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浮生万悟剑？”
“不错。”
古琅不得其解：“前辈为何说六十六道剑阵皆来源于这一道剑？这一道剑又藏在何处？”
枯弥指着那片天，说道：“那天，本不存在，这地，也不存在，浮华山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座山。”
古琅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眼珠一亮，道：“难道，是……一把剑？”
枯弥道：“不错，正是一把剑，浮生万悟剑。”
此话一出，古琅震骇，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枯弥愣了愣，再道：“浮生万悟剑是天造之剑，自混沌初开，天地分离以来，它便在东方这片土地之下诞生，历经千万年的衍化，长成了如今的浮华山。
“如果将浮华山比作一棵大树，那么浮生万悟剑就像大树的根，将地火脉络引入山体，不断地为浮华山供给养分。这结界之中的天、水、草、木，亦或是石头，全都由浮生万悟剑衍生而来。”
枯弥从石滩上捡起一块乳白的鹅暖石，在手中掂了两下，轻轻掷了出去。那枚鹅暖石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儿，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溅起一圈水花来。
古琅盯着水面上那圈荡开的涟漪，忽然觉得鼻尖一痒，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急忙朝岸上游去。
枯弥再次为他凭空点燃了一团火焰。
古琅坐在火焰旁边，紧紧地盯着枯弥，神色肃然地道：“前辈的话，晚辈不敢全然听信。”
枯弥冷笑一声，道：“你个臭小鬼算什么东西，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欲信则信，不信则罢，至于这结界天地间的剑阵你看不看得透，与我又有何干？”
说罢，他卷起鱼线，扛上鱼竿，转身向草地上走去。
他前脚刚刚离开，古琅面前的火焰后脚便消失无形。
过了片刻，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上，忽然挂上了几片沉甸甸的乌云，雷光无声闪动，仿佛蛰伏的野兽睁开了杀意的双眼。
一颗豆大的雨点，重重地砸在了古琅的脚边，他那略显恍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眨眼功夫，暴雨倾盆而至。
古琅躲到了岸边的一棵树冠茂密的大树下，望着外面沉沉的雨色，面色凝重。
当他刚以为自己看破了一道剑阵时，却被告知要参破镇山六**剑阵之所有，才能以全概偏，以全解一，这无异于是对他当头浇下了一泼冷水。
“地火结界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参破师父一辈子都未参破的剑阵吗？”
他望着暴雨外，朦胧的景色，陷入了自问中。
眼下最令他担心的，不是能否参破镇山六**剑阵，而是若不能参破镇山六**剑阵，他的修为便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精进。
万木诀的劣势，注定他无法与同等的修士相抗衡，如今隐灵剑诀的修行也只停留在第一式的阶段，想要在地火结界的竞争中取得优胜，提升境界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这一场夹杂着青木灵气的冷雨，似乎令古琅的心神沉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之中。
据枯弥所说，这结界中的一切，都是由浮生万悟剑衍化而来，那么它们之间必定有共通之处的。
方才他落入水中，沉定心神，屏住呼吸，看破了水中的顺逆剑势，那么又否从这一剑的剑势中，看出其他其他的剑来？
“我人在水中，看见了水里的一剑，若我再从水中去看其他的事物，能否以此参破其他的剑阵呢？”
古琅思量片刻，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简单而复杂的问题——在水中除了看得见水，便只看得见天，想要看尽这个结界内的天地万物，显然是不能的。
古琅叹息着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失落，毕竟好容易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方法，却无法得以实现，这种落差，不免令人气馁。
叮咚，积满雨水的树冠上，雨水渗落下来，径直坠落在古琅脚边的一个小小的水洼中，出一声与外界的狂风暴雨所不同的悦耳轻响。
几乎是伴随着这一声轻响，古琅紧皱的眉头忽然冰雪消融：“原来如此！”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入了暴雨中，仰天睁大了双眼，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满布血丝的眼珠。
他的眼神，仿佛真的被雨水所洗净，骤然间放出了一抹狂喜的精芒，嘴角咧开，大笑道：“果真看见了！果真看见了！”
迎着将天地景色都蒙上一层灰影的暴雨，古琅睁大眼珠，直直地瞪着头顶的天。在那里，他看见了无数雨丝地飘落，它们就像河流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水线一般，逆着古琅的视线冲来。
逆一势，他看见了云端的剑，狂风中的剑，暴雨中的剑，乃至于被狂风骤雨摧断而飘落的黄叶之中的剑……
一切的一切，都藏在这场暴雨之中，或者说本就无时无刻不存在于这片天地的各个角落中。古琅所做的，只是管中窥豹，他只只需看到这冰山一角，然而这冰山一角中又会蕴含万千事物，而这万千事物又无一不是由浮生万悟剑所衍生而来。
所以他明明只在暴雨中看透了一斑，却从一斑之中描绘出了豹子的模样。他明明只看到了一剑，却从这一剑中看到了许多剑。
古琅欣喜若狂，在暴雨中放声大笑，手舞足蹈，在这一刻他开心得像一个还未开智的婴孩。
忽然，他想到自己在暴雨中只看透了逆势中的剑，却未看见顺势中的剑，六十六道剑，他只看到了一半。
古琅左右张望，现在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山头。
就是那儿！
古琅心中盘算，若是能够趴在悬崖边上向下俯瞰，那么他的视线便与暴雨的雨势同向，那么便看透顺势中蕴藏的另一半剑阵。
但当他一阵狂奔冲上山头，成功只在咫尺之间时，雨，骤然停歇！
古琅讶然地望向天空，蔚蓝而不着一丝乌云的天空，纯澈得一如往常，金色的阳光结成一束束光柱，透过乳白的云层照下大地。暴雨过后凝聚未散的水珠缀挂在嫩草上，山头上的翠绿草被在阳光的洗礼下泛出了崭新的光泽。
一场雨，来得毫无征兆，去也毫无征兆，犹如古琅心头那分喜悦，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最后徒留下一分十足的遗憾。
“这天变得……果真是该我时运不济吗？”古琅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屁股跌坐在了湿漉漉的草皮上，凝望着干净的天空微微出神。
雨后天晴破庙外，无头之身枯弥面朝着远处山头上的那一个渺小的人影，兀自嘀咕道：“这小子怪物一般的悟性和他那废物师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以后得让这里少下些雨才是……”
说着他挥了挥手衣袖，缓缓走入了破庙中，藏在天边的一抹乌云也随之消隐无踪。
那边的古琅，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轴，解开细绳，将黑布下的卷轴取出，那破损得不像话的书皮上，赫然写着“隐灵剑诀”四个大字。
一声叹息轻轻传出，古琅凝视着手中的剑诀，眼神之中尚有一丝迟疑：“师父曾说，修炼隐灵剑诀切忌贪快，所以我几个月来一直不曾翻看过第二式，就是担心自己经受不住诱惑……”
“如今我看破了镇山六**剑阵中的三十三道剑，只待下一场雨的到来，我便能看破后三十三剑，到得那时，我便能修行第二式了……”
手指在书皮上轻轻抚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贪欲，古琅将之重新收入了黑布中，揣入怀里。他侧身拍了拍腰间的墨回，剑鞘下传来一阵清爽的回音，看起来他的伙伴心情也不错。
“只等下一场雨来！”古琅眼露兴奋之色，向天说道。
此时的他，自然没能料到，下一场雨来得是多么的迟。
而时至此日，距离地火结界召开的期限，仅剩下四十天不到。
(ps:不好意思，先前那一章成“该死”为下一本书所写的楔子了，实在抱歉，现在已经改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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