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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骑士被突如其来的袭扰惊得目瞪口呆,纷拥上前保护也先,放松了对于谦等人的注意力。
风花雪月四千户同时发动,护着于谦快速离去,眨眼冲出数百步,脱离了瓦剌骑士弓箭射程。
也先没有料到,任逍遥敢单人独剑闯入人群,并且出手如此迅疾狠辣,一边在忽图巴、窝儿曲拉扯下避开任逍遥,一边高呼:“休要放走于谦。”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乌扎合一马当先,率领士卒正欲追击,忽然,头顶掠过一条身影,漫天剑光劈空罩下,乌扎合挥起马刀拼命封挡。
他在沙场上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没能躲过任逍遥致命一击。
任逍遥一剑将乌扎合刺死,正好跨在马背上,圈转马头拦住数名纵马狂追的瓦剌骑兵,长剑犹如飘舞的柳絮,闪烁在人群中,不多时,又有七八人落马。
十二刀僧四人丧命,剩余八位已经领教了任逍遥的厉害,哪里还敢纠缠厮杀,乘机退回也先身旁。
四千户一边掩护于谦撤退,一边闪目洒瞧身后的追兵,见约有百余骑尾随而至,人人弯弓搭箭,乱箭齐发。
四人拼命护住于谦,用手中刀剑拨打着雕翎。
怎奈箭如飞蝗,拨打不及,风卷云、岳悬空二人先后中箭落马,沦为瓦剌骑士刀下亡魂。
就在千钧一发危机时刻,闻听连声号炮响起,明军大营冲出一队骑兵,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如风暴般裹卷而至。
石亨父子手执利斧,身先士卒冲上前去,将百余名瓦剌骑兵围在核心。
花漫天、薛无痕保护于谦驶进明军大营,才松了口气。
任逍遥接连斩杀数名瓦剌骑兵,远远望见于谦安全到达明军大营,已经脱离危险,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他左肩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长衫,知道保护于谦的责任已经完成,不在恋战,冲出包围纵马赶回兵营。
也先看追击于谦的部卒陷入重围,急忙传令调拨援兵,等到瓦剌铁骑集合完毕冲出大营,石亨父子已经全歼敌人,收兵撤退。
也先猎虎不成,反受其害,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郁闷地返回军帐。
于谦临危不惧,任逍遥凌厉狠辣,都在这位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心中烙下深深地印迹。
他脑海中不停翻腾着任逍遥英武的身姿,自言自语道:“若非这个白衣剑客打乱部署,于谦插翅难飞,他究竟是什么人?”
忽图巴也在凝神思索,闻言道:“具老衲判断,此人极有可能是剿灭武夷山庄的七杀剑神。”
“七杀剑神?”
“对”忽图巴几乎用肯定的语气道:“只有此人具备万军中直取敌首的勇气。”
“难怪密苏图数次谋杀于谦不成,原来于谦身边有如此绝世高手保护。”
“王爷放心,老衲在王爷围困京师之前,便先期聘请了三位师弟增援密苏图,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在谋划如何剪除于谦了。”
“这么说,大师的三位师弟金光上人、银面弥勒、铜头罗汉已经全部混进了京师?”
忽图巴点点头道:“正是,他们三人加上铁人僧密苏图,号称草原僧侣金银铜铁四大金刚,乃佛门顶级高手,只要时机成熟,除掉于谦应该绰绰有余。”
“好,大师速速飞鸽传书,通知四大金刚马上动手。”
“不肖王爷吩咐,老衲已经敦促他们尽快行动。”
也先握紧铁拳道:“孤王也该采取行动了。”
当即传令诸将,三日后发起强攻。
于谦回到朝堂,直言不讳揭露了也先假和谈的虚伪嘴脸,号召朝野上下齐心抗敌。
景泰皇帝亲口宣诏:加封于谦为龙图阁大学士,全国兵马统帅,可以先斩后奏,临机处置一切军务,并赐予天子仪仗、华盖,代天巡狩,全权调度京师内外力量,抵御瓦剌。
并赐花漫天、薛无痕二人黄金千两,绢百匹,以示褒奖。
责令曹吉祥优礼抚恤风卷云、岳悬空二人家眷。
同时召见任逍遥,御赐为神勇忠义大侠,赠送金牌一块,本欲收录为御前金牌侍卫,享受禄俸供养,却被任逍遥婉拒。
景泰皇帝心甚不悦,但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只好作罢。
退出朝堂,于谦动情道:“自大明开国,蒙受皇恩诰封的武林豪杰犹如凤毛麟角,除了武当宗师张三丰,唯有任大侠一人耳。
当年张真人襄助太祖洪武大帝反元建明,功德圆满后不愿拜爵受封,洪武帝只好赐造道观,供奉其修行。
当今太上皇英宗天子在登基之初,亲自追赠其为真武显化真人,并赐予官印。
如今,任大侠以盖世奇功,受到天子青睐,赐封号授金牌,可谓殊荣加身,为何不就此入仕朝野?”
任逍遥轻笑道:“大人过誉,吾辈小子岂能与张真人相提并论,再者说,草民数度出生入死,剿除叛逆,非为功名,乃为天下百姓,岂敢以鲁莽之躯置身庙堂之上。”
于谦不无惋惜道:“任大侠淡泊名利,拒高官辞厚禄,实令本官钦佩,不过,如此少年英才,却埋没乡野,着实可惜呀。”
“非草民孤傲不群,假装清高,而是游历江湖,向来桀骜不驯,沾染了一身散漫,不愿受拘于官场礼仪,等京师转危为安,草民就退隐江湖,伴山水终老,再不理会世间纷争,乐享清闲安逸,足慰平生。”
“哈哈哈,任大侠果真乃人中龙凤,世间奇男子。”
“大人身居高位,却不避刀剑,坦然赴危不辱国威,才真正是稀世良臣。”
“为国不可计得失,为民不能惜生死,常言道社稷为重君为轻,帝王尚顾忌万民,何况于谦一介匹夫,若畏缩不前,岂非庙中泥塑,空享祀食不见灵验。”
任逍遥深服其论,笑而不语。
于谦既奉王召,即刻通令诸军,加紧备战。
一时间京师上下,万众一心,军民携手,誓死捍卫王权。
于谦心知激战临近,愈发变得沉稳从容,这份镇定和平静,无疑是激励士卒的最佳方法,由此透露出他那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
在于谦影响下,各部将官都信誓旦旦,愿以赴汤蹈火之决心与瓦剌一决生死,纷纷遗书别妻告友,预咐后事,士气空前高涨。
……
连日来于谦不断接到镇守德胜门主将范广将军报告,说德胜门外发现小股瓦剌骑兵窥视。
于谦当即断定,也先陈兵正阳门,不过是佯装声势,想把京师守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而德胜门才是也先强攻的突破口,当下传令各门守军严加防范,暗中调遣石亨父子选拔精兵三千,趁夜埋伏于城外民房内。
于谦的料敌先机,为京师保卫战首场交锋奠定了胜利基石。
十月十三日,天空突降大雨,这是入冬以来罕见的暴雨,上天似乎感受到了京师沉闷的战争气息,所以倾注大雨来冲散这股沉闷。
雨水淋浇在千军万马身上,冰寒刺骨;但陷入战争魔咒的将士浑然无觉,他们眼中,只有敌情。
于谦嗅到了杀戮气息,不顾倾盆大雨,赶到德胜门部署守御。
范广将守城兵马交付于谦亲自指挥,自己来到野外阵营,汇合众将做好厮杀准备。
风雨中传出战马嘶鸣,须臾,万马奔腾的声音震荡着大地,瓦剌铁骑拉开三里宽的正面战线,像雨中幽灵般席卷而至。
带队主将正是瓦剌第一勇士也察台,战马践踏着泥泞,马刀挥舞间拍散雨滴,飞溅的水花绽开在人丛中,焕发出短暂又美丽的奇观。
于谦指挥城头上诸军预备弓箭,并为火炮搭建了防雨窝棚,尽力支援城外野战。
范广冒着大雨,亲自带领士卒列阵,当下拔刀在手,划破额头立誓,不击退胡马,决不回营。
诸军效仿范广,滴血盟誓,愿誓死报国。
瓦剌军冲突而至,万枚利箭透过雨幕,从双方阵营中射向对方,有人开始中箭落马。
飞雨如瀑,但箭矢比风雨还密,这丝毫没有阻挡也察台进攻的步伐。
铁骑踩踏着同胞的尸首,迎着箭雨快速挺进,双方终于短兵相接,马刀挥起的瞬间挂着一串水珠,落下时染上殷红的鲜血。
雨水和血水交融在一起,迅速途改着大地的色彩,狂风夹杂着浓浓血腥吹拂着厮杀的人群。
多少鲜活的生命倒在泥泞中,马蹄踏在尸首上,很快将尸首踩得粉碎。
粉碎的尸体迅速又被新的尸体掩盖,周而复始,大地像是贪婪的魔鬼,吞噬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激战从卯时进行到辰时过后,明军开始溃退,也察台率部猛冲,紧追不舍,渐渐将范广部卒压缩到护城河边。
于谦一声令下,城头上万箭齐发,火炮轰鸣,在风雨中发出惊雷般怒吼,顿时,瓦剌军死伤累累。
于谦命令火炮手装填火药,瞄准也察台猛轰,几声巨响过后,也察台连人带马被掀翻地上。
范广趁势反击,挥军掩杀,将瓦剌铁骑击溃,追出三里之遥。
就在范广指挥诸军分散追击溃逃的敌军,忽听前方鼓号齐鸣,杀声震天,瓦剌铁骑在万户卯那孩率领下赶来增援,以接应也察台败军。
两方兵马重新搅合在一起,大地在颤抖、苍天在哭泣,就算神灵看到人间有如此残酷的厮杀也会忧伤叹息。
范广陷入敌阵,诸军被分割包围,厮杀在方圆数里的地面上同时上演,双方士卒拼命死战,用尽一切手段索取敌人生命。
落马的就地爬起来,然后重新倒在对手马刀下,重伤伏地不起,依然难逃厄运,将会被战马踏成肉泥。
生命在这一刻无比脆弱,瞬息间将会消亡。
人生同时在此刻得到升华,只要参加了战斗,无论生死都将被载入史册,活着的会封官进爵,继续战斗,死的也会名垂青史,封妻荫子。
只有亲眼目睹战争惨烈,才能体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真正含义。
战争是绞杀生命的机器,也是建立功勋的际遇,所以,功成名就的浮华背后,淹没了多少冤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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