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讯赶到军营,酸腐的气味扑面而来,营帐里躺满了伤兵,其余的兵丁虽然没有病倒,但是精神很差,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怎么会弄成这样?
查看了几个伤兵的情况,苏音已经心中有数。
梁军医是军医的头目,早在治理瘟疫的时候两人就有过接触。见来人是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了位。
王妃来了,将士们就有救了。
“王……”
话一出口,他恍觉不妥,急忙改了口。听说,王妃现在是漕帮帮主夫人,再叫王妃恐怕不合适。
王爷对外宣称,王妃失踪,一直没有下落。
可外人看的清楚极了,王爷脾气不好,出了事迁怒与人也是常有的。王妃并非寻常女子,脾气刚烈,只有她敢跟王爷对着干。
从前闹一闹也就过去了。这一次闹了这么久,只怕很难复合。
“夫人,您来了。”
“他们不是单纯的水土不服,否则不会出现高热的情况。”
都是旧相识,苏音没有说客套话,掀开一个兵丁的上衣,指着前胸的几处红肿的脓包说道。
“江阳的蚊虫多,尤其是这种红蜱虫。它体积小,一般很难发现,只有吸饱血以后才会迅速膨胀。它的毒性很强,被咬之后奇痒无比,会引起高热、胸闷、昏厥,如果救治不及时,很容易致命。”
“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面露难色,梁军医暗自发愁。
早就听说江南蚊蝇多,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南下之前,他配了驱虫的药粉,发给了每一个将士,但只对普通的虫子有用。
“等会儿我开服药,你让人煮水,让将士们用药汤沐浴,每月一次。等入了秋,红蜱虫就不会再作怪了。”
微微一笑,她轻声安抚。写下药方,让下人去煎药,她转去配置外敷的方剂。
两个孩子不肯呆在府里,一起进了军营。挑帘进帐,冷天清就把方子接了过去,嬉皮笑脸的说着。
“娘,我帮你抓药,好不好?”
“三字经抄完了吗?别以为干点活儿就能免了你的罪。要不是你惹是生非,得罪了权贵,你爹怎么会被关进府衙?”
瞪了他一眼,苏音抽回纸张,说的毫不客气。
从前不觉得他胆大,自从离开帝都,就天不怕、地不怕,越来越淘气。一肚子歪脑筋,也不知道像谁?
不说的严重点儿,他以后会变本加厉。
“那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他在街上纵马,怎么成了我冲撞了他?”嘟着嘴,他垂头丧气,十分不服气。
“你见过哪个当官的讲理?抄书去!”
“娘,那些兵不过是被蜱虫咬了,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用得着你亲自出马吗?这点小事儿,我都会治,要不还是我来吧。”
望了望药方,冷天清凑到她跟前,堆了满脸的笑。一想到抄书,他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说实话,为什么不去学堂?”
“先生教的太简单了。那些书,我两年前就会了,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偷眼打量母亲的神色,他战战兢兢的说着。
“你已经跳级了,怎么还……”
两年前,入学的时候,先生就嫌他年纪小,不肯收。结果,他一开口就语惊四座,就跟比他大三四岁的孩子一起上课。
这才过了多久,难道又要跳级吗?
“反正,他们学的那些我都会,家里的医书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再不买书,我就没书可看了。”
“你这么厉害,把《伤寒论》背来我听。”
难道天清跟她一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该不是他为了逃学,故意吹牛吧?不行,得考考他。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给他找个好先生,不用去学堂了。
“哦。”
摇头晃脑,一板一眼的背着,居然一字不落,这令苏音非常吃惊。
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的懂,随便捡了几种药材,本想难为难为他。可冷天清答得头头是道,说的分毫不差。
“从明天起,你不用去上学了。”
“真的吗?从今以后,我就不用上学了?”喜出望外,他跳着拍手。
“娘,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跟哥哥一起玩了?”冷天汐刚刚识字不多,也很贪玩,特别喜欢缠着哥哥。
“想得美!过几天,送你去元亨书院。”
元亨书院是江南最好的书苑,院长安自道是当世名家,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他博古通今、文武双全,是百年不遇的人才。
那里虽然规矩多,但是能因材施教。把儿子送过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自道的徒弟十有**是迂腐之人,像他这样的孩子,让他调教岂不可惜?”低沉慵懒的声调缕缕传来,帐帘子挑起,廉颂缓步走了进来。
“坏蛋!娘,大坏蛋来了!”
跳下椅子,冷天汐躲到哥哥身后,却忍不住好奇,偷偷望着他。
“汐儿,你跟哥哥把药捣碎,要是做得好,就带你们游湖吃船点。不然的话,都要罚抄书,听见了吗?”
冷天清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那个人不怀好意,抓住她的衣角,“娘,你别去……”
“看着妹妹,不许乱跑。”
扫了廉颂一眼,她快步出了营帐。
望着两个孩子,他心里掠过一重酸楚,明明是他的孩子,却把他当成了陌生人,还有别这个更让人难过的吗?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营,苏音在河边收住了脚步,背对着他,冷冷开口。
“有什么话就快说,孩子们还等着我呢!”
“你应该很清楚我想说什么,无非是带你和孩子回昭平。从前的事是我不对,我错怪了你,所以……”
“所以你想乞求我的原谅。而我应该感激涕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你回去,继续做昭王妃,对吗?”
冷哼了一声,她忽略掉廉颂眼中的愧疚,嘲弄的笑了。
“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活不下去吗?你能给的,我都给的起。你不能给的,冷岩做得到。别以为动动嘴皮子,我就会原谅你!”
“他对他们再好,也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冷岩是冰晶兽,他不是人,体会不到人的感情。
他喜欢两个孩子是因为他喜欢苏音,而不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说到底,他不配当他们的父亲!
“清儿是你的儿子吗?汐儿是你的女儿吗?既然你这么肯定,当时为什么要怀疑?从前不信我,而今想要反悔?”
时过境迁,她本以为早就放下了。
可他出现的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
“廉颂,你当你是谁?你又把我当什么?”
“你是昭王妃,是我廉颂的女人。”
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盈满期待,可她目光冰冷,仿佛廉颂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哈哈哈哈!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不愧是昭王。可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走,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你是谁。”
仰天大笑,苏音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他说得越笃定,就越不可信。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疑神疑鬼,即使现在说的是真的,以后也会反悔。
“眼下你可以瞒着他们,那么以后呢?冷岩不会变老,他永远都是那副样子。等孩子大了,问起来,你该怎么解释?”
“那是我跟他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从他们记事起,就认定冷岩是他们的父亲。廉颂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总会有办法解决。她不会因为这个就跟他走!
“五年前,你拿了我的休书,从那一刻起你我就不再是夫妻。到了今天,你还来死缠烂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当年给我的羞辱不够,非要让我和冷岩颜面扫地,你才甘心?”
“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她咄咄逼人,打破了廉颂的计划,他准备好的说辞统统用不上,禁不住暗自着急,不知该如何平息她的怒火。
“那你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把冷岩扣住,以剿灭漕帮相威胁,我就会跟你走。”
撂下冷冰冰的一句,苏音看也不看他,夺路便走。
“我留下冷岩是为了弄清楚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你杀了木宗,皇帝不会把虞烈治罪。能有现在的局面,你功不可没。”
挡在她身前,廉颂眉心紧锁,低声恳求。
“当初,我不该怀疑你……但无论换做谁,都会心生疑惑。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对,看在孩子的面上,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扔出两个字,她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孩子是我的。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他们,从你怀疑我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完了。从前,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你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我。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人心隔肚皮,即使夫妻,也有**和秘密。
但是,如果连最起码的信赖都没有,又何必要在一起呢?
“你必须跟我回去。清儿是昭王世子,我的一切都是他的。难道你要我把所有心血交给外人吗?”
“堂堂摄政王,还愁没有子嗣继承家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于妃已经贵为太后,皇帝年幼,便把国政交给了昭王,并且破例晋封他为摄政王。谁都知道,他才是东唐真正的皇帝。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苏音不稀罕!
“你!”
如果他想续弦,就不会等到今天,她何必要这样呢?
“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我不会娶别人。你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对着干呢?咱们像从前一样,一家人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说的可真轻巧。等我把你的心伤透了,再来跟你说这番话,你会答应吗?”
望着他,苏音面无表情,她目光空洞,宛若一池静水,没有任何波澜。
“换做我是你,绝不会追到这儿来。错的那么离谱,把她伤的那么深,怎么有脸乞求她的原谅?”
“苏音……”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廉颂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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