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机器人还是不理解陈好古的意思。他毕竟是机器人,没有参与太多的人类事务活动,常识不足。
“把他扔进上面的原子分解分离炉。”陈好古指着打印机上方的高高的原子分解分离器,直接授意y机器人。
“这——这恰当吗?刚才说了不杀他的。”
“不是要杀了他,是让他获得新生,我们用打印通道重新传他回他们的星球。”
“是!”y机器人抬起只有半截身体的b星人,走上高高的梯子。B星人惊恐地挣扎着,然而只有半截的身体在y机器人手里是毫无反抗的能力,他惊恐地呼叫着,大概是在呼叫“饶了我,饶了我。”不知道地球人要怎样折磨他。
登上最高的阶梯,到达了原子分解分离炉炉口,y机器人旋开盖子,把b星人仍了进去。
“啊!”b星人凄厉的惨叫还没叫出半声,就被分解炉的高温汽化分解了,成了打印墨盒里的原料。他不知道,短暂的痛苦换来了新生,赚得大了。当他在另一端活过来的时候,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死过,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永远不会明白,是外星人的的仁慈才使他逃脱了一死。也许如果有机会,他还会充满斗志,还会回来充满激情地与外星人作生死厮杀。
人性,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是很蒙昧与无知的。
陈好古启动打印输出系统,依靠仍然备份在硬盘里的该b星人信息传回他们的星球。
Y机器人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到外面的丛林中去协助追杀逃跑的b星人去了。
陈好古和丝姬来到院外,丝姬母亲躺在草丛中,用几束鲜花覆盖在遗体上。
丝姬再次见到母亲的遗体,又恸哭起来。哭了一阵,突然灵感闪现,道:“阿古,打印机不是能复活一个人吗?我们赶快把我妈妈复活。”
陈好古无奈地摇摇头:“不能复活你妈妈了,她已经真正死了,打印机只能复活活着的人,准确地说只能复制剪贴活着的人,你的母亲打印系统里没有活着时的生命信息备份,她不能再复活了。”
“我不相信,打印机那么神奇,一定能复活我的母亲,一定能!”
“不能了,就算这样做了,打印出来的还是你母亲的尸体。没有用的。”
陈好古想,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即便是违反了规则和法律,也要给丝姬母亲做一个生命信息备份,这样的话,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然而,人没有先知先觉,天下永远没有后悔药。
“我相信能的,我相信能的。你一定要试试,一定要试试。”丝姬痛哭流涕,跪着向陈走过来,抱住陈的腿,“你一定要试试,我妈妈不能就这样死了。”
“好吧。”陈好古沉默良久,无奈地道。
他心里明白,打印机虽然强大,然而不是魔器,可以随心所欲,无中生有。但是为了安慰丝姬,他同意了。
两人抱着丝姬的母亲的尸体,走进了打印室。
把丝姬的母亲安放在传录平台上,丝姬的母亲在录制过程中汽化蒸发,蒸发了的物质被一个风筒吸进物质分离器,作为墨粉原料。
另一端的打印平台上,丝姬的母亲一点点被打印出来。
丝姬专注地看着渐渐被打印出的母亲,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打印出来的母亲久久没有苏醒过来。丝姬摇动着母亲的身体:“妈妈醒醒,妈妈快醒醒。”
然而母亲还是没有苏醒过来。丝姬发现,胸口的伤口,脸上的血迹仍然附着在母亲身上,母亲的脸还是那么苍白失色,母亲还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几个小时事故前的鲜活样子。
“妈妈,妈妈!”丝姬泪流满面。
“我的妈妈身上不要有伤口,脸上不要有血迹。”对阿古道,“你把妈妈的伤口弄去,这样她打印出来就好好的是活着的了。”
“好的。”陈好古违心地道,其实,他的心里也在泣血,他的心里并不比丝姬好过多少。
陈好古修改调整了一下打印参数。
丝姬的母亲再次被打印出。胸口上没有了伤口,脸上也不再有血迹。
但是脸仍然失血苍白,还是久久没有苏醒过来。
“妈妈妈妈,你醒醒,你好了,你没事了,你快醒过来。”
丝姬呼唤着,但是母亲始终没有醒过来。
“阿古,求求你,你把我的妈妈弄活啊,你是不是担心触犯规则和法律,这里只有我们,没有人会知道的,求求你让她活过来,我不能失去妈妈。”
“我不是担心规则和法律,因为我也曾经触犯过它,而是你的妈妈真的不能再复活了,抱歉丝姬。”
丝姬自顾疯狂地按着打印按钮,一个个母亲被复制了出来,但都是冰冷的尸体,没有一具是活着的。
丝姬看着一个个直挺挺的母亲的尸体,终于绝望了。
陈好古过来抱住丝姬,抚慰道:“没有用了,不用再复制了,她永远去了,请节哀顺变吧,你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丝姬埋头在陈好古怀里哭泣着,家没有了,母亲没有了,现在阿古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阿古,我娘死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傻瓜,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辈子都不分离!”
“可是你地球上的妻子徐露会同意吗?你该怎么办呢。想起这个来我就担心和害怕。”
丝姬紧紧地抱住陈好古,生怕她回到前妻的身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无依无靠。
“她会同意的,不是还有另一个我的分身吗?他们才是夫妻。你——丝姬才是我的妻子。”
不知什么时候,徐露进了打印室。她道:“丝姬,我很同情你的遭遇,这件事换了谁,都会感到无比痛苦悲伤,可是你目前不能和阿古有亲昵的举动和言语。他现在是我的丈夫。”
“不对,你的丈夫是另一个病着的,这是我的丈夫。”
“那一个就是这一个,这一个就是那一个,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那一个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徐露说到这里难过地哽咽起来,“幸好上天垂怜,复制了他的一个分身,让他不至于就这样消逝,也让我们的家庭不至于妻离子散。”看了看陈好古,“现在他成了我们家庭唯一的希望,希望你不要夺去我们这唯一的希望好吗?”
“不,另一个才是你的丈夫,这个,是我的丈夫,我们已经举办了婚礼,机器人水伊芳可以作证。你不能这样两个都占有。”
“叫一个机器人作证,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事实,我可以理解阿古一时糊涂犯错误,毕竟在这荒芜人烟的星球……但是不管怎么说,阿古是我的的丈夫,这是不争的事实。”
陈好古劝道:“小露你别这样,丝姬刚失去了母亲。”
“其实,我也很同情她。”徐露红着眼睛道,声音软了下来,“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有自己的原则啊。”
“先别纠缠这个问题好吗?等我的分身好了再谈这个问题。况且还有一部分B星人还没有被消灭,这是很大的隐患,悲剧随时可能再次上演,我们去看看机器人把B星人消灭了没有。”
陈好古想岔开话题,没想到两女几乎是同时问道:“万一你的分身医治不好那你怎么办?”
“我现在不想回答你们任何人的问题。他还没死呢!”
丝姬:“对不起,我只是假设。”
徐露:“对不起,我永远也不希望他死,我可怜的阿古唉——”一想到病人陈,便难过地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丝姬受到刺激,也抱着她的母亲尸体哭泣去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基站充满了伤感的气氛。
不能被这种悲伤的气氛压倒,陈受不了女人的哭泣,尤其在这个多事之秋。其实他也在哭泣,只是泪水在往肚子里咽,苦涩的泪水灌满了他的肠胃。
但是他的精神不能被击倒。他是基站里唯一的男人,现在他不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否则这个小群体就失去了精神的柱子。
他用坚决的口吻道:“别哭了,我们到外面看看B星人被消灭了没有。”
两个女人强止了哭泣。把丝姬的母亲的几具尸体放入原子分解分离炉。未来的某个时候,这些组成丝姬母亲的原子会成为某个复制人身体的组成部分,重新实现着作为组成生物分子的新陈代谢功能,这也是对丝姬母亲死亡的唯一安慰。
三人出了打印室。机器人们已经回来了。
y机器人向陈好古报告:“击毙了四个b行人,活捉了一个,B星人被全部消灭。活捉的这个要怎么处理,要不要把他枪毙。”
陈好古看到,那个被活捉的b星人正是射杀丝姬母亲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陈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很想杀了那个人,但是他不想自己做出决策,把决策权交给y机器人。
“你是一个高级机器人,有自主行为的能力,这个人就交给你决定吧,你不要顾忌,你作出的任何决定都是妥当的。”
他知道,把生杀权交给y机器人,其实和他自己作决策是一样的结果。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每当这样交代高级机器人的时候,机器人通常会做什么。
机器人像拎小鸡一样,把那个机器人提到院外,决定对机器人执行枪决。让一个人死,这是最省心的方式,要是让b星人俘虏活着,机器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这个问题太复杂。
那个b星人惊恐地看着机器人,脸如死灰,像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容貌虽然和地球人类迥异,但是面对死亡的恐惧绝望表情和地球人类如出一辙。
机器人y正要扣响扳机,这时丝姬急忙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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