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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段磊轻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下官敢如此行事，只因此都比较特立独行。”
“特立独行？哈哈，段都头可要跟白某好生说道说道。是如何个特立独行法？”
“额.......实不相瞒，此都就是刚才叛军所布雁行阵中的前锋右阵。”
“前锋右阵？！”‘噌’的一声巨响，段磊吓的猛地抬起了头，只见白文珂将佩剑狠狠的塞入剑鞘中，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略显狰狞的笑容，“前锋右阵，不就是那个杂兵方阵，段磊，你莫不是戏弄白某人？”
“段磊不敢。”
“不敢？白某本不打算细究的，无论谁想背主卖城对本官来说并无差别。但如今，呵呵，段磊，你说你是东城守备都的副都头，那你背后主使是谁？”
段磊左右环视一下，走近白文珂，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此次起事乃河中豪门王安段李等家主使。我等奉前河中刺史王大人之子王虎为主。王老大人，将军想必并不陌生吧？”
“王彪，我倒是见过几面。不过我不曾听说他有个儿子叫王虎啊？”白文珂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右手缓缓握紧剑柄。
段磊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文珂的笑脸，心中却转过了千万的念头。你大爷的王虎，你是捡来的不成？一点知名度都没有。思索好了措辞，段磊连忙笑着说：“王虎乃王家二公子，王老为河中刺史时不过舞勺之年，白将军有所不知也是正常，那天福八年状元郎，官拜礼部侍郎的王信中王大公子。白将军应该是熟识吧？”
白文珂眯着眼想了一下，问道：“王大公子身体可安健否？”
段磊满脸悲容，“哎，生不如死，何来安健之谈。白将军有所不知，天福十一年，李守贞，杜重威背主求荣，引契丹军南下，王大公子一心为国，不愿与其同流合污，结果被其削去四肢膝骨，从此只能安卧于床榻之上。而王老刺史也因此气急攻心，黯然离世。”虽说明知白文珂对此可能并不陌生。但秉着别人挖个坑，就把它堆成个土丘的原则，段磊将所知道的王家旧事说了个干净，来防止白文珂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要知道，这也是他知道的全部了，再问下去，就只能瞎编乱造了。
白文珂的表情有所好转，但手依然紧握在剑柄之上，“那一都杂兵就是你们几家准备用来起事用的？”
“哈哈，白将军说笑了。我等河中豪门再不济也不会用这些乡野村夫来搏生死。此次起兵主力乃我等诸家的私军，其将士多是前河中防御使麾下，都是久经阵仗之士，还有血狮头王信这样的百阵之将，且因李守贞为安抚河中世家，我等诸家子弟得以混入叛军中，手下握着一批亲信军士。这才是我等的立家之本。”
“既然如此，那这一都杂兵？”
“哎，这个说来话长，且牵及我段家琐事，就不叨扰将军了。”段磊笑着摆摆手。
白文珂依然若无其事的握着剑柄，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不过段磊还是清晰的从其目光中读出了“你不说清楚这事就没完”的意思。
苦笑着揖道：“那下官就长话短说了。想必将军一望便知，下官并不擅长舞刀弄枪。”白文珂点了点头。“家父有两子，下官还有一弟，小段某一岁有余，王段两家乃是世交，王公子自幼聪慧，有成大器之象。所以，家父少时将段某送入王府作侍读，图日后可随王公子飞黄腾达，王公子也不负众望，也状元郎之身入朝为官，段某也忝居为一朝中小吏，家父高兴之余将家中钱财多留于下官，而将私军，族长之名留于幼弟。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契丹南下，王公子又为李老贼所害，段某也只得回乡寻居觅食。结果，家父觉得亏欠下官，就将下官定为族长，惹得小弟不忿，毅然离家投了河中军。家父知后，也后悔万分，用了大量人脉财货，将其由一小兵提至将佐，谁知小弟不领情，放着好好的牙外军不做，偏领了这一都杂兵，言之要去家舍姓，自成功业。虽说是不肖子弟，但也是段某一奶同胞，段某也觉亏欠其甚多，尤其家父还卧病在床，段某实不愿其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情之深处，段磊硬挤出几滴眼泪，长揖一礼拜道：“还望将军开恩，以成段磊孝悌之心。”（段磊此时身着细鳞全铠，那种铁护膝让人没法立即弯下腿，所以只能揖拜，不能下跪）
听完故事，白文珂静静的站着，不知道想的什么。段磊弯着腰一动不动，时间如同静止一般。就在段磊默默想自己还能撑多久时。白文珂将其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孝悌之心人皆有之，白某怎敢不成人之美？段都头，务须多礼了。来人。”
“节度，有何吩咐？”
“取一面镶龙令旗来。”
“诺。”
吩咐完亲兵，白文珂转身走到大椅处坐了下来，抱着剑闭目养神，段磊趁机赶紧将挤出的几滴眼泪抹掉。
稍等片刻，亲兵拿了一面镶龙令旗前来复命，白文珂睁开眼，吩咐道：“将令旗交于段都头，段磊，左右翼伏兵出击之时，你就带令弟高举此旗，远离叛军，我会令我军将士注意，避开此处。”
“多谢将军，将军大恩，下官没齿难忘，下官以河中诸豪门作保，必将河中献于将军。”兴冲冲地接过令旗，段磊忙不迭的表着忠心。
白文珂笑了笑，冲亲兵扬了下头，“带段都头去后帐休息。”
“诺。段都头，请。”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两人向外走去，掀开帐门，就见吴晗在门口直挺挺的站着，如同门神一般。
“吴将军辛苦了。”段磊笑着问候道，吴晗依旧毫无反应。段磊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摇着头随亲兵离去了。
见段磊走远后，吴晗转身进入帐中，“节度，诸军亦安置妥当，就待叛军来袭。”
“恩”白文珂闭着眼，慢条不紊的说道，“吴晗，吩咐儿郎们，冲阵之时，避开镶龙令旗处。莫要闷头乱杀，坏了我大计。”
“是。”吴晗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去，不过又停住脚步，问道：“节度，此人可信否？”
“本来只信其两成，现在看来，有五成可信了。”说着，突然睁开了眸子，就见其双目闪过一道寒光，如同山豹一般，令人不寒而瑟，“看样子，后日要好生准备一番了。”
随亲兵回到帐中，段磊也闭上眼睛，开始思索一天得失，这个习惯是从段鹏处习得，平日在学堂一天过后，思索一番来加深记忆。自从被胖揍一顿后，段磊就养成了有空就思索一天得失。
最终，段磊得出这样的结论，自己拍马屁及编故事的技能点又被加了好多点。不知道古代的纵横家是个什么情况，但段磊觉得自己可以靠自己这张嘴混吃混喝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河中军开进营右四寨中后，就开始了以往熟悉的强拆工作，先是骑兵四处，完成对营寨的彻底掌控及对汉军和自家军队的防范。（平叛战争到后期，河中军人心惶惶，经常发生出城拆寨时，有军士逃离的情况，甚至是成建制的逃离，李守贞无可奈何，只得以牙兵亲卫压阵。而这些骑兵就是起的这个作用，恐怕这个心思要比防范汉军来袭重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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