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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霍冬又失眠了,得知王天浩被开除的那一晚他就失眠了,今晚更是许多事情纠缠在一起,让他根本无法入睡。第二天清早,天还没有亮,霍冬便静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有拿课本,就那样跑到操场上,绕着操场的圈子疯狂跑了起来。霍冬想了一夜,终于明白: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既然自己不会妥协,为何不把自己变得强壮,让自己掌握与他们斗的资本呢?
霍冬在操场上跑了有半个小时方才停了下来,他也实在跑不动了,霍冬走到旁边的单杠处,想做几个引体向上,却没有丝毫力气,他的双臂根本抬不起自己的身体。霍冬心中有些绝望:如此体格,自己还有什么资本跟别人斗?
“早啊!”就在霍冬黯然心灰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霍冬抬头看去,王野正站在自己面前,他依然是那身打扮,背上还背着那个背包。
“早!”霍冬回了一声,王野点了点头,放下背包,绕着操场跑了五圈,而后跑回霍冬身边,将背包里的墙靶拿出来绑在单杠上,又开始练习踢腿了。霍冬在旁边看着王野势浩大的动作,心中微微有些恍惚,突然往前一步:“你……你能不能教教我?”
王野停下动作,转头看了霍冬一眼,霍冬头上还绑着绷带,面上还有些淤青。王野转过头,放正墙靶:“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霍冬低着头没有回答王野的话,王野也没看他,只轻声接道:“你想学什么?”
霍冬面上有些茫然,王野看了看他,而后猛地一脚踹在墙靶上,将单杠踢得颤了许久,随后转过身看着霍冬:“你是想学打架的技巧还是想学截拳道散打之类的搏击术?”
“有什么区别?”霍冬问道。
“打架的技巧是速成的,搏击术则是一门需要时间积累的东西。拥有技巧可以让你在打架的时候一对多人,但学会真正的搏击术,你那些技巧都没用了!”霍冬回道。
“我要学打架的技巧!”霍冬想也没想就直接应道。
王野面上微微有些失望,缓缓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会教你打架的技巧,一个人若是为了逞强斗狠学这些东西,那还不如不学!”
霍冬面色一黯,看着张雄,低声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学这些东西的?”
王野好像根本没想到霍冬会如此一问,不由微微愕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轻声道:“小时候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了,总以为这世界上真有什么世外高人神奇武术,所以从小就想学点这样的东西,希望有一天能行走江湖、除暴安良!”
“结果呢?”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了!”王野转头看着绑在单杠上的墙靶:“故事永远是故事,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奇武术,我学了这么多年,最终把学习都耽误了,若不是仗着好体格成了体育生,只怕我早就出去给人当打手了!”
“不错,故事永远都只是故事!”霍冬缓缓抬起头,紧紧盯着王野:“我从小就想好好学习,好好念书,上一所好大学,然后找一个好工作过完这一生。”
“只可惜,你来错了地方!”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霍冬转过头,只见一个青年正缓步从草场门口走了过来,这青年正是那个很喜欢睡觉的刘华健。刘华健走到霍冬面前,看了看霍冬,沉声道:“你不该来这里上学的,这里是富家少爷小姐的天堂,同样也是穷家孩子的地狱!如果想好好学习好好读书,还是尽快离开这所学校吧!”说完,也不管霍冬,转身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霍冬呆呆看着刘华健远去的背影,这是刘华健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可是,现在说这话还有用吗?霍冬对着刘华健的背影,突然大声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我不会离开这所学校的!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哪里不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呢?”
刘华健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霍冬的话,穿过操场大门走进教学区,中间没有回过一次头。霍冬怔怔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颓然地坐在旁边的单杠下面,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那他绝对不会来这里上学的。可是如今已发生了这么多事,憨厚老实的同学被开除、王晨被打被送到少管所,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又怎能不负责任地离开这所学校呢?
王野也一直在看着刘华健的背影,眼中有愤怒,有痛苦,也有迷惘,直到刘华健走进教学楼,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眼中三种神色渐渐糅在一起,变成一种说不出的坚毅。他转过头看着满脸颓废地坐在地上的霍冬,突然怒声道:“站起来!”
“你不要管我……”霍冬缓缓摆了摆手:“我……我是个废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地站着,你是不是男人!”王野加重了语气。
霍冬心中有些奇怪,他抬头看了看王野,又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这样还算男人吗?”
王野看了霍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突然转身在霍冬身边坐下:“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说吧!”尽管霍冬没有心思听故事,但他还是想听听王野能说出什么东西。
“那是2002年夏天……”王野面色缓缓转为平静,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淡淡的光芒,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回忆之中:“刚好赶上七中刚开学的时候,不过那时候的七中和现在不一样,怎么说呢,那个时候的七中可以说是百花齐放吧。”
“百花齐放?”霍冬不由一奇。
“嗯!”王野点了点头,道:“那个时候也是四家少爷名声最大的时候,那个时候市里每个中学都很混乱,各个中学都有自己的校霸,当然,一群未成年人在一起免不了要发生摩擦,所以各个中学之间经常发生斗殴现象。七中虽然是富家孩子最多的学校,但在七中上学的那些富家子弟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各自成立一派,当时学校里每个班里都有各自的霸王,学校差不多七十多个班,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小势力,所以也被人称作七中历史上百花齐放的时代。”
霍冬看着王野,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学校竟然会乱到这样的地步,他以前在的中学虽然乱,但每个班也就那七八个不和谐的人,而且有学校老师在管着,平时也不会出什么事,怎么看起来七中的老师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呢?
“市里大大小小的中学多不胜数,再加上什么技校卫校之类的,更是多得难以胜数了。不过,其中实力较大的也就七八个,七中并不算这七八个中的一个,但绝对是这七八个学校那些混混最钟情的学校!”
“为什么?”霍冬不由又是一奇。
“因为这里的学生有钱啊!”王野转头看着大门外的大路:“每个周日下午这里就会聚满从各个学校或者各个场子来的混混,等待那些富家子弟回来上学,然后进学校敲诈一番。七中虽然百花齐放,但相互都不服对方,加上平日斗得厉害,所以这里的学生每次都被人敲诈得很惨,就算有谁敢反抗也只会招来一顿打而已!”
“怎么可能?”霍冬大奇:“这里的孩子都是富家子弟,谁敢动他们?”
王野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发现,凡是富家子弟都与父母关系很疏远。一般情况下,他们的父母整天都忙着事业赚钱,根本没有时间陪他们,所以这些孩子的性格也变得更孤僻和怪异,有了事也不会跟家里说。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有七中这样的学校产生,那些父母害怕孩子出事,但又没时间管教孩子,所以就把孩子送到学校封闭起来,同时也可以认识一些其他富家子弟,为以后铺路。你没发现吗?尽管七中对别的管得不严,但对偷逃出校的事管得特别严,那就是害怕学生出去有了什么差错。”
“百花齐放的时代一直持续到2002年一个转校生的到来才算终结!”说到这里,王野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他叫蓝魔,父母是富商,但父母很少管他,所以他的性格变得很孤僻。十六岁高三的时候误杀一人,家里为他打通关系,他才免去重罚,被送到少管所关了一年,出来之后便直接被转到这所学校!这个人你见过,就是他留下了七中的规矩,创造了七中的神话!”
“他是怎么做到的?”霍冬开始感兴趣了,他倒不想成为什么神话,他只想给自己的兄弟报仇。
“其实很简单!”王野站起身,转头看着餐厅的方向:“每一个新来的学生都会受到老生的欺负,这可以算是当时七中的规矩。蓝魔来第一天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被十几个学生围住,他们把饭菜倒在蓝魔的脑袋上,然后又从旁边的泔水桶里盛了一碗泔水让蓝魔喝,如果他不喝就要揍他!”
“后来呢?”霍冬看着王野,他迫切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这种事落在他头上,只怕他早就上去跟那十几个人厮打起来了。
“后来蓝魔把手中的筷子插进了为首那个头目的脸上,从左脸插进去,又从右脸插出来!旁边几人想过来帮忙,蓝魔拿起桌子上一个饮料瓶,猛地砸碎,然后对着那个头目的脖子,沉声道:‘想死的就往前一步,我不在乎多这一条人命!’那些学生哪里见过这么凶狠的人,当时就被吓住了,而蓝魔也不放过那个头目,把手伸进她嘴里拉着那根筷子带着他在校园里转了一圈,那个头目根本不敢反抗。学校保卫科科长是这一代一个有名的混混,听到这件事后自然大怒,赶过去就威胁铁头放了那个头目。蓝魔很听话地放了那个头目,不过他又把那根筷子插进了保卫科科长的两边脸颊。谁也想不到蓝魔会这么大胆,那个保卫科长也没想到,直到被筷子贯穿了两边脸颊方才反应过来。保卫科的人要过来抓蓝魔,蓝魔猛地从身上摸出一把刀对准保卫科长的左胸口,那些人不敢再过来,然后蓝魔又拖着那个保卫科科长在校园里转了整整一圈,没人敢来劝他,直到警察赶来把他带走!”
霍冬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食堂的方向,一颗心早被蓝魔做的事完全震住了,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狠!
后来蓝魔的父母把他保出去,回到学校之后,蓝魔撂下一句话,要学校所有头目第二天之前到他那里报到,否则后果自负。经过上次的事情,学校那些头目都从心底害怕蓝魔,这句话放出去没多久,就有一半的头目来蓝魔那里报到,被蓝魔收到自己麾下。没到第二天,学校里那些头目基本上都已拜在了蓝魔麾下,而那些没来报到的,也在第二天被蓝魔赶出了学校,百花齐放的时代从此结束!”
“然后蓝魔定下规矩,学校每个人都必须交保护费,也就是现在学校的规矩。第一周确实有不少人不交这钱,蓝魔也没有管他们,周末那七八个学校的小混混过来敲诈的时候与蓝魔发生了一次大型斗殴,凡是向交过保护费的学生敲诈的人都被蓝魔带着手下教训了一顿,从而开始了市里为时一个多月的学生动乱,那七八个学校的扛把子还没在七中吃过亏,自然不服,先后与蓝魔发生了几次争执,直到最后蓝魔把那几个扛把子全部打服了,七中的势力也成为市所有学校中最强的一个!!”
“在后来他走了,走的时候,他说过不再管七中的任何事情!”
“他为什么要走”?
“我也不知道……”王野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说他不喜欢这种生活。
“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是想你明白……”王野站起身看着霍冬,沉声道:“有很多手下未必厉害,真正能征服别人的只是你的手段!唉声叹气就没有用的,人最重要的是自信自重,而不是自暴自弃!”说完,王野微微顿了一下,转身轻声道:“如果你是个男子汉,就立刻给我站起来,如果你想继续这样被人欺负下去,那你就一直这样坐下去吧!”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霍冬从地上站起身,话刚说完,张雄突然转身,一拳打在霍冬肚子上。霍冬根本没有防范,被王野一拳打到,只感觉五脏六腑完全挤到了一起一般,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王野这一拳很重。霍冬伸手捂着肚子趴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犹如下雨一般落在地上,这一拳给他的伤害实在不小,可是,王野为什么要打他呢?霍冬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挣扎着抬头看着王野,腹内的每个器官好像都被这一拳直接打中,都在痛着!
“我不打你,你怎么能记住以后要护好哪个地方呢?”王野看着霍冬:“你要记住,肚子和脑袋一样重要,千万不要被人击中,也千万不能乱打,除非你真想置对方于死地!一旦被重击,人就会立刻失去反击能力,不过,这也是最容易致命的部位,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堂课!”说完,拎起地上的包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么说……”霍冬一阵激动,颤声道:“你……你愿意教我了……”
得到王野的指点,霍冬心中的颓废顿然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兴奋,直到走进教室,他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
霍冬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兴奋立去,转身从讲台边走过,颓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刘华健早就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他好像总有着睡不完的觉一样。看到刘华健,霍冬心中不由想起刘华健在操场上给自己说的那句话: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域?这个世界,哪里不是这样呢?只是,在七中这里更加明显罢了!能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若不是王晨因为自己进入少管所、王天浩因为自己被开除,霍冬或者还不会这样下定决心要跟昌珉等人斗下去,他可能选择默默忍受退让,回到县里上一所普通的高中。可是,王晨和王天浩的遭遇,几乎已将他逼上了绝路,他又怎么能让这两人白白承受这样的遭遇?要知道,其中一个差点被人打死,而另一个,一辈子可能也因此而毁了!现在,就算是有人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也难以阻止他复仇的心!霍冬,绝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霍冬不觉抬起头瞪着坐在前面的昌珉,昌珉依然高调地与四周的小太妹调笑着,这几天时间,昌珉在学校里算是出尽了风头。天鹰会的名头在道上年青一代里算是比较大的了,再加上上次霍冬和王天浩在学校被打的事,昌珉在高一的新生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身边自然而然地少不了一些爱慕虚荣的女生追捧着他。当然,天鹰会名气再大,也绝难比得上四家中的几个少爷,更不用说三爷的独生女张雪了。不过,张雪和这几个少爷好像并没有把学校里的这种争强称霸的事看在眼里,所以才导致昌珉这样的人物翘头出来。和霍冬一个寝室的白胖子以前在初中也是个地头蛇,手下有几个兄弟,平时在初中出风头习惯了,刚来到七中就被昌珉挤了下去,心中自然不满,只是碍于实力不如昌珉,也不敢与昌珉对着干,暗地里却是极恨昌珉。男人一辈子只争两件事,一就是争女人,二就是争口气,现在女人都被昌珉弄走了,白胖子这口气自然不顺了!
霍冬紧紧瞪着大肆喧笑着的昌珉,心中不由闪出王晨和王天浩憨厚的表情,双目渐渐变得阴寒,坐在前面的昌珉不经意间扭过头往霍冬这边看了一眼。霍冬心中微微一惊,转头将目光转向教室外面,假装在欣赏风景一般。昌珉心头微奇,刚才他的确看到霍冬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寒,他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过这种阴寒,那就是四家少爷中的二少爷那里,那次他和天鹰会其他几个成员去二少爷的场子玩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了二少爷,被二少爷带人挤到二中篮球场狠狠打了一顿,当时二少爷眼中就是这种神色,若不是三少爷及时出现向二少爷说好话救了自己一干人,恐怕天鹰会几个人都要变成残废了!所以,昌珉脑中至死都无法忘记二少爷眼中那种阴寒的光芒,那种杀人的凶光!可是,这样的凶光能出现在一个……一个文弱的学生身上吗?昌珉心中暗笑自己多疑,抬头又看了霍冬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继续和身边几个女子嬉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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