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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将时间回溯到七天前,也就是曾无忧与奉天神剑火星撞地球那一刻。
山谷中静谧无声,所有人都被刀剑相接所触发的那一击彻底惊呆了。
如果单是那开天裂地之危,想必众人还不至呆若木鸡。真正让药侠等人瞠目结舌的,是曾无忧那一刀。
如果说曾无忧鬼使神差的使出奉天神剑的第一招粉碎掉其第二剑是碰巧,那堂堂正正碰撞的第三招没有任何花招可言。
同样的起手式,同样的剑气刀芒,同样的天地异像,同样的凌空一击……以及最后让人叹为观止的虚空劲气。
不光药侠苏女等人回不过神,就连奉天神剑那一张古井不波的脸,此刻也变化出了千般不解的表情。
“你师傅是谁?”僵持半晌,奉天神剑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教过我的人很多,不知阁下指谁?”曾无忧不卑不亢迎了上去,双手负在背后,青丝随风而动,倔强、又俏丽。
苏女清楚的看到,曾无忧负在背后握刀的右手虎口,一片刺目的腥红。显然剑气刀芒相撞之后的反震让曾无忧吃了亏。此时的曾无忧虽然面色如常,而隐在背后的手却细微的颤抖不休。
“气冲斗牛和碧落黄泉你从哪里学来的?”奉天神剑眼神复杂,又出言发问。
“哼。”曾无忧并不回答,戏谑道:“本姑娘天资聪慧,过目不忘。”
“笑话。”奉天神剑嗤之以鼻。
“哦?是吗?”曾无忧嘴角微翘:“用不用我使遍推纱望月给你瞧瞧?”
“碧落黄泉我又没有使过,你如何习得?”奉天神剑倒是不否认这世上有过目不忘的奇才,可纵然你天赋惊人,那也得先过目吧?
曾无忧笑的花枝乱颤,道:“你这人真是好笑。既然知道本姑娘胡说八道,难道还不晓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吗?”
奉天神剑深吸几口气,再次睁眼便恢复了清澄目光。
“你们走罢。记住,我只是放过你们这一次。”奉天神剑说完转身收剑入鞘,不再看场中几人。酷的一塌糊涂。
曾无忧一伙儿人哪敢久留,见他说话算话,心底除了佩服就剩下劫后余生的莫大欢喜。
鬼刀也不废话,背起肉佛陀一马当先的溜了出去。然后是药侠扶着血狐狸,苏女护着曾无忧,几对人警惕的退出石道。
等到几人气息彻底消失在石道当中后,奉天神剑才缓缓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她才二十出头吧……有意思……”
“哎哟,哎哟~”桂圆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之声。
锦衣大官人回头看去,那些个之前或晕或装死的兵丁都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尤其那个宫服太监,演技更是逼真,好似醉酒一般晃晃悠悠,站立不稳。
奉天神剑暗骂一声,也懒的理会,转身走进肉佛陀那间被削掉顶棚的茅屋,进门前吩咐道:“埋锅造饭,派几个人远远跟住他们,务要打草惊蛇。”
曾无忧一行人一路无话,唯恐奉天神剑反悔杀来。追星赶月一般掠出十几里地才停脚歇息。
“无忧,你怎么样?”苏女一直追在曾无忧身边,见她停下连忙上前查看。
“姐姐不必担忧,小伤。”曾无忧笑嘻嘻的拿纱巾裹住虎口,冲苏女扬了扬。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血狐狸好奇道。
“秘密。”曾无忧俏皮的眨眨眼,避而不答。
鬼刀左看看右看看,欲言又止。
“咳,药匣子…这几位少年英豪是?”肉佛陀服了染药师的灵药此刻恢复不少,看着几个清丽女子忙前忙后,深感疑惑。
“这不是叙旧的地方,不是敌人就对了。”药侠运掌如风,手指疾点,封住肉佛陀几个大穴,盘膝运气疗伤。
“阿弥陀佛,几位美人救命之恩大和尚没齿难忘,以后若有用的着和尚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肉佛陀一边咳着血沫子,一边给几个姑娘唱了个肥喏。自然而然的把同是救命恩人的药侠与鬼刀排除在外。
“真是有辱佛门啊。”药侠笑骂道。
苏女这才想起正事,急忙躬身道:“小女确有一事求佛陀相助。”
“哦?”肉佛陀看了药侠一眼,后者点头附和。
肉佛陀摆摆手,道:“小女侠有何难处直说便是,只要佛爷能帮上忙。”
苏女其实也并不知道肉佛陀有何神力,只好求助的看向药侠。
“阿苏姑娘师门长辈闭关走火危在旦夕,欲求灵药相救。日前到药王府寻药,奈何我也回天乏术,所以便想起大和尚你了。”药侠一五一十给肉佛陀说完,做了个‘你想想办法’的手势。
肉佛陀皱眉思索半晌,眉头一展:“敢情你这药匣子是打龙灵草的主意?”
药侠笑道:“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肉佛陀一拍大腿,爽朗道:“就算不看你的面子,就凭这小姑娘敢挡在我前边挡桂圆的剑,上刀山下火海佛爷也要帮她一把。”
苏女一听有戏,连忙作揖道谢。
“小姑娘,先别忙着谢我。和尚我得告诉你,这药,是否管用全凭天意。”肉佛陀扶住苏女,将她满腔热情浇熄一半。
说话间,肉佛陀从僧袍下摆摸出乾坤袋,从里边掏出一株叶茎赤红的药草。
“此物乃龙灵草,前两年和尚我从西域偷…搞来的。此物药性玄妙,药匣子也参不透彻。总之一口下肚,两种结果。”肉佛陀将药草抛给苏女,一边解释道。
“哪两种结果?”苏女心中隐约有数,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非生既死。”肉佛陀大刺刺的给出答案。
药侠见苏女愣在原地发呆,还以为她没有听懂。于是走上前去拍拍她肩膀,道:“苏姑娘不必过于担忧。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一试。”
苏女点点头,再没有说话。
歇息片刻众人再次上路,日落西山之际终于走出山谷。
谷外此时黑沉沉的一片,巨大的树冠遮住斜阳余晖,寸步难行。
药侠倒是也问了肉佛陀是如何惹上锦衣卫的缘由,但是肉佛陀讳莫如深,始终避而不答。众人见状也不再多问。林间摸索行进了半个时辰后,肉佛陀终于按捺不住。
“仰仗各位救命大恩,大和尚才得以活命。个中是由请恕和尚不能多说……山路多崎岖,各位保重,和尚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肉佛陀脚尖一点飞身而起,一个肥壮的黑影几个起落跃进山林,消失了踪迹。
“这……”血狐狸看看药侠,见后者无奈的点点头,后半句话终究没说出口。
这时苏女也上前一步,道:“染先生…”
“苏姑娘,灵药既已到手,想必也是心急回师门吧。”药侠心思缜密,说出苏女心中所想。
“染先生明鉴。此次全凭先生大义相助,此番恩德苏女没齿难忘。”苏女欠欠身子,美目流转,黑夜中看不清意味。
“阿苏姑娘太客气了,来日方长,以后若有机会,一定来舍下做客。”药侠扶起苏女,看向曾无忧:“不知宫主作何打算?”
曾无忧翻了个白眼,道:“苏姐姐去哪我便去哪。”
“真是个小跟屁虫。”血狐狸笑骂道:“本姑娘还打算与你二人回城好好叙上一番,你们倒好!”
“腿儿别胡闹,苏姑娘毕竟要事在身。并且此去梁溪路途迢迢,有曾宫主照应也好。”鬼刀很稀罕的出了声,血狐狸虽心中不悦,也再没有多说。
药侠见各自去处都已确定,便道:“那边如此罢。两位此去多加小心,路途遥遥,那马车二位乘上走罢。”
“谢药侠好意,不过……不用了。”曾无忧嘻嘻笑着,手臂遥遥指向一边。
众人看去,黑幢幢的密林一边,闪动着一团火把之光。
“我宫中来人接驾,赶路不成问题。”曾无忧巧笑嫣然,挽住苏女道:“姐姐放心,咱们日夜兼程,不消十日必定能赶到灵山。”
苏女点点头,看着药侠,几番欲言又止。
火光逐渐接近,药侠三人也退到一边,一齐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保重。”
说罢嗖嗖蹿入密林,隐入黑暗。
片刻后,北神将卜山清带着一众东莞岛弟子出现在了曾无忧眼前。
“属下卜山清护驾来迟,宫主恕罪!”身背鸳鸯双刀的北神将带着十几名弟子二话不说齐齐跪倒在地。
虽然药王府马车一出门他们就远远吊在了后面,可惜没料到自山徒步而上的那段路程太过险恶。一个不留神便跟丢了曾无忧,山大林深,一众人搜寻了一整天也没寻到山谷入口。一直到方才探马回报林间出现人声,这才齐齐赶了过来。
“都起来吧,本宫又没有怎么样,瞧你们吓的。”曾无忧素来没有一宫之主的威仪,以前经常因此被姐姐训斥,可是没长进还是没长进。
卜山清先前借着火光看到曾无忧衣衫褴褛的模样着实一惊,此刻临近发觉确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无忧你身份这般显贵哦。”苏女被这排场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曾无忧只是岭南大户家的千金,没想到这属下货真价实都是一票猛男壮汉。
“那是!可惜我从小不会抖威风,怎么也凶不起来。”曾无忧皱皱小鼻子悄悄跟苏女耳语。
卜山清一众人怎会听不到,一个个憋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女莞尔道:“你的威风不用抖,方才和奉天神剑那一下,可真看的姐姐心都快跳出来啦。”
退立一边的卜山清‘豁’的抬起头,一看曾无忧的目光也正好打了过来。
“卜神将,是不是觉得耳熟啊。”曾无忧诡笑着说道。
“咳,是…略有耳闻。”卜山清额头有汗,心知这鬼马小宫主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曾无忧蹦跳而来,扯住卜山清两缕长髯,边笑边道:“我说你们几个老家伙怎么从小到大就教我那么几招。搞了半天,原来你们都是拿本宫撒气啊?自己败在奉天神剑手下,就折腾本宫练破剑之道?嗯?”
卜山清汗如雨下,连忙告罪:“宫主误会了,属下岂敢。当年胜负属下等人早已忘却,教授宫主的招法主要还是让宫主傍身之用……”
“好啦,开个玩笑,瞧你满头大汗的模样。”曾无忧嘻嘻笑着放开了卜山清,道:“等本宫回去一定要好好臊臊一心老道和晨曦问云那老茶壶!”
卜山清讪讪陪着笑,连声说是。
曾无忧跳上卜山清的白马,一把将苏女拉上马背搂在怀中,对卜山清道:“神将,你的马借本宫一用。”
没等卜山清答话,苏女却是闹了个大红脸。虽然都是女儿家家,可当这么多人面被比自己小的曾无忧搂在怀里成何体统?
“无忧莫要瞎闹,姐姐我又不是不会骑马,快快放我下去!”
“不要。”曾无忧双手自苏女腰间穿过拉住缰绳,凑到苏女耳边吐气如兰:“两人暖和。——驾!”
白马在黑夜中拖曳出一道虚影跃入古道深处,马蹄声起,马蹄声落,哦也哦也~
卜山清一众人目送曾无忧两人跑出一段距离,这才收起火把继续当跟屁虫。
一个精头精脑的小伙子凑过来问:“神将,您的马被宫主骑走了,您怎么办?”
卜山清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本将骑你的便是,哪那么多废话。”
小伙子如遭电殛,结巴道:“那,那我呢?”
“你跑步前进,到城内换马。”卜山清跳上小伙子的马背,挥手一指,马队踩踏出一地烟尘,朝着曾无忧的方向跟了过去。
年轻小伙子站在原地举着一个火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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