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告别了曾经辛苦搭建的茅屋,向着地球人的东陵星基地进发。风餐露宿,一路走去。由于有了具体的目标,不像出来时那样漫无目标地漫游,因此接近目的地的速度较快。
丝姬从来没有这样在她们的星球遨游过,此前她的足迹仅限于她们部落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虽然她是土著人,游历过的地方还不及陈和徐露的千分之一。因此对什么都感到很新奇,快乐得像一个天使。当她得知,陈和机器人是外星来的,更是感到震撼。就像地球的古代人一样,她永远也想不到天上还有外星人存在。她是一个毫无文化知识的原始部落人,对所有的科学常识都无法理解,但她又是个好奇心十分强的人,老盯着陈问这问那的,陈像对待小学生一样,尽量用最浅显的语言耐心讲解给她听。丝姬往往越听越疑惑,于是更多的问题产生了。
一路上徐露为陈和丝姬作翻译,徐露见陈老和丝姬有说有讲,自己被成了传声筒,被冷落在一边,心里很不乐意,同时对丝姬的幼稚愚昧十分鄙夷。对陈道:“哎呀别跟她讲那么多,讲了她又听不懂,你看她那表现,我怀疑她不是弱智就是低能儿,理解力还不及地球人的三岁小孩。”
陈却得意地道:“她是一个原始人的成员,当然难于理解现代的知识。她有好奇心,会提问题,说明她有可塑性。你放心,不出三个月,我一定把她教导得具有现代人的知识素养,让她的思想经历几千年的飞跃。由一个原始人变成一个现代人,从来没有人做过呢,我是第一个。”
“我觉得她是朽木不可雕。”
“你们在说什么呀?”丝姬采了一些野花和唇草叶回来,“姐姐给你。”把自己编的一个花环戴在徐露头上。“姐姐真好看。”
徐露高兴地道:“真的吗?”问陈:“好看吗?”
陈发出由衷的赞叹。
徐露对丝姬:“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唇草叶。”丝姬把几片唇草叶给徐露,自己拿一片,含在嘴唇上,抿了几下,嘴唇便被染红,十分好看。
徐露如法做了,高兴地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告诉我?”
两大美女银铃般的开心笑声回荡在原野上。陈觉得原来他其实是幸福的。
胸口的疼痛又犯了,陈脸色青紫,弯着腰蹲在地上。这几天胸口莫名其妙地疼了好几次。两个女孩没有发现他的举动。过了会缓和过来,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一路向南,天气逐渐暖和,食物也更容易得到。但是徐露的电能即将耗尽,她的消化系统出了点故障,不能再消化食物,把食物转化成电能来充电了。荒郊野外没有工具和配件,陈不能帮她恢复身体功能。终于有一天,徐露瘫坐在地上,再也不能走一步。
徐露道:“你们走吧,我不能回去了。”
陈:“不行,我背着你走,不能把你扔下。”
以前是陈走不动了,机器人就背着陈走。现在陈决定背着徐露走。
“这样你会很负累的,说不定未到达基地就已经累死了。我只是一个机器人,本质上说是没有生命的,生死又有什么区别?你走吧,别管我。”徐露黯然道,把装着那个机器人头颅的兽皮褡裢递给陈。她一直把机器人头颅带在身上,不离不弃。
“不行!我不能失去你,我必须把你背回基地。”
丝姬既担心又纳闷,什么是机器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看情形还很严重。她道:“姐姐你会没事的,一定要挺住。我和阿古换着背你,一定把你背到家。”
徐露投来感激的目光,又摇了摇头:“路太漫长,空着手走都很艰难,何况多一个我这样的累赘,你们会累死的。”
陈:“说什么话!以前你照顾我从没一句怨言,现在我怎能丢下你!”不由分说背起徐露就走。
徐露无力抗拒,她除了大脑能活动,其它部位都瘫痪了。她趴在陈背上,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机器人。
可是徐露太沉了,走了一阵陈就累得够呛。不是机器人体重太重,机器人的体重和人类的标准体重差不多,是因为连日的跋涉,消耗太多,体力已经不支。
陈坐下来久久起不来。徐露说:“这样吧,你把我的头带走,留下躯体。这样就不怎么重了。”
丝姬觉得她是听错了:“什么?把头带走留下躯体?这你不就死了?不行不行!姐姐你不能死!”忙抢过去:“我来背你。”
陈也道:“我想把你完整地带走。”
“想不到你们人类也会钻牛角尖。”徐露不由分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自己的头,左旋三圈,然后右旋三圈,把头取了下来。身体便直挺挺地躺下没了生气。
丝姬见状,又是恐惧又是伤心,情绪失控,大哭起来。
“看来只有如此了。”陈抱起徐露的头,把它放在装另一个机器人头颅的兽皮褡裢里。把徐露的躯体简单埋了,恋恋不舍地走了。
两人继续赶路。
经过三个月的跋涉,终于回到基地。
最后和地球人分离前,陈了解到,地球人计划去别的星域探索,至少在两年内不会再来光顾东陵星。所以陈决定这两年先在基地住着,利用现成的房子总比搭建茅屋强多了。至于以后嘛,到时候再作打算。
虽然隔了将近一年,那天发生的一幕仍历历在目,复制人的一半被处死了,另一半回到地球故乡去了,只有他这么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异类,留在这个星球上。
陈打开基地的收发室的门,把收发台调到自动信号接收报警状态。又打开一间间门,半年多来没有人住,房间的地上和设备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丝姬帮着陈收拾了一下卫生。
陈又来到生物实验室,地上有几只死苍蝇,是从地球上带来的。陈小心翼翼地把死苍蝇捡起来捧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着,细心地抚摸着。这是他现在最亲近的生物——和他一样来自地球,现在却客死他乡,陈感觉自己成了这里唯一的地球生物。几只苍蝇从窗外飞进来,活生生的地球生物。陈伸出手,苍蝇便落在他手上,好像久别重逢的亲友。陈欣喜万分,凝神观赏着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苍蝇,眼角不觉流下两行热泪。又几只苍蝇飞进来,陈找来一些路上采集的不知名的蜂蜜,涂在一个盘子里供苍蝇*。
陈把徐露和另一个机器人的头颅分别装在两个新的机器人身体上。启动电源,两个机器人便复活了。
徐露启动程序完成了新的身体的改造变形。向陈握手:“恭喜你阿古,我们总算回来了。”神态举止和原来的徐露没有分别。
两人相互拥抱。
“嘭”。陈的后背挨了重重一拳。陈一下子躺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是另一个机器人打的。挥拳打陈的另一个机器人活像一具杀人狂魔,抓住陈的领子,把陈从地上提起来,就要挥拳击向陈的头部。
徐露赶忙阻止,抓住打人的机器人的手腕,不让拳头落下。这一拳要是下去可不得了,会把陈的头骨打碎,要了他的命。
陈爬滚着躲向一边。两个机器人扭打在一起。都是一样的钢筋铁骨,都是一样的超凡神力,陈根本帮不上忙。人类在它们面前就像婴孩一样不堪一击,况且刚才挨了那一拳。最近本来胸口就会痛,挨了那一拳更痛得厉害。
布拉赫的指令像个魔咒,还在打人的那个机器人的大脑里发挥效应,杀死陈是它的任务,他要坚决执行。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陈看着两个机器人心惊肉跳的搏斗,两个机器人谁胜谁负决定着他的生死。两个机器人是按照同一模式设计的,力量相当,敏捷度相当。已经斗了一个来小时,仍然不分胜负。打人的机器人的目标是陈,只要一有空挡,就抽身向陈扑来,都被徐露牵制住。
陈到屋里翻来一把铁锤。“接着。”向徐露仍过去。
不幸的是铁锤被暴力机器人抢先接住了。暴力机器人拎着锤向陈*来。徐露在后面一只手抱住暴力机器人的腰,一只手抢夺铁锤。暴力机器人反手一击,铁锤打在徐露的天灵盖上。
中央处理器受到强烈震动,一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倒在地上。暴力机器人趁机取出徐露的中央处理器,放在地上猛砸,中央处理器被砸得支离破碎。徐露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一下。
她咔咔了。
陈躲进屋里,反锁上铁门。唯一的守护者失去了,他慌乱地在屋子里翻找着。必须找到那东西,否则一切都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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