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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九,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三十名带刀护卫簇拥着大红花轿向昭王府行进。
街边看热闹的百姓踮起脚尖向花轿内张望,只想亲眼看一看新娘子是不是跟传闻中所说的一样,美得如同仙女下凡。
据说新娘是百年难得的美人,入宫没几天就被皇太子抱进了景阳宫。
她本该是太子妃,可为什么会被赐给克妻的昭王呢?难道说她真是天煞孤星转世,只要跟她沾边儿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苏音静静的坐着,头上盖着红绡锦帕,对外面的议论和猜测置若罔闻。
如果说一月来的遭遇像极了一场噩梦,那么赐婚圣旨就像是一道魔咒,彻底颠覆了她的命运。
她是不知廉耻的女人,被当成妖女关进了天牢。
作为苏家的嫡女,自从三年前父亲暴毙,二叔承袭了爵位,就把她跟母亲赶去了乡下。从那天起,她就不再是备受呵护的千金小姐。
三年来,只有太子对她另眼相看。
太子对她再好,可他不是皇帝,一道圣旨就能把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分开,她不甘心!
花轿突然停住,苏音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遮面的喜帕滑落,显出一张倾城的绝世面容。
街上乱成了一锅粥,满街的百姓抱着脑袋,没头苍蝇似的四散逃命。逃窜的人流冲散了仪仗,数十名蒙面黑衣人厮杀冲来,随行侍卫被打的节节败退。
突然,一道黑影掠进花轿,拦腰裹住苏音,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新娘。
她被蒙面人夹在腋下,耳畔风声烈烈,眼前的景物快速向后倒退,头饰掉的七零八落,发髻歪斜,青丝随风凌乱。
不知跑了多久,蒙面人终于收住脚步,把人戳在地上。
她只觉头晕目眩,双脚发软,向后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山林寂静无声,她瘫坐在草地上,心头缩成了一团,吓的不敢抬头。
却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在她身上一寸寸的扫过,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他目光凌厉很绝,让人不寒而栗。
苏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自己劫出来?他是皇后派来的,还是太子的人?
鸟儿翅膀扑扇的声音惊得她打了个激灵,可当她看清从树林里闪出的人影,顿时眼前一亮。
是太子?原来是他安排的劫亲,就知道他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活儿做的不赖。忘了今天的事情,滚的远远的。”纤长的手指捏着几张银票,塞进蒙面人的手心。
蒙面人动也不动,淡漠的目光始终盯着苏音,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走?呆在这儿等着打赏吗?”
话音未落,蒙面人抬手挥出一道劲风。他胸口吃痛,眼前一黑,仰面躺倒在地,昏死过去。
“廉天澈!你醒醒……天澈……”
苏音焦急的爬起来,不等扑过去,只觉头皮刺痛,发丝被粗暴的扯落。而她被拖拽在地,狠狠的摔了下去。头皮又痛又麻,点点痛处汇聚在一起,带起成片的剧痛。
她眼底发酸,泪水几欲夺眶溢出。
“真巧,咱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蒙面人扯下罩面的黑纱,显出一张俊雅无害的面容,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笑的清冷。
“昭……昭王!?”
苏音瞳孔一缩,五脏六腑立时蜷缩成一团。太过强烈的震撼,把眼泪吓了回去。
昭王廉颂?是他带人劫亲,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会对廉天澈的打算一清二楚?
“你……怎么会是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权震东唐的昭王廉颂与太子廉天澈年纪相仿。近十年间,他战功赫赫,少年封王。
五年前,他提兵出关,迫使北元割地求和,与东唐结亲。自从娶了北元公主,他如日中天的势头早已把廉天澈父子比了下去。
而今,因为一道赐婚圣旨,就要把她和廉颂强拉在一起,她不甘心!
“来人,送皇太子上路。今天是本王大婚之日,败兴的人统统要死!”廉颂淡淡扫过她的脸,声调慵懒低沉。
不由分说,从暗处闪出一道鬼魅似的影子,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漆黑的剑锋直逼廉天澈当胸要害。
“你要对他做什么?廉颂,你敢!他是当朝太子,你敢弑君犯上!”
“他死在这里,你却安然无恙。你说别人会不会以为,是你对赐婚一事心怀恨意。买凶掳走太子,图谋不轨?劫亲只不过是你为了掩盖罪行,而制造的假象。”
他轻飘飘的抛出的话语犹如平地惊雷,毁了太子私奔的打算,也把苏音心底的希望烧成了飞灰。
“这一剑刺下去,不但你会背上谋害太子的罪名,苏家也会彻彻底底的消失。想想看,几百颗人头堆起来,血淋淋的小山包。那情景,本王已经很多年没过了……”
“清者自清,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你骗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
剑锋廉天澈胸口不到一寸,苏家和太子是苏音的软肋,她心底发慌,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却不肯服软。
“我是唯一的受害者,就算你有命指正本王,又有谁会相信呢?”
廉颂清雅的俊脸不断在眼前放大,她的手不住的颤抖,警惕的盯着他,双唇发颤。
“你……你要干什么?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
“你我是婚礼的主角,不该出现在这里。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去你该去的地方,他就不会死。又或者……”
“你现在死了,就永远都这么美。等你们死后相见,他虽然会很伤心,但是会永远记得你的好。对你而言,能跟相爱的人一起赴死,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拂开她凌乱的发丝,廉颂微凉的指尖滑过她水嫩的脸颊,嘲弄的笑了
手指沿着苏音柔美的曲线下移,在她纤细的颈子上流连,只要稍稍使力,就能让她一命呜呼。
廉颂表情诡异,她周身汗毛倒立,后背发凉,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十指不自觉地扣进了泥土。
“可是,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会把藏在你脑袋里的秘密一同带进棺材?”
话虽如此,流连在她脖颈上的手猝然收紧,眼看就要要锁住她的咽喉要害。
情急之下,苏音双脚用力一蹬,迅速后撤,躲开他的手,抓起泥巴冲着他的脸扔了过去。
处在下风口的,廉颂早就闻到了新鲜的土腥气,料到她会这么做。在她后退的一瞬,灵巧的手掌早已蓄势待发,急速探了过去。
此时,已然来不及收手,莹白的手掌紧握成拳,被他钳住小臂的刹那,三道金光刺向他的脉门。
并不惊慌,他手腕轻巧翻转,扣住苏音的手腕,迫使她张开手掌,藏在指缝里的金针落进了草丛。
“你我还没拜堂,就打算谋杀亲夫吗?我要是死了,你就真成了克父克夫的灾星了!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宁愿看着心爱的男人被人杀掉,也不肯施以援手!廉天澈啊廉天澈,这就是你打算带着私奔的女人!”挑起她的下颌,廉颂冷冷讥诮。
“要是我们两个都死了呢?看你还有什么要挟的资本!”被人制住,苏音也放弃了挣扎,恶狠狠的瞪着他。
廉颂很清楚她和太子的关系,原配还没下葬就接受了强压下来的婚事。
他不是被迫续弦,而是把她苏音当成了胁迫太子就范的本钱。管他打了怎样的如意算盘,在她这里,都不可能得逞!
“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东宫做下的丑事吧?一个惑乱宫闱,被捉现行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冒充贞洁烈女?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你生来就不是凤凰!”
廉颂脸上始终带着笑,眼中却满是冷酷。
亡妻的死因尚未查明,刚过头七,皇兄就给他物色好了王妃的人选。
苏音是入宫待选的秀女不假,可谁都知道她与太子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没降世便被钦点为准太子妃。
只可惜,苏家家道中落,威望和能量远不如前,皇兄便顺着皇嫂的意思走马换人。
这些年,廉颂在边关领军,故意远离帝都,总以为这样就能避开皇兄的猜忌。不想他总也不放心,接二连三的试探、倾轧。
一再忍让没有换来皇兄的信赖,反倒变本加厉,非要把太子用剩下的女人硬塞给他。
如此奇耻大辱,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既然苏音落到了他的手里,就别怪他这个做弟弟的翻脸无情、六亲不认了!
“你是鳏夫,我是弃女,你我彼此彼此,是一等一的绝配,不是吗?”激怒他,就能一了百了,必须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
眼中凶光毕现,廉颂钳住她的咽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拧断她的脖颈。她活着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羞辱,不如趁早送她上路!
憋闷引起面部充血令她的面色潮红,憋得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毫无规律,气息只出不进。
疼,脖子被绞断似的疼,疼的她只想落泪。可疼过之后就会死掉,这样岂不是很好?
她没有挣动,像极了一只被人操控的扯线木偶。在她的眼中找不到任何濒临死亡所应有的恐慌,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想死?可以!不过你要先看着他死!至于你什么时候会死,那就要看本王的心情了。从这一刻起,不管是你先死,还是他先死,都由本王说了算!”
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而苏音也被扔口袋似的丢在了地上。
“你这个疯子,变态……咳咳咳……”
不停的咳嗽,喉咙里涌上来腥咸的味道让她作呕,她接连呕出几口酸水。
“是不是我跟你成亲,你就会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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