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要君亲自开车到车站接田甜,直接把田甜送到了他同学章陵家。
章陵家座落在北二环一座新建小区内,小区里亭台楼阁,绿地、小桥、涓涓细流,虽是人工雕琢,作为居住之处,不失为一处优雅所在。
进到屋内,男主人热情的招呼田甜,与林要君开着玩笑,看得出与林要君的关系非同一般。
田甜打量着房间,三室二厅二卫,装修豪华、家电设备先进,这是一个殷实富有的家庭。
林要君对田甜说:“我这老同学比我混得强多了,存款无邮,房产几处,这里的房子是为她女儿上学方便特意买的,他在四环外的房子是三百多平米的复式楼,那才是直正的别墅,私家车几辆,我们这一辈子怕是赶不上啰”。
章陵给田甜端来一杯水说:“别听他瞎吹,我们这生活也就凑合吧!我这老兄——”他指了指林要君:“才是有财不露真君子,我们只是瞎起哄装门面而已”。
田甜笑了笑说:“现在时兴的是叫穷,哪有你们这样互相揭富的,不怕隔墙有耳!”章陵说:“老同学难得见面,见面就互相打浑呗,你可千万别见笑。”田甜哪里又笑得起来!心想:社会上流传当今中国贫富悬殊,看来果然不假。
章陵的爱人把田甜带到了暂住的房间,田甜一看,床上铺的,盖的全是新的,清一色的米老鼠、唐老鸭花纹,田甜明白,这些都是为她女儿办下的。
出了田甜的房间,女主人给了田甜一串钥匙,告诉她哪是防盗门的,哪是大门的,哪是田甜房间的……。
田甜拿着一串钥匙,望着林要君,眼睛分明告诉他:我哪能担当得起这份信任。
林要君说:“拿着吧,没事的,他们白天上的上班,上的上学,怕你进出不方便,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别想那么多。”
说完,大家商量着去什么地方吃饭,章陵说:“小田是从湖北来的,我们就去九头鸟吧!”
湖北人在北京开的九头鸟有好几家分店,他们直接把车开到了九头鸟的总店。
他们稍候片刻,等有客人撤了,才能进去,田甜想:想不到湖北菜在北京如此受欢迎。
吃饭点菜是最烦心的,今天的重任全部落在了田甜身上,大家不但要田甜点自己喜欢吃的菜,还要田甜给他们推荐有特色的湖北菜。田甜对湖北菜知识不多,好像在望江楼时有过一知半解,田甜捧着菜谱对大家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吃得不好可别怪我。”
田甜对服务员报着菜名:“沔阳三蒸、清蒸武昌鱼、松鼠桂鱼、红烧鲩鱼、鱼丸汤。主食她报了湖北面窝、热干面、豆皮、最后她没有忘记给自己点了一盘鱼香肉丝。”
经过改良后的湖北菜北京人吃得津津有味,田甜感觉比本地的味道差了许多,最后一结账的价格高出好几倍!田甜笑着说:“北京人的钱这么好赚,以后我也在北京开个餐馆算了。”
林要君直接把车开到了王府井大街。
他看了看田甜,脚蹬一双里色半统靴,腿上一双加厚羊毛裤袜,上身的里面穿着一件鸡心领里色羊毛衫,外罩一件深灰色羊毛大翻领半短大衣,素面朝天的田甜冻得脸色有些发青,嘴唇有点些发青,林要君说:“买点衣服吧,北京天冷,别冻坏了身体。”
田甜下意地摸了摸荷包里母亲给的那点钱,心想:这点钱无论如何也不能乱花,紧要关头才能拿出来,所以,她对林要君摇了摇头,林要君看出了田甜的心思,拉住田甜的手走进了王府井商场,他边走边说:“我的田大经理,这时候还逞什么能,不买!不买你拿什么换洗,生活用品怎么办?女人用品怎么办?总不能叫章陵给你包干吧!”田甜想了想,觉得也是,就没有再拒绝。
不足两个小时,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从女人的必需用品,里外的换洗衣物,女孩的零食以及书刊杂志应有尽有,田甜惊叹林要君的细致周到,心里不觉湧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意。
他们从王府井大街出来,经过长安街。天安门。来到人民大会堂对面的树林里,找了张靠椅坐下。
田甜坐下后说:“林总、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还为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实在对不起!”
林要君说:“没什么,我了解你的个性,不是很危难的事,你不会开口。”接着地又问了一句“那小子倒底是怎么回事,在电话里那样的蛮横!”
田甜只好把和尹朝阳结识以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林要君,她对林要君说:“几年了,我东飘西泊,有家不能回,就是想避开锋芒,让时间来冲淡一切,谁知第一次回家就被撞了个正着,又亡命似的逃到北京,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林要君,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还不知道何处安身,林要君说:“看你说的,患难之处见真情嘛。说完这话,又似乎觉得不妥,补充一句”再说,你给我弟弟帮了那么大的忙,谈起他弟弟。田甜说:“麻烦给你弟弟打个电话,钟祥我是回不去了,请他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林要君担心刚有起色的球馆会不会受影响,田甜说“应该不会的。董洁也是不错的,也在保龄球界干了很多年,只是现在她的工资应该给她涨一点。”田甜知道,董洁的工资比她少了好几倍。
林要君说:“这事好办,给弟弟说下就行。”随后问田甜下步打算怎么办!田甜说:“必须先找份工作再说,林要君说:“我在北京朋友很多,估计找份工作不是很难,接着他又问田甜什么学历。”田甜说:“不好意思”电大英语专科,通过几年来的边工作边学习,田甜已拿了专科文凭,林要君说:“那好哇,那可以大热门。”田甜笑了:“我那半瓢水”笔译不沾边,口语不过关,考试时的那些东西早已陆续还给老师了,人家要的英语人才既要有学历,还要有等级证书,我那算什么!仅一纸文凭而已。正说着,章陵打电话来,问怎么还没回去,他们只好站起身,穿过长安街,去王府井车场取车。
趁林要君取车的工夫,田甜用林要君的手机,给母亲拔了个电话,告诉妈妈她在北京一切很好,叫母亲不必担心。
到了章陵家的门口,林要君说我就不进去了,说着,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几千元钱,北京消费高,放在身边方便点。”田甜正推辞,林要君说:“就算我暂时借给你的吧!”
二
田甜终于拔通了任宏祥的电话,她知道,他不可能永远关机,也不可能换电话号码,因为那是他工作的需要。
电话里俩人沉默少许,任宏祥用那略带磁性却略显低沉的声音说:“你在北京!”他从来电显示屏上看到了北京的区号。
田甜啜泣着,她有很多话想对宏祥说,她想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向他倾诉那一天一夜的折磨,那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她盼望着宏祥象以前一样,吻着她的头发,用那神奇的舌头着她的眼泪,但此时的田甜却不知从何说起,谁也没有再说话,电话里只有田甜的啜泣声……。
田甜在哭过了阵之后,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强忍住眼泪说:“宏祥,其实这事我早就要给你说的,只是因为……”“因为我说过,我不会计较你的过去,是吗!”田甜无语,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任宏祥继续用低沉却很有份量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我不会计较你的过去,这句话,我至今不悔!但我也说过,我在乎我们的现在和将来,特别是现在,你知道那小子说什么吗?他说你给他生过孩子!他说如果我继续和你交往他就会到我们单位去!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是你,你将作何选择?”任宏祥的话字字千钧,每个字都重重打在田甜的心上!田甜泣不成声地说:“宏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田甜近似乎哀求,任宏祥说,你给我解释什么?你想对我说,那孩子的事是假的,他提高了声音,你说呀!田甜被他的大声吓得止住了眼泪,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是真的!”“那你想对我说那个小子是个无赖!”田甜说:“是的”那你还想给我说什么?田甜终于明白,一切解释是多余的,一切都将无济于事,他把手机关了一天一夜,他早就做出了决定,在自己和事业之间,他选择了事业。
田甜放下电话,不知向何处去,后面叫着:“你还没付电话费呢!”田甜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放在柜台上,转身离去。后面又大声叫着:“还没钱你钱哩!”
第二天早上田甜到了章陵家,夫妻俩带着孩子正准备去上班。
章陵说:“田甜,你一晚上上哪儿去了?”说完,就马上给林要君打电话,章陵的爱人看着田甜:“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用手摸了摸田甜的额头,“天呀!怎么这么烫!”正准备挂断电话的章陵又对着电话叫了一声:“要君,田甜可能病了,烧得历害”林要君对章陵说:“这事交给我,别耽误你们上班。”
章陵对田甜说:“要君马上就赶过来,孩子上学要迟到了。对不起。我们得先走了。”
田甜躺在床上,感到头痛欲裂,四肢酸痛,彻夜未眠的她现在毫无睡意,只感觉有些浑浑噩噩,力不从心。
门外想起停车声,她想可能是林要君来了,就挣扎着起来开门,来人不是林要君,而是他的同事,他说林总有事来不了,委托他先带田甜去看病。
经过医生诊断,田甜患的是重感冒,医生及时给她做了退烧处理。开了一些药,还有三天的点滴。
打完点滴,那位同事把田甜送回家,又在附近小吃店买来一碗粥,几天几夜没好好吃饭的田甜把一碗粥喝个精光,她自己感觉要好多了,田甜对那位同事说:“谢谢你,谢谢林总!我现在没事,你忙去吧!”那位同事看看也没什么事,就把水瓶拿到了田甜的床边,说:“那我先走了,林总忙完了可能会过来,你先休息。”
田甜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内衣全湿透了,屋里很冷,她不敢起来洗澡换衣,只好披衣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片漆黑,室内寂静无声,她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想起了刚才的梦境……。
在一家豪华的酒店里,穿着白色的婚纱的自己依偎在新郎的胸前,在客人的起哄下,新郎正准备把嘴往新娘的嘴上贴去,突然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新郎和新娘被刮到了半空中,田甜想紧紧地去抱住他,却发现空无一人,她不知道他被刮到了什么地方!望着脚下雾重漆黑,田甜以惊人的速度下落着、下落着…………,田甜感到既绝望又恐惧,口里拼命的叫着“宏祥、宏祥,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在挣扎中田甜醒了过来,想想刚才的梦境,再看看冷冷清清的屋子,田甜不由潜然泪下。”
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田甜赶快用手擦去泪水,是章陵,林要君紧随其后,章陵打开了客厅的吊灯,说:“天这么冷,为什么不开暖气”就去打开了暖气,屋里开始慢慢暖和了起来。
林要君来到田甜的房间,随手打开了电灯开关,田甜一脸的凄然暴露在灯光之下,他拉过板凳,坐到田甜床边问:“好些了吗?”田甜说:“好多了,烧也退了。”林要君说:“今天上午我实在忙得走不开,你不会生气吧。”田甜说:“我来了,跟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谢还来不及,哪里会生气!”
林要君说:“昨天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我和章陵开车找了你一夜,他给田甜倒了一杯水:“你要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母和男朋友交待!”田甜和宏祥的事林要君是知道的,他们见过好几次面。
田甜没有理会林要君的话,开始穿衣,她对林要君说:“我想出去走走!”林要君说:“外面寒气大,你病还没好!”田甜说,头痛脑热的,不碍事,说完就去了浴室冲澡。
林要君来到厨房,章陵正在摘菜做饭,他爱人是中学老师,每天下班都很晚,所以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章陵身上。
林要君对章陵说:“没想到这样,给你添麻烦了,”章陵说:“我和你谁跟谁,别说见外话,接着章陵神秘的说:“是你什么人,对她这么好,你小子艳福不浅!”林要君正色说:“你可别乱打浑,她原来曾是我弟弟球馆的值总,这女孩不错,挻有能力的,你小子可别乔太守乱点鸳鸯谱。”章陵放下菜刀:“哩!你还真别说,乔太定乱点的鸳鸯谱真还被他懵对了。”林要君说:“你小子损不损呀!”人家正在危难之中!章陵边炒着菜边说:“是呀!那正好趁人之危,这世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别越描越黑!”林要君真的生气了,一巴掌搧在章陵的后脑上,发出脆嘣嘣的响声,是谁在欺负我老公!章陵的爱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边换着拖鞋,一边朝着厨房问,林要君忙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嫂夫人回来了,我们正说笑哩!”
田甜从浴室出来,章陵往桌子摆着菜:“来,大家先吃饭,田甜只怕早饿坏了。”章陵爱人拉着田甜的手说:“脸色比早上好多了,年青人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田甜说:“真不好意思,让大家操心了。”
林要君和田甜走在小区的花园里,田甜还显出报度的虚弱,林要君时不时用手扶她一把。
“昨天晚上你到底上哪儿!人生地不熟的,多叫人担心!”
田甜说:“街上!”
“哪条街”
“满大街”
“原来你在街上逛了一夜!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想走走”
“任行长知道你在北京吗?”
“知道!”
“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
“他应该帮帮你呀,据我知道,他在北京认识的人也不少!”
“他为什么要帮我?恨我还来不及呢!”
“不会吧!在这种时候!”
田甜站住了脚,脸上一付木然和冷漠,“林总,你说应该在什么时候?”林要君看着田甜的脸,有点害怕,心想:这女孩是不是受刺激了,他马上轻声对田甜说:“我的意思是说,在这种时候他应该多关心你才是。”林要君的手不停的比划着,想把他的想法完整无误的表达出来。
田甜恢复了常态,对林要君说:“林总,你不要紧张,我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田甜好像洞穿了林要君的心事,接着说“爱嘿,就象银行里的钞票,每天扎账的时候不能多出一分,也不能少一分,如果多了,或是少了,就说明账目出了问题,就会给经管人带来麻烦。当爱成了事业的绊脚石的时候,你说,还要爱干什么?”林要君听到这里,口里摸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难怪!田甜问,林总,你说什么?我说,难怪,难怪昨天晚上你走了一宿。
田甜对林要君说:“林总,生活怎么会是这样,好好的,一夜之间,也就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就象被台风刮走,被海啸卷走,瞬间变得什么都空空如也!”林要君能理解田甜此时此刻的心情。经过多年拼博的事业,心中企盼多年的美好感情,一时间被吹得烟消地云散,得需多大的承受能力,他开始对眼前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孩刮目相看,他劝慰着田甜说:“人生本来就是一种磨难,不可能事事都顺心如意,当每个新生命降临的时候,都是带着苦哇苦哇的啼哭声来到人世,谁又见过新生命带着哈哈的笑声来到人间。”“当然!”林要君强调说:“这只是人们对多乖多难的人生一种自我安慰的解释,其实人活着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去面对所经历的一切!听了林要君的一番话,田甜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脆弱。”林要君说:“恰恰相反,我认为你很坚强!这种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搁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不过你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听了林要君的鼓励,田甜心里很激动,她说:“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多次想冲上马路,撞上那疾驶而来的汽车,结束这一切。”“那是什么阻止了你!”“我妈!”田甜的语气很坚定,如果摆在我面前的是财富,地位、母亲,其中只能选择一种!那我只会选择我母亲。
林要君说:“每个人都很爱自己的母亲,但像你这样把自己的母亲当成一切的女孩早已不多见。”田甜说:“那只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而已!”
田甜给他讲着母亲的故事。
母亲出生在四川内江市一个贫穷的家里。父母一共生了九个孩子,五男四女,奇怪的是三、四、六、八加是老五都相继因为贫穷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母亲是老九,也是最后一个,所以我母亲的小名既叫么妹,也叫九妹,外婆从来就不喜欢女孩,又不是那种纯粹的重男轻女,她以自己穷苦的一生推算着凡是女人的命一定是痛苦不堪。所以外婆一生下母亲,就在那个深秋的夜晚,把母亲扔进了全家人用作大小便的粪桶里,外公见状,实在不忍心,从粪桶里捡起了我母亲,将浑身奇臭又冻得发紫的母亲洗了个干净,又塞回到了母亲的被子里,但外婆并没有回心转意,她认为,今天的善心对未来的女儿就是狠心,她四处托人,把女儿送出去。当人家来领孩子的时候,外公拖着我母亲死也不肯放手,外公说:“好歹是条命,要生在一起,要死在一起”就这样,母亲被外公救下一条命。
但凡家里有点好吃的,必是小舅的,大舅那时被抓了状丁,生死不明,母亲靠着吃苕藤、苕叶、玉米糊顽强的活了下来。
外公靠着读了几年私垫在当时很有名气的民生公司找了一份茶房的工作,又因他略通文里,很快提升押运员,将四川的糖和榨菜用木船通过三峡押运到长江的中下游。
解放后,国家把民生公司以托拉斯的形式合并成长江航运公司,外公也被调到武汉成了一名现场理货员,家里结束了贫困,有了较为稳定的生活。
在母亲十三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多年来回家探亲的外公得知消息匆忙赶回四川,看见骨瘦如柴的女儿,外公当时流下了心痛的眼泪,他对外婆说:“你到底没有善待她!”于是,他将外婆和我母亲一起接到了武汉。
到了武汉的外婆,身边再也没有了其他亲人,尽管她最疼小舅,因小舅在重庆上大学不能随同来武汉,外婆对小舅的爱也变得鞭长莫及。
外婆不喜欢母亲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一怀上母亲,双脚双腿就开始疼痛,痛得生不如死,当时医学并不发达,也不知是痛风还是类风湿,只是用一些民间草药和拔火罐,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双腿残废,成了人人都看得见的跛子。
外公与外婆历来感情不和,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外婆整整大了外公五岁,又是残废,外公的情欲无处发泄,常在外面惹出些风liu韵事,外婆自然挣只眼闭只眼,只有在这时,她才真正认识到,身边有个女儿真好。
母亲心地善良,她不明白仇恨是怎么回事,她从不嫉恨外婆,随着年龄的增大,她明白在那个社会,那个年代母亲的选择是必有她的道理。她哀叹母亲的没有文化,痛恨自己的到来使母亲成了残废。她感谢外公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母亲长到了十七八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十分迷人,当时母亲已在一所重点中专上学,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在校给她写情书的也不少,看见双腿残废的外婆,母亲不想过早的把自己嫁出去,她舍不得丢下风独残年的外婆,因为那时的外公已提前退休回到了四川。
三年自然灾害带给中国的灾难是可怕的,带给中国人民的记忆是沉重的。
在那缺衣少食的日子里,外婆跛着双腿,柱着拐杖在垃圾里折着烂菜叶,西瓜皮拌着高梁面,大麦粉度日,就这样,还只能半饥半饿,生存成了母女俩最大的问题。
外婆没有逃过这次劫难,她是病死的,也是饿死的,归根结底是穷死的。
因为没有钱,外婆的病得不得治疗,因为没有钱,买不起果腹的食品。
听母亲说,外婆死时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分钱,为此。母亲整整痛心了二十年,她说,如果老天爷能把外婆拉回来三天,她就是扯债也要让外婆过三天吃饱喝好的日子。
田甜讲着讲着眼里就充满了泪水,她对林要君说:“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个真实的故事,就是从我懂事开始,这个故事就深深的刻在我里,我下定决心要改变贫穷,改变命运,不要让外婆的悲剧在我母亲身上重演,更不想在我母亲百年之后我也去痛心二十年,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远离贫穷。”
一直专心听着田甜倾诉的林要君,看着田甜倾诉的一颦一蹙,低眉浅语,心中也不时湧起一种久违了的心动,这种心动让他感到甜蜜,也使他感到有点不知所措,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劝说田甜回到了章陵家。
分手时,林要君告诉田甜,明天我在北京的工作就暂时结束,他已打电话回家,说这里还有点事情处理,主要是想等田甜稳定两天再说。说着,他拿出一部手机,是当时比较时毛而先进的款式摩托罗拉,他说:“没事可以跟你妈打打电话,电话费用不必担心,还说,明早我来陪你打针。”
回到章陵家,里面已经熄灯,田甜轻轻地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
三
林要君走后,田甜有计划的开排着自己无所事事的生活,她不想让那此恐怖而伤心的往事总缠绕着自己,她想从头开始,她不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就打拼不出一片天地。
北京晚报她是每天必读,她穿梭于各人才市场,了解北京用人的走向和趋势,她发现自己那点学历在北京这远远没有竞争优势,北飘的人多如牛毛,谁都想在这万众倾慕的首都zhan有一席之地,她总结着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她心里明白,在这个文凭至上的社会,要想找到一伤自己满意又能生存下去的工作实在太难、太难!
田甜心里十分着急,她总不能长期住在章陵家,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想租间房子单住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不能把希望全放在林要君身上,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每天下午。她必须顺路带点菜回家,尝试着变幻口味给章陵家做晚餐,她几乎包揽了章陵家的全部家务,每当他们回到家时,看到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和摆在桌上的饭菜,章陵俩口子便笑得合不拢嘴:“田甜干脆不用走了,结婚十几年,我们什么时候过个衣丰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田甜笑着说:“只要你们不烦我,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其实田甜心里酸酸的,眼前的状况,她能走到哪儿去!尽管章陵夫妇对她很好,而自己却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盼望着林要君快点来北京,和他商量工作的事,林要君曾说过,他一个月至少来北京一次,可现在已经回去两个多月了,只有电话,不见人来,来电话时只说家里很多事丢不开,北京的事都是其他人来处理,他安慰田甜不要心急,等他忙完这一段,一切都会重新好起来。
林要君出生在湖北农村一个贫寒家庭,排行老大,他从小聪明好学,学习成绩优异,为了培养出林家世世代代的第一个大学生,全家日夜操劳,省吃捡用,才使林要君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大学之门,并顺利完成他的学业。
他毕业于重庆建筑学院,和章陵是同班同学。他们同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分配到了中国最大的建筑公司。
章陵是北京人,分到了北京总公司工作,林要君是湖北人,就分到了下属B公司工作,章陵当时看好了很有发展前途的北京建材市场,辞职下了海,当起了个体老板,而林要君不具备章陵的条件,就在自己的岗位上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干着。
在创业的初期阶段,林要君付出了很多,和他一起辛苦创业相濡以沫的就是他的同班同学——现在的妻子。
林要君有个幸福的家庭,儿子在上小学。妻子温柔体贴,在林要君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他努力打拼,还在继续着研究生的学业,妻子在他身后辛劳的操持着家务,默默的为这个家付出。才使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每当他在外面忙累一天,走到家里的楼下,看见楼上家里守候着的那盏灯,他便会加快脚步,三步当着两步地敲开房门,不管多晚,妻子必定迎接在客厅,等候他的归来,端上一碗早已煲好的营养汤,乐此不疲,从不抱怨、毫无怨言,让林要君不管走多远,都对这个家充满了眷恋。
一年前,妻子被确诊患了乳腺癌,林要君瞬时如同掉到了冰窖里,刚开始的美好生活被疾病的阴影笼罩着。他把妻子送到了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让她得到了最好的治疗,病情总算稳定下来。
一年后的现在,妻子再次诊断出*癌。林要君知道,癌症的转移预算着妻子生命越来越短暂,他不能想像象今后没有妻子的生活。他和死神争夺,争夺妻子的生命,好在经济不成问题,妻子有公费医疗,加上在中国股市的初期,凭着夫妻俩的聪明才智,狠狠的捞了一笔。
林要君还必须努力工作,家里全靠他支撑,重病的妻子,未成年的孩子,还有远在农村的母亲,都要靠他寄钱养活,他在努力做着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
在妻子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的治疗后,病情重新开始稳定下来,现在他又开始多了一份牵挂,他牵挂在北京的田甜。
他拒绝不了自己对田甜的牵挂,他因工作需要,常常出没于灯红酒绿亡中,有多少故作媚态,珠泪轻洒的女孩向他*,他从未动过心,他心中装着患难与共的妻子,他更不想因自己的不慎给妻子雪上加霜,但近来他怎么也抵制不了对田甜的牵挂,那毫无做作的哀怨双眼,凄婉的面容在他面前挥之不去,斩之不断,他自问自己是否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是否心猿意马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坚定的回答:“没有!”他只是想帮助他。他心里感到坦然,他只是觉得他多了一份责任,帮助这个女孩了了重新面对生活,他想做他的好朋友,好哥哥,他想通过他的努力,让她知道:“这世界不都是充满丑恶,更有它美好的一面。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热血沸腾、豪情满怀,他要在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儿子的同时,再做一个田甜的好朋友、好哥哥。”这样,他的人生才完美、才充实。所以,他认为自己对田甜所做的一切,没有功利,没有邪念。这样想,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感到没有负罪感,而是心安理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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