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北军的几名校尉都被秘密地召到段睿的府上。在这之前,谁也不知道即将公布何事。
黄忠、伍孚、洛羽,都是段睿的铁杆支持者,高顺、张辽来投,也受到了充分的信任——段睿既没有剥夺他们的兵权,也没有分化他们的部曲。
段睿只是披着衣服,坐在厅上,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眶有些发红,但是一双黑眸从未有过的澄澈。
“各位。”段睿的话音一出,下座的几位校尉都挺直上身,一齐看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董卓已经把握了朝纲,眼下,我们也要谋一条出路了,否则,将任其鱼肉。”
段睿说罢,众人都默默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更加专心地听了。洛阳的形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段睿和董卓的相较之下已输尽先机,董卓利用手中的朝廷,掌握了天下的名义,更兼拉拢士子,培植势力,声势陡增。而段睿,则是他平定京师势力的最后一块挡路石,是必须铲除的。既然他在赏园的时候可以公然下杀手,后面的事情就更加不可预测了。此时,唯有在董卓尚未反应过来时掌握先机,才能获得生路。
段睿扫了一眼大家,闭上眼,半晌,徐徐说道:“有一句话,告诉各位,请务必保密。”
“诺。”
“家父已于四日前离世。”段睿不顾众人的惊讶的眼神,接着说道,“但是出于稳定的需要,家中暂时没有发丧。眼下,冀州家中无主,刺史韩馥一直在打压本家,恐怕会有大乱。故此,我想率领北军离京,前往邺城,借助本家的势力,在邺城重立幡旗。”段睿说完,便注意众人的反应。
这些校尉早就知道会有这方面的意向,之前将北军家属秘密遣往邺城,又准备了粮草辎重,准备已经十几日了。而今晚,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但对于这么大的一项决议,大家显得还是不够决绝。
“邺城是吗?”大家都在口中小声嘟囔着,心里想着其实段氏在邺城的势力非同小可,在邺城站住脚并非难事,但是面对洛阳,公然和天下人站在对立面,这份魄力,实在是太需要勇气了。
但是眼下,这却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以眼下之势,也只能如此了。”黄忠说道。他年纪最大,最为老成,说话的分量也相对较重。
“可是我们要做好面对西凉军的追击,地方军的围攻的准备。”新来的张辽说道。
等到讨论结束后,大厅里已经恢复了沉寂,大家都等着段睿的话。
“各位敢跟着我去走这条路吗?”段睿沉声道。
“愿唯将军马首是瞻!”洛羽先说道。
众人接着纷纷说道:“愿随将军!”
“嗯。我计划后日启程。由射声营为先锋先行渡河,张辽部随后,长水营、越骑营为左右两翼,虎贲营在中军,骁骑营和高顺部殿后。船只届时将在河南岸准备好,各部趁夜色降临之时开拔,所有行动须严加保密。”
所有的部队的安排都是预先计划好的,这里只是公布一下而已,也没有什么争议,毕竟这一路不是以往意义的出征,而是类似于逃亡,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而这渡黄河则是第一步。御庭藩为这个已经做了相当的准备,比如黄河渡口已经聚集了两百多艘船。
三日后的拂晓,董卓的府上,还只有一些下人在忙碌,而在后院,还是一片安静。
府门被沉重地敲响,一个下人揉着发胀的眼睛去开门,刚打开门,只见一名儒袍文士,面容焦急,几乎如一阵风般冲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李儒。
下人见是李儒,也不阻拦。李儒冲到后堂,猛地如一根木头般愣在门口,隔着窗纱,他能看见董卓在榻上正睡得很香,旁边还有一个美妾陪睡。
李儒想了想,头皮有些发麻,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时一道阳光射到他的脸上,这是新日的第一缕阳光。
李儒心里说道:“已经等不得了。”于是赶紧走进去,敲了敲门,在外面高喊道:“父亲!李儒有要事要禀!”
李儒连喊了几声,董卓这才睁开惺忪睡眼,肥手在小妾的美臀上捏了一把,小妾发出一声娇嗔。
“什么事啊!”董卓一脸的不爽,眉头上很是阴暗。
“段睿逃了!北军大营已空!”李儒说道,脸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水,毕竟是七八月的早晨,空气又热又闷,再加上这是逆着董卓的脾气来的,刚刚董卓的声音就像豺狼一样怖人,所以不免有些受怕。
董卓的反应与其说是惊讶,更不如说是惊喜:“真的!?哈哈哈哈!……”
李儒被董卓这个反应给弄得非常郁闷,眼边落下几条黑线。
“嗯,我要上朝!把那些个公卿大臣都给叫过去,哈哈哈哈!”董卓大笑时的面容更加狰狞,那脸颊的横肉都扭曲了,眼中更是隐隐闪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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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的大殿上,皇帝坐于殿上,底下大臣都坐在坐垫上,互相之间小声议论着。
“车骑将军董卓觐见——”
董卓昂首入殿。
一席大臣注意到,这位车骑将军今天的气色非常之好,腰上的佩剑没有按例卸下,脚上的官靴没有按例脱在殿外——众人瞩目之下,董卓大步走到阶下,没有下拜,只是微微欠身,便算施礼完毕。
一时间朝堂里发出一阵窸窣的议论声。
再观阶上的皇帝,脸上早已没了血色,紧咬着下唇,已经有些微微发紫,细看,整个不大的身体正在不住地颤抖,大概是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但是他对着这么一位大权在握的将军,完全提不起斥责的勇气。
皇权,被踩在了董卓的靴下。
“董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奏吗?”皇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陛下此言差矣。”董卓说道,脸上毫无表情,“为君者,当日勤政事,天下偌大,岂能有一日无事?”
皇帝哑然。什么时候轮到臣子来教导天子了?!
董卓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朝堂里的众大臣,目光所至,无人不心头一抖。
董卓似乎有些满意,然后说道:“陛下,今晨,臣得悉,骠骑将军、安阳侯段睿,手无圣令,私自率领北军离开洛阳!”
“什么!?”此语一出,满堂皆惊。
“不知该判何罪啊?”董卓一脸傲然,说道。
“此举动忤逆朝廷,当判欺君之罪!”有大臣附和道,乃是新近被董卓提拔的司空荀爽。
“荀大人所言极是。”一时附和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是明眼人,段睿离开了洛阳,如今的董卓在京师已经没有人能限制住他的力量了,这也是他今日上朝如此飞扬跋扈、肆无忌惮的原因罢。为了各自家族的前途,顺着董卓的意思当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段睿此举,的确是犯了大罪。不过若论欺君,董卓未尝没有此心,也许即日起,他才是朝廷、天下最大的虎狼吧。
“请陛下下旨,解除段睿及其部下的所有官职,敕冀州刺史韩馥铲除段氏在邺城的根基,另外令各刺史、太守发兵征剿!”
“就依董卿家之言。”皇帝战战兢兢地说道。
而在此同时,董卓在京城的一支部队正在集合,城中的大街上许多传令兵骑着马飞奔,人群远远地看到一骑马飞驰而来,纷纷避让,口中喃喃道:“又有战事了吗?”抬起头,此时的天空中,夏日的艳阳发出白热的光芒,空气很是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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