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泪水滑落，冲淡了所有的睫毛膏时我感到眼睛里无比的刺痛……没什么比这样还要难过……王洁珍又一次为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碎而掉眼泪了。可马上擦干，冲进了卫生间奋力地洗刷着自己的脸，模糊的镜子上有一个伤感的人。
李旭今敲了很久，回到家，厕所的门怎么被锁上了。肚子一个闹腾，实在是憋不住了！老天，请不要这么耍人，在如此关键的时候。
“对不起！”她为自己霸占厕所的行经感到不耻。
这已经是连续10次以上的长时间侵略了，莫非科勒卫浴的吸引力真这么强悍？他不说什么，嘴上只道了句：“没事！原来这房子我就应该多预备一个卫生间，我真笨！”
驱车赶往了王父的住所，零星间好一段日子没看望过他了，在李旭今心里没什么比那还要陌生的。无论是从彼此的关系，还是她与父亲之间的怪异状态，那里的一切都似乎在扭曲。
他一路上奔驰着，一直到了街头巷尾车子的速度才缓了下来，对于他，没什么可想的。不过脑海里充斥着沸腾的思考，每次都对李旭今回以敬畏的王父，莫非是生怕他某天翻脸不认人而把过去的丑事给抖出来才显出疲态的吧！李旭今就是因为这样，更觉着好笑，自己的一番好心终究使别人当成了驴心肺。失败啊……
进了小区门，落了个车位，一个轻盈就下来了。可腿就这么站稳了，反而哆嗦了一回，真是自己找事做啊！
敲了敲门，沉重的回音在走廊中倘然作响，仿佛是一种极大的空灵在侵蚀等待的人。这种感觉，如果去一次新世界的黑暗迷宫就能体会到了，在进入漆黑前，愣是站在门口被寒冷的空气刺得一阵一阵。里头的鬼哭狼嚎再断断续续地传入耳朵，哪怕是刻意保持冷静，都抵挡不住内心的恐惧。脚踏进一步，顿时阴森得漫天鬼眼横鼻，说不准还在凝视那头，一个人影倏地就跑你跟前再吓你一跳。全身毛骨悚然了，热血沸腾得在寒冰洞里每一秒每一刻心惊胆战，万一真出来了，正面交锋固然晕厥，四面埋伏也哭不堪言啊！李旭今这么觉得，不如去一次迷宫刺激一回，也比起在这狂献殷勤又没人搭理得好！要真是见到面了，无心的对话总要他一个人维系下去，何尝比现在轻松？
终于，听到了房间里的回声，他可能是起身了。一般王父嗜好酒，喝了半死不活地一躺不省人事，等醒了就发呆。电视机里吵闹的声音，混杂了台湾腔，扭捏声，还有不知道哪国的外语，李旭今有时很好奇王父是因为独自在家太过孤单了，才调着些无聊的频道解闷的吗？但他不说，也没问，假装王父过得日子还算逍遥。毕竟，事实上他给岳父大人谋的职位确实是诸多人梦寐以求的美差。
“你，来了！”听得出来，王父抬高了声调说的话并不是惊愕。除了李旭今，不会有别的人还记得他活着，语调里唯一能感受出来的是李旭今的到访成了一种工作。他得面对这位大牌的女婿，招待好，眼下的酒肉钱都系在了李大爷身上。万一服侍不周全，女儿那已指望不了，这里是救命稻草。
“岳父！”李旭今识相地回应道，毕恭毕敬地跟着进了房。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酒气味，李旭今在想如果一打开打火机，轻轻地一碰触周遭空气，会一下子爆炸，来个熊熊烈火吗？那就精彩了！他背着老丈人，艰难地从死神那逃了出来，被记者采访时还全身上下绑着胶布，体无完肤地对电视机前的小朋友郑重地宣布道：切勿靠近易燃物品！当然，得补充了，透明气体千万小心！
“喝水！”王父举着一个玻璃杯塞给了他。
“不，我不喝酒。”他仅仅笑着拒绝，那可是五粮液，一大杯下去就得叫出租回去了。
“那我喝！”语毕，一口闷，也真的小闷了会儿。
李旭今望着他，猜想着这回他可是明白了那液体不是水了吧！
打了个嗝，王父刚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虽然此时离晚上也相距不远。走到厨房门口，一把拉开冰箱，混合着各种不太新鲜的菜味。那时的王父也微微蹙了眉，家里的空气太不好闻了，犹如一个死寂的墓地。腐烂的，潮湿的，静谧的感觉油然而生。而一旁的李旭今想到了“枯萎”这个词，伴随着凉风，尚且有意识的路人。这世界与谁都无关吗？
等到王父将就着一些剩菜，怪味横生的红烧肉端盘出来时，李旭今早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该打开的窗子都敞开了。明亮的房间稍稍呈现了生气，他恨不能把大门也开启了，直接送腐烂的味道出这屋子，再请一大群朝气的空气进门。
“吃过饭了吗？”他还清醒，客气地问。
“晚点就回去吃了。”李旭今瞅着盘子里的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如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再走吧！”王父大约是没搞清楚状况，主要是吃惯了家里的饭菜，也能忍受。
“不了，她在家准备好了饭菜。”
找了个时机，顺道就把王洁珍提了出来。本来此次探访的动机，就是为了让爱妻找回失去的记忆，最佳人选自然是他了。李旭今也计划着在这段时间，饿补妻子的功课，完全掌握她未成少妇前的动态。
“她，最近好吗？”王父难以启齿，原来低沉的脸上加深了一层阴霾，说话也吞吞吐吐。
“过得很好！”李旭今可以发誓，用人格担保。
“那就好！”然后，王父就不说什么了，直盯着小酒杯里的蠢蠢欲动，一口干了。
“岳父，去看看她吧！”见他没什么反应，李旭今就放大了胆子把话往下说。“她也挺想你的，我看岳父抽个时间和我们吃个饭吧！最近公司也不是很忙，我定个位子，在香格里拉怎么样？”
许久，沉默后的王父毅然回绝了。“你们俩过得好就行了！吃饭不必了，浪费钱。”
“不浪费钱，反正都要过节了，一样要出来吃团圆饭的啊！”
“真的不用了，你们两口子恩爱就好，我就不参合了。”
“岳父！”李旭今被王父尴尬的表情弄得自己也尴尬了，之前也反复邀请了好几次，每回都碰一鼻子灰。里外不是人的角色，非他莫属，下次得影帝大奖吧李旭今！
再一口，酒肉入肚肠，怎么就起了肝肠顿断的效果。王父再一杯下去，好似举杯消愁愁更愁了，作罢吧！
“她瘦了还是胖了？”
一句友好的询问，充满了亲情的原始味道，李旭今突然来了精神。“胖了！和我反抗了多时，最后被我软硬兼施地折服了。现在养得白白胖胖，特有肉感~！”最后一词刚出，就知道不合时宜了，赶紧收口。
“恩。”王父仅仅点头，眼睛仍盯着液体，忽然听到了一声水滴声，或许是杯中酒不安分造成的幻听吧！
“脸色很红润，她看上去真和我差了一大截。”自己老吗？李旭今强迫自己相信成熟的魅力绝对能踢开年龄好几条马路。
“一直在家吗？有没有旧病复发？”
“基本上已不去医院了，恢复得很顺利，连李医生也很惊喜。”这些还不是多亏了李旭今的精心呵护还有打动人心的照顾吗？他暗自得意，身为人家老公他很称职啊！“活奔乱跳地走猫步也没问题！她倒是有这想法，但我希望她能留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外边的世界太复杂了。”
“她快快乐乐的就好！”
顷刻间，李旭今露出了黯淡的神情，其实她过得快乐吗？有什么在打扰他们的生活吗？抢来的幸福时光似乎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李旭今惟恐自己错失机会，把王洁珍让给了消失的过去。
“对了，岳父，她有什么日记或者记录小时候的东西吗？”他鼓足勇气，心里咕哝着可能一本日记便足以打败他现实的努力。
“要那些干什么？”王父不免诧异。
“属于她的历史，想给她留个记忆。”
“都是陈年往事，她也许早忘记了，珍珍一向敢爱敢忘。”好久没叫过女儿的小名了，连王父都感到陌生，陌生到说话也咯噔。
“总是要记得的！”李旭今矛盾着，认真思考过才决定要帮助她找回曾经的经历，就算会危及到他们幸福的生活。“她一旦想到亲人和朋友，脑袋里立刻一片空白，那种不开心是我怎么都哄不了的！”
接下来说的话，李旭今完全出于真诚的态度，每个字每句话里都没有冠冕堂皇的修饰。就如同他要一个真实妻子，而不是令她活在梦幻里，令他们的家里处处离散着某种虚拟却可以把他们撕开的无形力量。那简直是噩梦！
“岳父，请你和我一起把洁珍的记忆找回来吧！”
“啊？”他呆呆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岁月难道没有把他幼稚的心磨练出茧子来吗？王父看得出他的诚意，同样也害怕他成为第二个自己，被心爱的女人丢弃在荒漠里。女人为了爱，舍得家人，舍得苦苦爱她的人。李旭今不知道聂诚的存在，所以可以无畏，可王父知道聂诚是个活生生的男孩，也隐约知道他与王洁珍那段朦胧的感情。
“她，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过20年，就像是我，在孤单的夜晚也会犯下可悲的错误。但不能去躲避什么，更何况是一个人，在心里待过的人。王洁珍很重感情，很感性，我可以从她冷淡的外表下深深感觉到。我们在一起时，她能拥抱着我灿烂地笑，我想世界上没什么比那个笑容还要温暖的了。紧紧抱在怀里的是一个天使，同样也是一个恶魔，回想在她当初的时候，对我恨之入骨的反应。我就情不自禁地设想出她的变化是多么可怕，有什么人是她牵挂着的，因为什么所以她会有截然相反的态度。我当然希望没那个人存在，可惜我欺骗不了心里感受到的，更让我担忧的是哪一天她记起了陈年往事，会更鄙弃我的为人，甚至厌倦我们不可否认的相爱。”
“她，爱你吗？”
“假如她的生命从入院的那一天诞生，我百分之百保证她爱上了我，并且和我一样地深爱对方。”
“那就不要去强求知道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那是王父最中肯的一句话。
李旭今猛地站起身体，走到了离他最近的窗子口，深呼吸了一口，好象贪婪地要让五脏庙都清醒一下。“我不能让她整天心事重重，我也不能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那会让我始终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偷来的爱，能天长地久吗？”
“别妄想征服她的过去！”
“但我确信改变她的未来！”李旭今一转身，直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声明道。
王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还未受伤的男人且不晓得一刀下去把心都拿去的滋味，他太年轻，想法太过理想了。即使他有才华，有能力，有抱负，有自信，具备了极好的素质，可李旭今毕竟不是爱神。“你还没有经历！”他的意思是，李旭今以为智慧和武力能够战胜一切，但事实往往是出乎意料地惨痛。
“所以要尝试！”
“不怕她逃跑吗？”
既然结婚当天她没有做成落跑的新娘，那么他笑言一入洞房，王洁珍就逆转不了时空了。
“她早是我的人了！”
自信满满的，回味到了初ye的那一落红，红得那般娇艳，红得那样渗入他的心田。回到了家，李旭今直冲厨房，懒惰的王洁珍一度因为精彩的娱乐活动延迟了开饭时间。本以为老公会一通大怒，再来一番理直气壮的责备，想不到他却甜蜜地拥抱住了自己。
“怎么了？”
他不快不慢地咬了一口洁珍的玉脖，轻柔地用舌尖吸啄了小会儿，继而慢条斯理地调侃道。“我想闻闻你身上的气味！”
“不要闹！”她被李旭今牢固地绑在了厨房一角，脖子又被他狠狠地调戏了一番，全身上下都是油烟味，丝毫无美感。
“别！”他有点着急，怕她挣脱自己的双臂。“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下。”
王洁珍服从了，很乐意地被他融化着。但嘴上还是斗，不停地相互较量，她喜欢有魄力的男人。“你不饿吗？之前还说每天回家都是准点，可家里开饭从来不守时，害得你都有时差观念了！”
“随便说说的！”怎么前些日子的口头禅都被她翻了出来，果然有心眼啊！得防，得放在心底里防着。
“什么呀！说得我倒背如流了，一点都不随便。”
“哇！我老婆都能背我的话啦，看来很把我放在心上啊！”他难得喜怒言于色，不过一得意起来冷死人，那是一个脸皮厚。
“少臭美！我是担心你再说下去，就只会念那几个中文字了！”
“那，要是我成了哑巴，你一个人怎么解闷啊？”他深情地问。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她会怎么做？生死与共地天荒地老，还是一嫌弃就自己走人了？李旭今在乎这个答案！
“恩，我就去念书。”
“念书？”
“恩！学一门手语，和你每天用手对话！”
此时，他的手也握住了洁珍的手，放在手掌里的感觉就像是两个棒冰溶化在一块的单纯。幸好，不是左手握右手的麻木，李旭今痴痴地笑。
“那我一定要保护好这双细腻柔软的手，要和她一直对话下去，直到我手指僵硬动弹不了。”
“好啊！”王洁珍愉快地说。
“老婆，你可真好！”他沉浸了下去，不愿意放开眼前的暧mei。
那边的电饭煲腾腾地冒出了热气，小奏乐章过后叫醒了沉睡在阳光下的耳朵，她放开了依偎着的人。过去按了开关，静静地等米饭都饱满，盛了饭。忽然回头，好奇那个人默默地站在身后好一会儿，是在练雕塑吗？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呀？”把饭拿给了他，意识快拿出去。
“欣赏你啊！”
“在厨房间啊？”
“难道你想在哪里？在卧室里！”他逗趣地说，语气里充满了情色成分，惹得王洁珍瞬时泛起了红晕。
“你讨厌！”
李旭今哈哈地大笑，顺着她一起蹲点到了餐桌上，两个人互相使眼色。总是，他说一句，她顶一句。他又嘲了她一次，她使出了暴力，最后他被挨打了一顿。
“马上要过节了，有什么打算吗？”
“不清楚。”王洁珍躺在他散发着热气的胸前，随着心跳慢慢控制住狂奔后的节奏回了一句。
李旭今抚mo着她略有湿度的肌肤，不久便又柔滑了，在余味的爱护下他们的身体越靠越近。现在的他们正在享受性爱过后的充分滋养，他重重的鼻息扑打在王洁珍的脸上好似孩子般的故意，当她忍不住痒时会侧一下身，但随即就被他固定了回来。多少努力都没用，他强大的身躯围绕着她，每一处都纠缠在一起，连私密处也不放过。“父亲，他会来看我们！”
“父？”王洁珍如同千年难得一听地转过头，不敢确定地疑问道。“我爸爸吗？”
“是啊！到时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哦。”爸爸，王洁珍对于他的印象几乎是零。该怎么面对爸爸呢？没有失忆前的自己是怎么和爸爸相处的呢？
‘父亲’？她还是习惯严谨地称呼那个亲人。
李旭今刹时觉得她的身体偏离了15度，缓缓地挪到了她的位置，翻身后不再作声。她，又忧心忡忡了，哪怕是莫名的一种焦虑。他没有看到她的脸，也没靠近那微微发抖的身体，李旭今却能想象出她的悲伤，但他终究没去安慰。不是忘记开口，仅是找不到合适的词……
那一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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