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半清醒半迷糊的若兰在春桃的一再劝诱下,喝下半碗米汤。上次进食,那是昨天吃的早餐。
米汤进入腹中,恢复意识的若兰就感觉到自己半截受伤的手指散发出异味,痒痒难受。若兰忍不住捏揉自己的那半截受伤的手指,又疼痛难忍。叫春桃解开缠绕的绷带,若兰看到这半截受伤的手指表面已经溃烂,渗出淡淡的血水,散发腥臭味。稍有点医学知识的若兰倒吸口冷气,这是伤口发炎的病状。若兰无语问苍天,失恋已经是够惨痛的了,千万别再让我变成个残疾人。
“糟了,大夫说要一天换四次药。昨天一整天没有换药了。”春桃懊恼,要马上回李府去拿药。
若兰止住春桃,此身已非李府人,再回去要药就是乞讨了,皇都大把的大夫,不信不能弄到药来医治手。若兰叫春桃去请个最好的大夫来,要不惜一切代价,医治好自己的手。
春桃出去一会,就进来喜孜孜地说:“小姐,院子里有一位大夫,在等候给小姐你看病。”
若兰红肿的眼中露出笑意,叫春桃稍稍整理房间,请大夫进来。
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随春桃进来,这狭小而充满异味的房屋着实叫他皱眉,这厌恶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他垂手向若兰行礼:“小人王太医奉汉王爷之命,前来给小姐疗伤。”
若兰与春桃皆显出惊愕之色,刚才她们都以为这大夫是李少雄派来的。应该关心自己的人毫无踪影,应该痛恨自己的人却又对自己关怀备致,是上苍在捉弄,还是上苍的惩罚?失望到极点的若兰缩回伸出的手,沮丧地向王太医挥手:“你走吧。”
王太医以为是刚才自己的不恭惹恼了若兰,连连道歉,请求若兰让他医治,要不回去不好向汉王爷交差。
若兰倦极,无力地再次挥手:“你回去告诉汉王爷,若兰已对不起王爷,不敢再接受王爷的厚意。若兰谢过王爷的关心。”
春桃请走王太医,即刻出门去请大夫。去了很久,才带来一个干瘦的老头。这老头细细地给若兰把脉,观察若兰手上的两处创伤,就开出药方,退出房外。
春桃打开若兰带来的包袱,翻腾半天,焦急地看若兰:“小姐,你没有带银子?”
若兰傻眼,离开李府时,根本就没有想在外是要花银子的,只带来些衣服和首饰。好在这是在自己开的酒楼中,暂时挪用柜台的银子是没有问题的,叫春桃去向长春楼的总管要来二十两白银,给大夫五两,叫他明天早早来复诊,剩下的叫春桃拿去抓药、买点生活用品。
若兰独自躺在小屋中,百感交集一番后,心中暗自盘算。
中午时分,忙个不停的春桃终于有点时间坐在椅子上,看若兰把受伤的手浸泡在药汤中,忿忿不平地告诉若兰,那些有名的大夫一听说是要给一个酒楼的老板出诊,都不肯来,说是有shi身份。这个肯上门诊治的大夫是因为生意冷清,才肯屈尊下降前来,出诊费是高得吓人。
没有将军府这个显赫的招牌,连请个大夫都是这样的难。若兰伤感地望春桃,感激地说:“春桃,苦了你了。”如果不是李少雄无情地驱赶自己离开李府,如果不是李少雄弄伤自己的手,自己应该不会落到这种惨状。
下午,若兰在包袱里摸出一个金簪,交给春桃:“你再辛苦出去一趟,把这金簪当了一百两白银,顺便买一张毯子回来。”昨天夜晚,她们俩将带来的衣裳都裹在身上,仍然难以抵挡秋露的寒意。
春桃疲惫不堪地从外面回来,交给若兰一张当票和一包白银,手上还拿着一张毯子。若兰叫春桃拿出二十两白银还给总管,其佘的都叫春桃收起来。
夜幕降临,若兰喝过药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
春桃在外面领进几个人来。若兰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是梁妈带领几个丫环站在床前。若兰坐直身子。进来的人都向若兰行礼问安。
“少将军打发奴婢们前来服侍小姐。”梁妈向跟来的丫环示意,两个丫环捧出一大一小两个盅,说是熬好的药,给小姐内服和外洗的;另一个丫环打开抱来的包袱,露出一张软绵绵的毯子,说是送来给小姐用的。
若兰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床前站立的几个必恭必敬手捧汤药、毯子的人,细细回味,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泪花溢出。这李少雄太能掐会算了,等你服好药之后,叫人送来熬好的汤药;等你买回新毯子了,才叫人送毯子来;等春桃忙得团团转,办妥一切之后,他再派一群人来服侍。这分明就是派人来看笑话的!
春桃难受地低头,小姐心中的苦,她懂。
梁妈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莫明其妙。
若兰拭去眼中的泪花,难以平息的是心中的悲怆,愤愤地对梁妈说:“这些东西都带回去。请告诉你家少将军,叫他做事适可而止,不要逼人太堪。”
梁妈不明白若兰与少将军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唯唯诺诺地叫人将东西带回去。
若兰看梁妈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悲哀地望床帐顶,自言自语:“他这算什么。要是真的还爱我,为什么不干脆接我回去。”
春桃不敢接过话茬,天快黑了,少将军迟迟不露面,也不派人来接小姐回去。春桃不能确定,少将军是否真的就此将小姐抛弃。
李少雄在书房中等候音讯,看到送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退回,再听梁妈转告若兰的话,若兰竟是十分地痛恨自己,心里焦躁,不明白自己和若兰本来是好好的,只两天的时间,就像仇人似的。李少雄狂怒地抢过装药汤的两个盅,狠狠地摔在地上。
李少雄心中惶恐不安,要是不及早接若兰回来,也许若兰真的就此一去不回,永远离开他的身边。这个家,往日里有若兰的欢声笑语,有若兰妩媚动人的笑靥,是那样的温馨。李少雄决定马上去长春楼,向若兰陪罪,无论如何都要接她回家,不能再让她住宿在外了。
早知道事情弄成这样,昨天说话时就不应该太冲动,说那些叫她伤心的话。李少雄烦燥地叫梁妈备马备车,他要马上去长春楼接小姐回来。
梁妈有些不乐意,天色已晚,她们都刚从长春楼回来,未曾用饭,又要再出去。此外,梁妈对平日里府中一切是若兰说了算心中不满,哪有一个女人在家中指手画脚的,连少将军都要听从于她。梁妈很委婉地提示李少雄,若兰刚把李少雄叫人送去的东西退回,现在亲自去接她回来,就像她刚给了李少雄一巴掌,李少雄马上贴上笑脸,严重地损害李少雄的尊严。
李少雄听得似乎有道理,犹豫再三,决定明天再去接若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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