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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护送苏夫人前往边关,廉颂把苏音带回了王府。
夜深人静,半个月之内,昭王妃又身受重伤,连大夫都于心不忍。做了王妃,还被打成这样,真不如嫁给普通人。
“明晚,你要跟我进宫。”
撂下冷冰冰的一句,廉颂并不关心她的伤势,转身就走。反正也死不了,总会好的。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
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越是沉默,苏音越是恐惧。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她才松了一口气。
挨了几鞭子,她死不了,但是火辣辣的疼让她不敢乱动,强忍着钻心的疼,迫使自己入睡。
她只有十二个时辰养伤,必须养精蓄锐,不然明天哪有力气应付皇后。
一想到明晚会见到廉天澈,她就再也没了睡意。
七月初七,太子大婚。帝都张灯结彩,烟花满天。皇城披红挂彩,灯火璀璨。礼成之后,新娘被送进景阳宫,喜宴正式开始。
太后和太妃不爱热闹,在座的除了皇帝的近臣、到贺使节,便是廉颂夫妇。
苏音的座位正对着方冰,一定是皇后故意这么安排。
要是她下不来台,丢的是东唐的脸。她让方冰吃亏,就有损两国邦交。隐忍、反击,她都里外不是人。
谁都知道昭王娶了太子的女人,今天太子大婚,昭王夫妇的立场最尴尬。
这是向皇后表忠心的大好机会,不能错过。
“昭王妃,今天太子大婚,你与太子相交已久,怎么都该做点什么助助兴。皇上,皇后,您说是不是?”
说话的女子年轻貌美,但品级不高,应该是皇帝的新欢。
“在座的不是太子的朋友,就是故交。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有这么多贵客给太子贺喜,臣妾一人助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避开廉天澈的注视,她浅浅一笑,缓缓说道。
她是跟苏音一同进宫的秀女,勾搭太子不成,做了皇帝的女人。
身上有伤,浑身酸痛,手脚冰凉,体温偏高。她强打精神坐到现在,已然体力不支。
本想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可刚一开席,就有人刁难,这饭还怎么吃得下去?
“是真的微不足道,还是昭王妃有意推脱?今天是太子大喜的日子,你难道不该表示一下诚意吗?”
话里话外把她跟太子扯在一起,摆明有意奚落。
“昭王妃是姑苏人,听说姑苏的女子善歌舞。我跟兄长都很想见识一下,不知昭王妃肯不肯赏脸?”放下酒杯,不怀好意的看着苏音,方冰抢先开了口。
昨晚没打死她,今天就要她好看!
她带着一身的伤,动都动不了,除了耍嘴皮子,还能干什么?
“方姑娘想看歌舞,就请南下秦淮,那里风光如画,多得是能歌善舞的女子。说不定姑娘在哪儿,还能碰上一段好姻缘。”
她是昭王妃,不是秦楼楚馆的姑娘。方冰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本姑娘早有意中人,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不劳王妃费神了。”
她含情脉脉的望着廉颂,根本不把苏音放在眼里。
“吃不到的总是好的。只不过,姑娘总惦记着别人家的菜下锅,这么下去,怎么能吃得饱啊?”轻轻叹了口气,她一脸惋惜的说着。
“本姑娘瞧上了谁家的菜,谁就要给本姑娘让位,没有例外。”秀眉一挑,口气骄横霸道。
“方姑娘鸠占鹊巢的功夫实在让苏音佩服。我的脸皮薄,只怕这辈子都要望尘莫及了。”
嘴角挂着清淡的笑,廉颂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昨晚吃了亏,方冰还不长记性,今天不吃瘪才怪!
“你……”脸色一白,她正要发作,却被方准摁了回去。
“昭王妃,本帅敬你一杯,多亏王妃妙手回春,治好了部下的急症。方某借花献佛,祝你跟王爷早生贵子,也祝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端着酒杯站起身,方准一饮而尽,亮了亮空空的酒杯,“本帅先干为敬。”
“多谢元帅。”并不起身,廉颂把酒喝干,苏音却犯了难。
“王妃,您怎么不喝?”她盯着酒杯,一动不动,方准皱皱眉,催促道。
“她不能喝酒,她的酒,本太子替她喝。”
廉天澈急忙解释,没等他举起酒杯,苏音已经把酒喝了下去,“多谢太子美意,臣妾不胜惶恐。”
“你……”她从来不喝酒,不是不会喝,而是不能喝,喝了会死人的!
“昭王妃够爽快,本帅再敬你一杯。”
太子越紧张苏音,廉颂就越没面子。倒要看看,昭王能不能咽下这口恶气?
“元帅远道而来,本王琐事缠身,未尽地主之谊。今日太子大婚,本王借着这桌酒席,替元帅和令妹接风。”
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他夺下苏音手里的酒杯,啪的扔在地上。
这下好了,廉颂把酒杯砸了,谁也别想逼着她喝酒了。
“王爷请!”
“元帅请!”
方准和昭王对饮,堂堂东唐太子,被晾在了一边。
儿子吃了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从开席,就没占到便宜,王琳气恼难平,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昭王妃,本宫听说,你熟读典籍,双手能书。皇儿寝宫正好缺一副应景的对联。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来写一副,本宫让人裱起来,挂上去。”
“启禀皇后娘娘,臣妾字体拙劣,只怕污了太子爷的眼,还请皇后娘娘另请高明。”
她可真会难为人。无论写了什么,只要她想,鸡蛋里总能挑出骨头。
刚刚喝了酒,身上奇痒无比。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在身体里爬,酒气一个劲儿的往上顶,胃里一阵反酸。
“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你就聪明听话,才做了几天昭王妃,本宫就请不动你了吗?”不容苏音拒绝,王琳笑盈盈的说道,“皇上,你不知道,苏音的鼓舞跳得极好,能在舞中作画、题字呢。”
“昭王妃要真有这种本事,朕倒想见识见识。皇弟,你也很想看看吧?”
皇上和皇后开了口,昭王一口回绝,就是抗旨不尊,皇上可以治他的罪。如果他答应,苏音跳得不好,或是写的太糟,都会让东唐颜面尽失。
廉颂啊廉颂,不管你怎么选,都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
别人不清楚,方冰却得意的不得了。苏音遍体鳞伤,她连步子都迈不开,要怎么跳?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脸色潮红,一定是酒劲儿上来了。过不了多久,她整个人都会浮肿。这个时候,母后还让她跳舞、写对联,简直欺人太甚!
廉天澈有心阻拦,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廉颂身上。
“听凭皇兄吩咐。”
他的一句话,让苏音的心凉了半截。
刚才廉颂还替她挡酒,转眼间,他就像平常一样冷酷。他明明知道她身上有伤,怎么可以答应呢?
输人不输阵,她把心一横,狠狠咬了咬牙,想赶鸭子上架是吗?那就瞪大眼睛瞧仔细了!
宫人抬来五尺见方的大鼓,布置好一切,把水袖递给苏音,默默退了下去。
“昭王妃,请吧。”王琳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摆明了等着看她的笑话。
“是!”背过身套上水袖,她用金针封住了几处大穴,阻止酒意发作。
深吸了一口气,她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跳上鼓面,传来咚的一声脆响。
水袖飘飘,姿态婀娜,裙摆翻飞,恍若仙子。
她的脚步时快时慢,时重时轻,每一次跳跃、落地、旋转,都能带起鼓声雷动,与舞姿配合的天衣无缝。
众人看呆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鼓上起舞,人美,舞美,鼓声更美。
方冰呆若木鸡,难以置信。那是苏音吗?她昨天被毒打了一顿,怎么可能跳得起来?
几近尾声,她挥动双臂,用水袖做笔,在纸上落下一副对联。
喜结连理携白首,百年好合不相离。
横批,永不错付。
就在大家为她的才华和舞姿倾倒的时候,鼓声嘎然止住,苏音稳稳落地,对着御座上的皇上微微福身。
“臣妾献丑了。”
“好,好!”方准站起身,连连鼓掌,“昭王妃的舞知应天上有,人间那有几回寻!”
她的舞跟她的人一样,散发着一种魅力,令人过目难忘。她跟着廉颂,未免太可惜了。
“对联写的不赖。”冷哼了一声,王琳慵懒的拍了拍手。
在座的其他人嘴巴紧闭,没有一个敢喝彩,掌声稀稀拉拉,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皇上和皇后处处找茬,却没占到昭王夫妇的便宜。只盼宴席快点结束,这么坐着,简直是活受罪。
心里咯噔一下,廉天澈没有鼓掌,他看懂了横批的意思。吉庆街的事,还是被她识破了。
她是在用对联告诉他,她苏音此生错付良人,希望太子永远尝不到后悔的滋味。
愈合的伤口崩裂,撕扯的疼痛让她双手攥紧袖子,握的指甲发青。她不敢解开穴道,无论如何,都要忍到宴会结束。
脸上始终挂着慵懒的笑,廉颂揽着她的腰,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暧昧的姿态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婚当天,昭王把王妃抱进了王府,当众亲吻盖头。
今天,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王妃举止亲昵。他是故意秀恩爱让太子吃醋,还是真情流露?
苏音再漂亮,也是太子用剩下的女人,难道他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永不错付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在跟情郎摊牌吧?”
“王爷,臣妾听不懂您的意思。”怯生生的瞟了他一眼,苏音娇羞的笑了。
“别跟本王装糊涂!是不是吉庆街的事儿,让你伤心了?那个横批,是你给他的暗示。你想跟他一刀两断,对不对?”大手慢慢收紧,廉颂冷冷逼问。
“王爷一定要这么认为,臣妾也无话可说。”素手一推,轻飘飘推开廉颂,她半怒半嗔的白了他一眼。
肺都要气炸了,方冰心里暗骂,苏音,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调情,真恶心!
廉天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苏音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必须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吉庆街的事,不是他的意思。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您过去。”宴会接近尾声,内侍监仗着胆子走了过来。
胃里阵阵反酸,苏音起身离席,捂着嘴巴快步走了。
时机刚刚好,廉天澈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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