鼠洞般的破庙?
庙门半开着,门后面结满了蜘蛛网。庙里面昏昏暗暗,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但也能猜得到,一定是破破烂烂的。
董彦走到佛像前,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老朋友一样,眼中流露着温暖和愉快。他将雪月刀放在乱草堆上,淡淡一笑,他是想给这个老朋友上柱香。看来这倒真是位泥菩萨,自身难保,董彦摸来摸去,也只摸到这么根还算完整的香。他又摸了张火折子,把香点着插在了香碗中。
整个世界都是黑的,庙里面也是黑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这一点红星的光。董彦看着它,虽然心里面感到暖暖的,可身上还是冷的要命。他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三下。拜过之后,他又默默的看着这个老朋友,像是在说着心里话,又像是在祝福着某个人。
“你来多久了?”
声音是从庙外面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声音听上去虽然不狠毒,却透着说不出的冷酷。这人说的虽不快,可董彦听起来就像是在催命。
董彦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不知道,香才烧了一截。”
“你信佛?”
“不信!”
“那你怎么拜他,我看你的样子,很用心。”
董彦还是没有转身,只是含笑道:“我拜他,只因我敬他。”
“你敬他什么?他不过是坨泥!”
董彦说的很淡,没有和他争辩的意思:“那只是他的躯体,他的宽容,仁慈,正直,都值得世人尊敬和学习。”
那人冷冷一笑:“也许他的好处不少,但至少有一样好处他没有。”
“哪一样?”
“他不能保命!”
董彦先不说话,慢慢拿起刀,转身道:“我的命不用别人保,因为我的命握在自己手中,就怕别人拿不动!”
“你的手中只有刀,命在哪?”
“命就是我的刀,刀就是我的命!”
“那你看,我今天拿的走吗?”
董彦目中一冷,道:“你拿不走,你根本不配!”
那人笑了:“我可是金龙堂的易大公子,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夺命书生!”
董彦道:“那又如何,在我的心里,你连坨泥都不如!”
易复江狂笑一声,没有说话。
董彦又接道:“你今天不该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杀人!尤其是金龙堂的人!”
“那岂不正好?我本来就是要杀你,今天你如果不死,我绝不走!”
董彦冷冷道:“易复江!你我必有一战!你欠下的东西,今天必须还!““尽管来拿!”
董彦不说话,刀却在抽,一寸两寸,动的很慢,却很可怕!突地,只见刀光一闪,董彦已起身掠出。刀光森寒,是要吞噬这黑暗的世界。
易复江也已跃身而起,夺命笔带风扫出,似有千斤之力。只听一声巨响,刀笔相碰,惊起漫天水花。两人舞动在风雨中,此刻,雨下的不是很大,风却吹得更狂野了。董彦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撕破,此刻他就像只决斗的狮子,赤着胸膛,衣发翻飞,和易复江拼杀在这风雨中。
易复江照旧一身白衣,铁笔疾电般纵横而出,与雪月刀誓死相搏。他眉宇间傲气十足,身法矫捷,蛟龙般与董彦这只雄狮撕咬一处。可究竟是他的笔利,还是董彦的刀锋,一时间也难分得清。只是瞧得两人拼在一处,皆是只攻不守,谁也不肯退让半步,金铁交鸣,比战鼓声还有急,当真是要一战生死!
突地,只见易复江身形一转,紧接着游龙般腾起。他将右臂注满内力,大喝一声,夺命笔便向董彦头顶砸去。董彦见他此招凶猛,眼中一冷,雪月刀已疾电般扫出。只听“嘭”的一声,易复江身子向后一展,落身在地。他全力而击,又借助天势,董彦不由得划出四丈,狠狠的撞在了庙前的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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