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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之气所触之处,所有的树桩、石块、砂砾,还有腐尸俱被卷入那团真气中,搅碎成黑星点点,空中形成一道绿黑色的漩涡,忽然炸裂,其声撼地,火舌四吐,炸碎的岩石如流星般爆射飞溅。
一道灵巧的人影在这一瞬间变换了数个方位,方才躲避了那真气的吞噬。
黑夜里,那掌门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他原以为这应是位法力高强的绝世高人,却未想到连他随手一击都接不下,逃得如此狼狈。
“想走,总得留下点东西!”
除了那位已经受了伤倒下的赤脸护法,其余三位皆扬身而上,他们向来心高气傲,岂肯甘受人戏弄。
那人急踏罡风,身法极迅速,宛如一阵清风。然而现在他显然遇上了克星,只见他身形已顿住。
似乎身影还停留在原地,下一刻,三大长老就已经将那人围住,成那鼎角之势。
“是你!”
发出惊叹的是那位乌衣道人,此刻他皱起眉头,堆积起的皱纹使他的脸看起来像风干的橘皮。
“别来无恙”
那人脸上仍然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居然就是易枫,那天音神叉便是得自无双城主。
却说这易枫如何能够及时赶来救神兽,而且如何找到祭祀之地?
这一切还得从一个人身上说起,那就是季小凡。
原来季小凡临阵倒戈,只不过是在闯无极门之前想到的应变之策。
如果不出意外,被无极门抓起来的人现在已经安全了。
易枫心中无限忐忑,眼下的局势很明了,单是一个乌衣道人他也无丝毫把握对付,何况三位无极门的元老一起将他困死,边上的大长老和掌门或许根本不屑于与他动手。
易枫的余光注视着被困在霞光中的神兽,他在期盼着季小凡行动能够快些,而他只有尽量吸引场上众人的目光,为他赢得更充足的时间。
只要神兽安全了,他便无所顾忌,即使兵解道消也心无所憾了,毕竟是他亲手将神兽送入虎口的。
“若是你们的老祖血灵真吸噬了冰魄麒麟,那他永远都无法复活了!”易枫忽然望着那掌门说道。
“我无极门近百年的心血险些毁于一旦,此刻你便是巧舌如簧,口吐莲花,也难留性命”,那几位长老冷笑。
说话间,前方一位穿着一件肥大的道袍,头细脖子粗的矮胖长老两指暴雨般点向易枫的双眼,其势快如闪电,堪比利箭。
同时易枫感到身下传来杀气,两道煞气分别取向膻中穴、厥阴俞双穴。
三处攻势都指向致命要穴,已将所有可能的闪避身位封死,只需中一指,他便无生还的希望,而他至多能抵挡一处。
望着那指尖两点诡异阴火距眼不足一寸,易枫瞳孔放大。
他没有抵御,也完全没有要闪避的意念。
他在等,在等那掌门开口,他相信他的话能够引起他的注意,然而那掌门丝毫不为所动。
他双手指节握得发白,全身肌肉紧绷着,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在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但他神态不能有一丝的惊慌,只要显露出一丝慌乱他就必死无疑!
“住手”
那掌门背着双手,双目如炬,黑暗中,犀利的眼神盯着易枫,刚开始他不以为意,迟而一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如何能破了无极老祖的血灵。
许是易枫不寻常的冷静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希望能瞧出些底细,却见这少年声色不露,器宇不凡如皓月星辰,世所罕有,来头绝不小。
所以就在最后关头,那掌门开口了。
“让他继续说”
那跳动的阴火就在眼前,死神的手已经拂过他的脸颊,那指尖虽未触及,但那形成的罡风却刺得他生疼,他在生死的边缘游走了一趟。
高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易枫此刻双腿不觉发软,手心后背沁出许多汗水,冷风吹来不觉凉飕飕的。
现在易枫松了一口气,就在刚刚那场对抗中,他赢了,他已经暂时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只要他们注视着自己,他就能为季小凡赢得足够的时间。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四绝聚阴之地,那一排排槐树可聚集附近方圆百里的阴气怨念,今日恰逢百年难遇的五星冲日之际,阴灵之气强盛之至前所未有,这老祖之墓又是聚阴之地,此刻又是子时,“子”即“兹”,万物兹萌于急动阳气之下,正是阳衰而阴之极盛时刻,无比庞大的阴气注入他的尸身体内,于是便发生了尸变”
“为了维持他的肉身不被强大的阴气腐蚀,附近方圆百里人畜以及刚刚那数千之众之精血又被强行吸入其体内,阴气与血气相融,如此强大的怨念产生的尸变早已超越了旱魃,该叫它尸神了,为了维持它的形态力量,于是你们想到了用神兽之血喂养,企图一劳永逸,此举若成,则尸神一出,则天下无敌!”
只听得易枫神态自若,侃侃道来,眼神在捕捉无极掌门的每个神态。
那矮个长老在冷笑,目光棱棱的眼睛中透射出一股凶狠狠的气象。
“你年纪不大,却懂得许多玄门奥秘,你既已明白我们不惜代价就为此一举,就该知道你要想活命有多可笑了,有些错犯了就得用生命来弥补,况且这里的一切你已经窥然,就更不得留你了!”
无极掌门又开口,脸上却无愠色,那双眼顾盼生辉、流光溢彩,透过他洋溢着笑意的眼神中,易枫却看到了星辰寰宇、万丈深渊,邃难以测。
他遇上了一个他从未遇上过的对手,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易枫轻拂衣袖,望着那片童山秃岭,他尽量使自己笑的更自然,带着些许轻蔑的玩味。
“可那神兽冰魄麒麟却是充满了暴戾之气,乃是天地间至刚至阳的结晶,以尸神绝阴之躯若是受了神兽血液中流动的狂暴的纯阳之气,非但无法以精血温养尸体,你那老祖定会爆体而亡,这也是你无极门功亏一篑之时!”
“我原以为你既有胆量闯我无极门,也有些道行,想来当别有一番高论,看来你来这只是自掘坟墓”,无极掌门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易枫的心咯噔一下,这一招棋确是无奈之举,为了拖延时间而唯一能想到的权宜之计。
想它无极门好歹也是邪教大派,又怎会做枯本竭源之事,使百年心血一朝损?
“不好,神兽消失了”,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嚷道。
诸人方才回过神来,都朝空中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空中那幢霞光金罩,依然是黄光灿灿,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易枫由衷地笑了。
季小凡成功了,神兽已经被救走了。
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了,没有了挂碍,他便不会束手手脚了,正待放手一搏。
或许是众人将精神集中在了不太起眼的易枫身上,而放松了惯有的警惕。
无极掌门浓长的眉毛下,两眼冷静的光泽似乎黯淡了不少,他注视着易枫的一举一动,之所以与这位少年耗着只为了引出那位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秘高手,他所释放的神域场已将此地完全笼罩,有多少只蚊子飞过他也了若指掌。
然而神兽却在他眼下悄无声息地被救走,难道这少年背后真有这等神仙之流?
“据说你是天虞宫门人?”
无极掌门声音多少有些干涩,若真是与天虞宫扯上纠葛,他无极门是绝无可能抵御,因为这不是在一个层次的较量。
当年圣战之时,天虞宫之势冠绝,天下邪派莫敢撄其锋,为避天虞宫锋芒,无极门不得已方举教迁至此隐蔽荒芜之地,才得以保存根基。
“毫无瓜葛”
无极掌门似乎是听到了命运之神宣判他无罪,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报出门第,否则将你挫骨扬灰”
这道声音灌注了浑厚的元气,端的是气势磅礴,犹如万钧雷霆,若是功力不够深厚,指不定心神俱损。
“在下一介闲游散人,向来万里独行,没有什么渊源,自幼学了些花架式,难入尔等法眼,这只是你顾忌太多,某虽不才,却也敢作敢当,无须讨人名声过活,你等要动手便动手,纵是困兽之斗,我也一并接下便是!”
正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番话自易枫口中说来,倒也是铿锵豪迈,掷地有声。
无极掌门脸色变得灰沉,阴晴不定,那三位长老善察颜色,早已会意。
一阵狂风呼啸,金光笼蔽,青光逃窜外射,易枫正处漩涡之中,无数的掌花自各处袭来,落英缤纷,毫无间隙,其间夹杂着红光掣电。
黑洞之中空气愈加稀薄,易枫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惊雷劈闪之声不绝于耳,意识变得模糊,面对那道道漫射霞光,不知是否是幻觉。
易枫仅凭着本能抵挡着漫天攻击,使出护体玄光,巧运金甲神功,不断尝试冲出漩涡,却是徒劳,他猛然想起无极掌门所授之剑招,于是使出了剑诀,似乎起了点作用,然而时间一长,他动作不经觉间慢了许多,渐渐的,仿佛置身于瀚海之中,每一个行动都受到水的阻挡……
那掌门眼中一亮,似乎看到了熟悉的招式,再一琢磨,又发现不对。
凉风吹来,道服飘浮,三位长老静静地站着。
“能在我们三人手下坚持那么久确实有些能耐”
“是位奇才,这么说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可惜……”
矮胖的长老努了努肥厚的嘴唇,轻甩了一下道袍,不禁有些叹息,眼光不时瞟向无极掌门。
见那近祭台处,易枫伏在地上,身上仍残留着数不清的漆黑的掌印,凌乱的衣服上沾上了自皮肤沁出的血,他口中亦不断咳出鲜血,即使心中好战的斗志和不愿服输的血性也未能支撑他站起来。
空气中变得很安静,他像一只沉默的羔羊在等待命运之神的裁决。
忽然一阵“嗞嗞”的声音传来,易枫撑起重逾千斤的眼皮,只见原来被震散的血灵此刻又聚在一起,开始不断滋长,其状竟由原来婴儿形长至儿童般大小。
原来那自易枫身上流出的鲜血却没有被土壤吸附,只是慢慢地流向了血灵,被它吸收。
那掌门见此奇景惊得目瞪口呆。
在阴气极盛之地,无极门仍耗费了近百年光阴方让已逝千年的无极老祖尸身乍还,只有至阴至邪之血才能唤醒尸神沉睡的力量,方才功败垂成,老祖的血灵要想恢复,就必定需经万人精血滋养七七四十九日,而这少年仅流出少许的精血,就能使血灵生长胜初!
这少年果真如此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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