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彦是伴着一股浓烈的胭脂香味醒来的,扑鼻的香味氤氲了他所在的空间,缠绕不休,充斥着他的第一个触觉。
他的脑袋依旧发晕,昏昏沉沉的,仿若有千斤重,又像是被人塞满了浆糊,迷迷瞪瞪的,四肢也是酸软无力的。
他努力睁开眼皮,朦胧中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熟悉的白色粗布蚊帐,而是大红色的轻纱帐顶,顶上用金线描绘了一幅幅“鸳鸯交颈”的画面。
他吓了一跳,使劲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瞧,确是满眼的鸳鸯,一对对在那里卿卿我我,交颈**。
他甩甩发疼的脑袋,心里一惊,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张绣床,四周都是大红色的帐幔围绕着。
轻轻飘动的帐幔,仿若一层层涌动的漩涡,铺天盖地的向他挤压而来。
他挣扎着起身,天呢!自己怎么是赤身裸体的!
沈文彦差点被自己的发现吓晕过去。
就在此时,一只玉臂缓缓伸出,手腕中的金手钏随之摇晃着,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一同攀上了沈文彦的后背。
沈文彦觉得后背一个激灵,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酥酥痒痒的,滋味难受极了,本能的躲避着。
“呦!还害羞呢!”一把慵懒软糯的娇嗔响起,接着沈文彦便被一双浑圆的胳膊搂紧了。
沈文彦觉得周身就像被一条蟒蛇缠住了,蟒蛇越勒越紧,越勒越紧,不断吹出粉红色的烟雾,熏得他头昏脑涨,快不能呼吸了。
他又一次本能的抖开这种缠绕,身体不住的往角落里退去。
“状元郎,天还早,再睡会嘛。”女子摇着他的胳膊撒起痴来。
沈文彦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再一次抖开女子的亲近,不安的望了她一眼,面孔陌生至极,从未见过。
女子只贴身穿着一件大红的肚兜,不停的往沈文彦怀里钻,投递着软玉温香。
沈文彦则避之如蛇蝎,不停的往后倒退,眼看就要摔下绣床来。
女子终于停止了动作,拿眼斜睨着沈文彦,嗤嗤的笑起来:“昨儿个,你不是挺逍遥的嘛。”
沈文彦茫茫然的望着帐顶,不禁一个头两个大,他努力拼凑着昨天的情景,发现记忆只停留在混乱的醉酒阶段。
怎么进得这个房间?怎么和这个陌生女子同榻而卧?他根本无从得知。
沈文彦有些气愤的拍了拍床榻,深责昨日不该饮酒误事!
女子却不准备放过他,轻佻的扬起眉眼,手指含在嘴里,继续缠磨道:“状元郎,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准备啥时候娶人家嘛?”
沈文彦震在那里,被女子搅得翻江倒海,脑子嗡嗡的响,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女子又嗤嗤的笑起来,手指不停的绞着一条红色的帕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沈文彦的反应。
俩人置身于一张绣床,一个在床这头,一个在床那头,大眼瞪着小眼,相互对峙起来。
还没等俩人分出你我高低,房间外就响起震天响的鞭炮声,鞭炮声刚歇,鼓乐声又响起,接着就是一群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沈文彦猛的惊醒,不再和绣床上的女子纠缠,手忙脚乱的穿起衣裳,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扣不上纽扣。
慌乱之间,外面的人群已经撞开房门,如潮水般呼啦啦涌进来。为首的苏得财红光满面,一脸喜气,直嚷着:“贤婿,贤婿,该起来了,众宾客等着瞧婚礼呢。”
“爹,你这是做什么嘛,女儿都没脸见人了。”女子竟欢快地奔到苏得财的面前,以长袖半掩着娇面,羞羞答答的窥觑着沈文彦。
苏得财拿起肥大的手掌拍了拍女子的肩,眼角有掩不住的得意洋洋,“既然你俩有意,爹就成全你们,即日就办婚礼。”
人群看到此时此景,仿佛都明白怎么回事,纷纷附和说:
“状元郎真是**倜谠!不仅才情好,风月事也是高手!啧啧。”
“人家苏府一早就备下了婚礼,只等着状元郎归来成亲呢。”
“苏府女儿真够大胆的,还没过门就把状元郎勾到了绣床,嘻嘻。”
“呸,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董某人就没有这个福气喽,小女迟了一步。”
“嗳,我说咱哥俩喝完喜酒,也去眠花楼**一回,嘿嘿。”
“人不**枉少年嘛!”
……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充斥在沈文彦的耳边,震得他耳膜硬生生的疼,他仿佛被巨浪拍到了漩涡的最中心,情况糟糕到了极致。
百双眼,都在这瞧得真真的。
百双口,都在这说得真真的。
对于这种桃色事件,世人往往只会信其有,然后不断的添油加醋,不断的四面八方传播,没有的事都能被他们杜撰的有模有样,何况现下这种**不清的场面。
沈文彦百口莫辩,就算跳进黄河九个来回,也没有人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沈文彦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阴谋。苏府一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只待他自投罗网。
但是,为什么呢?沈文彦在脑子里转了千万遍这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
苏家为什么要这样做?单单只是为了让女儿嫁给状元郎?按说苏家女子,模样周正,四肢健全,没来由非沈文彦不嫁。
退一步想,就算苏家想攀上新贵,和当今状元郎结亲,也不至于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提出来,沈文彦受恩于他,未必就不能成事。
沈文彦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一个看不清谜底的陷阱。他不能被苏家牵着鼻子走,他要抗议!他要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没有感情的俩个人,从未谋面的俩个人,摸不清状况的俩个人,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大婚呢?
沈文彦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向苏得财和女子躬身说道:“昨日酒醉,误入小姐房间,纯属误会,还请苏老爷和小姐见谅则个。至于大婚,后生做不得主,需要和家母商议。”
话刚刚落音,苏家女子就不干了,羞羞答答的脸孔一抹,就换成了一副凶悍凌厉的样子,叉着腰,跺着脚,怒指着沈文彦,高声骂将开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呦,亏我巴心巴肺的对你好!你现在翅膀硬了,尾巴一撅,就开始嫌弃我了。”“苍天呀!你快睁眼看看,有人霸占了小女,想赖账!我可怎么活呀!”“别拦着我!别拦着我!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女子这边直嚷嚷着要寻死!苏得财那边则是配合性的放声嚎哭!
苏得财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哭得嗷嗷的响,响声直冲云霄,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这次,矛头一致的指向了沈文彦,有骂他负心薄幸的,有骂他忘恩负义的,还有骂他是陈世美的。
百张嘴不停的一开一合,吐出肮脏不堪的话语。
沈文彦有些自嘲的望着众人,想想自己昨日还是意气风发、一朝得志的状元郎。一夕之间,他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薄情郎,上天真能作弄人!
他此时像极了被捕上岸的鱼儿,渔网紧紧勒着他,越是挣扎,勒得就越紧,最后只会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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