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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光阴几时愁，萧萧娟叶伴落红，青丝如梦，直叫漾醒殇畔翁。
哗啦——划拉，船桨破水，撑破画中静意，一窝江鸥逐波而起，掀起阵阵浪花。
良久，江畔寡淡，孤舟，残影。
老翁痴痴的盯着江面的倒影，沧桑脸庞，略显杂乱的发髻，黝黑肤色，隐隐透着夕阳的霞红……四目方才交会，摇曳人影一阵摇头，老翁暗自憨笑一声，胳膊缓缓一推，水面又激起一片涟漪。
“喂——老船家——”
老翁回头望去，见是两人在岸边呼喊着，他一面调转船头，一面急急回应：“莫急莫急，咱家这就来了”。
船家老翁的驭船功夫确实了得，几里水路，半刻功夫便划完。待到岸边，他这才打量起对方两人模样。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青袍老太，修长的身段，慈祥的面容，一双细眯的眼睛，微波流动。
老太身后笔直站着一个灰褂少年，头上一个大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将单薄身躯衬托得更加瘦削了。
这时，青袍老太上前一步，恭敬开口道：“老船家，老身与孙儿想搭船去对岸，还望船家行个方便。”
老船家抬头望了望天色，略带歉意道：“请两位稍等些许吧，这是咱家今天的最后一渡，待会儿说不准还有别的船客来，你们先歇息片刻，再过半个时辰咱家便开船。”
“多谢多谢，我们就再多叨扰了。”老太一拱手向船家拜谢道。身后的少年也取下斗笠，向船家鞠了一躬。
此刻，船家才看到少年的脸庞，不由得愣住了，“咦”的一声惊喊。他盯着少年那双猩红的眼睛，询问道：“小娃娃，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船家莫要见怪，我孙儿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听闻西蜀秦川人杰地灵，乃奇人异士聚集之地，所以此次老身特地带着孙儿前去求访名医。”青袍老太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解释着。
“什么病？若是无妨，能否说与咱家听听，咱家在这儿摆渡几十年，倒也旁听了一些奇闻异事，说不定能帮到这个小家伙。”船家倒是个热心之人，颇为关切的问道。
“哎，我孙儿的病很是蹊跷，他每隔一段时间双眼就会变得煞红，且出现力竭虚脱的症状，以前还好，不过近来发作的次数越发频繁了，求了许多大夫都是束手无策。老身也是——”
“奶奶，不是的，我这才不是病”听到老太这般说，一旁的少年不乐意了，他嘟着嘴反驳道：“我的眼睛可厉害了，我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
船家听了双眼猛地一瞪，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老太眉头微皱，颇为夸张地瞥了少年一眼，对船家陪笑道：“莫要理会他胡说八道，小娃娃，不懂事，让船家见笑了。”
“你，这——”船家好似没听到老太的话，眼神闪烁，正待开口，不想却被一道突兀的询问声打断了。
“船家，请问，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兄妹搭上一程，小生感激不尽？”
不曾注意，何时出现了两个人，他们看似应该是兄妹。此时，兄妹两人皆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兄长估摸十六七岁光景，一脸清秀，白袍白褂，书生打扮。而妹妹则大约十来岁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路途奔波的缘故面色有些发黄，嘴唇惨白，只有一双俏眼十分灵动的眨巴着。
船家瞥了斗笠少年一眼，回头向兄妹略微颔首道：“好说好说，时候差不多了，大家都上船吧，咱家起锚咯。”
……
碧波推进，小舟颠簸，一行人似乎都想着各自的心事，望着江水，沉默不语。
老船翁划着船桨，回头瞧着安静的众人，轻叹一声，抬头望着满空红霞，吟声唱道：“几段唏嘘几世悲，懵懂不知摘心事，待他日，饮尽千觞叹颜短，飘摇今昔共渡缘......”
歌声袅袅，水雾弥漫的江面更是平添了千丝伤感，万缕凄婉，直至拨人心弦。
一曲末了，船头众人皆是思绪万千，过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时，上船后一直没再吭声的书生终于开口了：“小生一介痴儒，不懂世间交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老船翁苦笑道：“这位小哥真是客气，咱家刚才不过胡乱的扯了几嗓子，你可莫要多想啊，不然咱家可要自责死了。”
一席话，倒把船上众人逗乐了。
老船翁似乎是平日没人跟他聊天憋得太厉害了，见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他又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兄妹这是要去哪啊？你们的父母怎么没跟你们在一块？”
没想到，他刚一说完，兄妹两人的情绪顿时变得低落起来，好半天，书生才喃喃答道：“我们的家人全都被歹人害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如今，我就剩下妹妹一个亲人了，我，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说道此处，他已是水雾迷眼，却依旧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但旁边的妹妹却是控制不住了，悲伤大哭起来，娇小的身躯一颤一颤的，煞是可怜。
旁人瞧见，都是一阵揪心。
老船翁满是歉意，拾起腰间的一只葫芦，递到妹妹面前：“小妹妹，天冻人愁的，容易受寒，喝点酒吧，多少能起点作用。”
女孩轻声道谢后，哽咽着捧住葫芦，咕咚就是一大口，继而又递给了哥哥，他也不客气，仰头灌了一口。
船家望着两人，点点头，颇为关切道：“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感觉？”
女孩捂着胸口，紧蹙秀眉，却是不语，而哥哥却是答道：“船家，感觉很是奇特，和别的酒不一样，我的关节仿佛火烧一般，而且越来越烈了，这是到底是为何啊？”说着，他还转头向妹妹看去，女孩也是认同地点点头。
船家见状，霎时，一股难以掩饰狂喜席卷脸庞，他的目光在兄妹两人和那斗笠少年之间急速徘徊，良久，仰天长笑：“渡人只度有缘人，咱家在此等了几十载都没碰到几个入眼的。没想到啊，今日居然一下子遇到三个，哈哈，两个灵根，一个天启，此乃各方之幸啊。”念到此处，他哈哈大笑，冲着众人得意道：“不知，你们可曾听过净世圣源凌云观的名头，三位与我观可是有莫大因缘啊，若你们愿随咱家前往观中修行，未尝不是一场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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