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个月后,马车在昭王府门口停稳,陈放搀着苏音走下马车。王府内外白练高悬,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银安殿搭起灵堂,硕大的花头棺材摆在正中,令牌上写着廉颂的名字。下人穿着孝服,跪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往火盆里扔纸钱。
“你害死哀家的儿子,还有脸回来,给哀家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一身素色衣服,秦太妃神情倦怠,悲痛欲绝。看见苏音,她快步走到近前,抬手就打,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腹部浑圆,难道她有了身孕?这不可能,她明明不能生养,怎么会有孩子呢?
“谁说昭王死了?谁准你们设灵堂?”
看也不看秦太妃,凌厉的目光扫过大殿,她冷冷呵斥,下人吓了一跳,立刻收住声音,谁也不敢再哭。
“你们听风就是雨,巴不得昭王死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撤了,一切恢复原样!谁敢私下议论,杀无赦!”
四月初二晚上,冷岩发现她昏倒在地,身下还有一滩血。找来大夫一看,才知道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已经有了滑胎的征兆,她只能留下静养。不管廉颂是死是活,都必须保住这个孩子。
跟着马帮进山,冷岩找遍了白山东麓,却一无所获。怕她着急、被苏娅算计,便急匆匆赶回了长宁。
在荣家商号,他碰上了陈放。
他在通往昭平的必经之路等了半个月,没见到苏音和廉颂,就派人到长宁打探消息,才知道王爷遭人暗算,生死不明。
但报信的人没有打听到王妃的下落,他就带人混进了长宁。本想到荣家商号碰碰运气,却意外找到了苏音。
听说,王妃有了王爷的孩子,他便留下来,等情况稳定,再护送她返回昭平。
秦太妃没有发话,下人没有动。沉了片刻,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坐进椅子,慢悠悠开了口。
“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太妃娘娘,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皇上早就下了圣旨,让您回乡养老。王爷也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你踏入王府半步。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
不理会她的问题,苏音哼了一声,沉声质问。
“但是你让人搭建灵堂,咒自己的儿子,难道你不怕遭天谴吗?你没见到尸体,怎么可以给他办后事,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你凭什么指责哀家?都是你这个灾星,克死了哀家的儿子!”
她一掌震碎矮桌,杯子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找不到王爷的尸体,我绝不相信他死了。昭平是他的,在他回来之前,一切照旧,谁也别想改变什么。即使他的母亲,?亲,也不能!”
在沙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廉颂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昭平是他的家,除非亲眼见到尸首,这里的一切必须维持原样。她是王府的女主人,没有人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秦太妃早就被廉颂逐出了王府,她没有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
“那皇上呢?”
话到人到,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走进银安殿,手里擎着圣旨。他仪表堂堂,身材高大,中等年纪,神采奕奕。
管家走上前来,躬身施礼,却被他的随从一把推开。
“你是谁?”
“本官姓王,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听说昭王死在长宁,皇上深感痛心。特地派本官来向太妃娘娘和昭王妃表示慰问。”
坐进太师椅,望了望秦太妃,上下打量苏音,他神色傲慢,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原来是定边将军王彦。”
他是皇后王琳的弟弟,王晴池的父亲。虽然是个将军,但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剿过几次土匪,凭着皇后的关系,他才得到一官半职。
谁都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偏偏自以为是,总想取代廉颂。
王家落在他手里,不败才怪呢!
“皇帝的慰问既然带到了,你就请回吧。来人,送客!”
轻轻挥手,苏音懒得跟他多说。皇帝派人来一定不怀好意,可到处都是廉颂的人,看他敢耍什么花样!
“本官带来了皇帝的圣旨,昭王妃、秦太妃接旨!”站起身,王彦朗声说道。
“昭王妃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哀家腿脚不利索,就不下跪接旨了。皇帝有什么旨意,大人只管明说,能办的我们一定照办。”
挑眉望来,秦太妃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说着。
“昭王以身殉国,是东唐皇室的典范。但英雄已去,昭平不可一日无主,边关不可一日无帅。皇帝谕令昭王妃交出昭王大印,昭平事务暂由定边将军代管。等有了合适的人选,自会派遣能臣,接管昭平军政,钦此。”
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看着苏音,仿佛在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你们欺负皇后,杀了太子,从今以后,我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昭王妃,把昭王的大印交出来吧。”
“前几年,皇帝下诏嘉奖王爷,御赐昭王之位世袭罔替。王大人,你可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她不恼不怒,说的极为清淡。
“皇上是给了昭王这份恩典,王妃没有说错。可子嗣在哪儿,昭王府后继有人吗?”冷哼了一声,他嘲弄的笑了。
“再过几个月,你就会知道,昭王府有没有人延续香火了。”
“你怎么能确定,出世的一定是男孩儿。万一不凑巧,是个女婴,又该如何?”
“是男是女,等孩子出生你自然会知道。但按照东唐法律,皇室嫡女与嫡子有同样的继承权。南州的晋王,东海的庆王都是女子,王大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扫了他一眼,苏音不卑不亢,说的毫不客气。
“皇帝有旨,你敢抗旨不尊吗?昭王大印,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小小的定边将军居然敢在昭王府撒野?来人,把这几个人拿下!”
话一出口,陈放带着人冲到近前,不由分说,就把人摁倒在地。
“你敢!我是钦差,是皇上派我来的……你敢这么对我,简直目无王法……你等着,本官回去会狠狠参你一本!等皇家大军一到,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愤愤不平,王彦振振有词,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陈放踹掉了两颗门牙。他疼的龇牙咧嘴,口鼻流血,话都说不全。
“把他拉起来,掌嘴五十。”
侍卫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拽起来。冷哼了一声,苏音轻声吩咐。
“你敢!我是钦差,东唐国舅,皇后的弟弟,你敢这么对我……荣馨,你不得好死!活该廉颂尸骨无存!”
“掌嘴一百,打不完不许停!”
抄起牛皮板子,侍卫狠狠抽了过去。啪啪啪,皮肉碰撞的声音接连传来,王彦的随行心惊胆战,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王府的下人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被王妃处罚。
血顺着嘴角往外流,染红了官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王彦脸颊青紫红肿,疼到麻木,已经失去知觉。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里面还夹着几颗牙齿。
管家端着托盘,走到随从面前,掀开红绫,露出一排整齐的银锭。
“给你们每人一百两,这是王妃赏的,拿着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清对方的意思,不知道这钱该拿不该拿,便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从帝都来到昭平,你们几个辛苦了。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圣旨,又是哪一天进的昭平?”微微一笑,苏音缓缓问道。
“王妃问你们话呢,赶紧回话!”盯着他们,陈放低声喝斥。
“回禀王妃……我们两个月前离开京城,六月中旬到了昌平,在哪儿住了小半个月才跟着将军进了昭平。”一个校尉打扮的男子答道。
“他带你们去昌平干什么?”
他还想打昌平的主意?王彦野心不小啊!
“将军说,昌平的秦楼楚馆很出名,里面的姑娘能歌善舞,比帝都的歌姬带劲儿。后来,他进了赌场,输光了盘缠,不得已才住进了昭平驿馆。”
“王大人,吃喝票赌样样精通,就凭这点儿本事,你想取代昭王,简直白日做梦!”
果然是个窝囊废!昭平落在这种人手里,就全完了。
“银子你们拿着,帮我做件事就行。”
“王妃开恩,我们不是王家的家奴,却是御林军,在将军手下当差。我们一家老小都在帝都,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十几个随从一齐磕头,不住的哀求。
“我不会难为你们,只想让你们做一件事。把王大人安全送回帝都,但有一点,你们不能给他治伤,更不能给他找大夫。我的意思,你们懂吗?”
“明白,明白!”
连连点头,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个恶毒的女人,活该你做寡妇……”气的浑身颤抖,王彦奋力挣扎,想要站起身,却后颈吃痛,昏倒在地。
“把人拖下去,赶出昭平。”挥了挥手,苏音声调慵懒。
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定边将军如同死狗一般,被侍卫拉了出去。望着钦差狼狈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送一条白绫去佛堂,请皇后娘娘上路,让王彦把尸体运回帝都。”
王彦被赶出昭平,皇帝会另想办法,说不定会让皇后帮忙。她名义上在佛堂闭门思过,实际上在监视昭王府的一举一动。
廉颂生死未卜,留着她只会带来麻烦,不如及早送她上路。
“事关重大,末将亲自去办,请王妃放心。”明白她的用意,陈放领命离去。
“太妃娘娘,您要是不想回乡,就在王府住下吧。昭平是他的心血,我不会把这儿拱手让人。不管他去了哪里,我都会在这儿等他回来。”撂下一句话,苏音缓步离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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