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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父子俩围在篝火旁促膝而谈,直到深夜。一向顽劣好动的金睛狐猴好像能感触到主人的异常,老实的呆在一旁。
玉五六终于向自己的儿子诉说了尘封的往事,从玉季的祖父说起,一直讲到玉季的出生。
玉家曾经是豢龙族第三代孔甲王的旁支,有着豢龙族一样高贵的血统,不过那是往昔的峥嵘岁月,离现在已遥不可及。
从玉季曾祖父起玉家开始衰落,甚至没有足够的晶币去上私塾、书院。他的祖父叫御青山,一名豢龙族四品驯龙卫,是青龙殿七十二护殿之一。御青山之所以能修炼御龙术,那是因为御青山本身就是豢龙族弟子,受到的是族内义务教育,不用负担昂贵的游学费用。
御青山任职青龙殿护卫的第二年便因违反族内禁令被撤销了护殿资格。后又因误杀族内子弟被剥夺豢龙族第一姓氏“御”姓,并且禁止在族内论资排辈。这项处罚对豢龙族弟子是莫大的侮辱,甚至刚烈的豢龙族子弟因为剥夺姓氏,大多数都会选择自戕。
御青山没有自杀,因为早在三年前他便对一种能产生幻觉的神药产生了依赖。他没有勇气自杀,因为他还留恋这个虚幻的世界。御青山自行改姓“玉”,叫玉重七。七月七日是他的生日,之后他还按照各自的出生日期给三个孩子起了名字,显然玉季的父亲玉五六是五月六日出生。
玉五六是天盲,父亲玉重七并不喜欢他,要不是两个哥哥早已离世,玉重七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玉重七因生活不如意而脾气越来越暴躁,他经常酗酒,酩酊大醉后开始打骂这个唯一的儿子。
玉五六经常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怕他那脾气暴戾古怪的父亲随时拿东西砸到自己脑袋上。
最让玉五六憎恨的是玉重七迷恋玄灵教神药门一种叫“水胭脂”的仙药,这会让他飘飘欲仙,情绪亢奋易怒。玉重七在服用后常常觉得自己如行真派剑仙一样驾驭飞剑临空翱翔,他时常在家里欢腾雀跃,大喊大叫,十分可怖。
没有晶币买水胭脂时,玉重七会变得狂躁不安,常随意伤人。玉五六的大哥玉四七幼年夭折,二哥玉八二就是被玉重七发癫狂时持刀误杀的……
几十年后,玉五六给玉季讲这些沉重的话题时还有些激动。
“水胭脂”非常稀有名贵,为神药门的初阶神药师所炼制。玉家本来只是豢龙族的旁支血脉,家境并不殷实,很快房产、地契全部被玉重七变卖殆尽,不久玉重七的生命也在虚幻中走到了尽头。
无处栖身玉五六跟随年老体衰的母亲沿街乞讨,最后在皇水郡紫沙州牛塘村住了下来,那是两间被别人家遗弃的破旧的茅屋,茅屋前的一口池塘边有几个稀疏的老柳树。
谁也不曾想到,就是在这个平凡的荒僻的小村落,在玉五六四十一岁那年居然发生了他一生最为华丽的转身,他允许一位重伤的青衫女子藏匿在里间茅屋的酒窖里,青衫女子躲过仇敌后就再也没有离开……
如童话般,上天以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赐予了他一位美若天仙的妻子----神香。可惜的是玉五六看不见神香的天姿国色。
一年后二人有了个健康的儿子,玉五六觉得上天是公平的,虽然让他先天有了缺陷,但却在另一方面弥补了他。
当玉五六有了儿子玉季,再也不想用那些让他感到厌烦的日期给儿子取名了。想了几天给儿子取名叫“季”。其实他不知道,如按照兄弟间的排行,季代表三或者四,依然是个简单的数字。
玉季内心再不能平静,他一夜无眠……
父亲熟睡后,他爬到了石洞外红松上和金睛狐猴抱在一起,狐猴瞪着圆溜溜的金色眼睛静静的看着夜幕下孤独的主人。
玉季默默的接受并承受着这一切,同时他产生了更多的疑问,比如当初是谁在追袭母亲,而之后母亲又是怎么嫁给父亲的?最主要的就是既然母亲已在豢龙族祭祀殿,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觉得父亲这辈子很苦,带着他东躲西藏,承受了太多,所以没有再主动问下去,他知道父亲早晚会告诉他的。玉季已经觉得很满足,毕竟在这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而这次游学回来父亲却说了这么多,至少玉季不再觉得自己是没有母亲的人。
他不仅有母亲,并且还是华元大陆第一世族的“孔甲龙女”,虽然他再也见不到母亲。玉季在内心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修炼御龙术,成为一位和母亲一样的御龙师。
玉季三岁都随着父亲迁居九天谷,玉五六是个盲人,可以想象当时的艰辛,玉五六靠自己的毅力和妻子御神香的点拨才突破到力将境少位域成为一名力将,妻子死后,他过着颠沛流离的隐居生活,生怕那些想置他们于死地的人赶尽杀绝。这样一年后他又从少位域突破到中位域,成为中力将,之后再无突破。
他靠着的中力将的灵知力感应着九天谷的世界。其实他不知道,每次逃亡之所以成功,玉季的辨别事物细致入微的眼睛至关重要。天生如此,年幼的玉季自然不知道自己是先天紫微眼。而玉五六是个天盲,孩子不说他自然也不知道。
在人迹罕至的九天谷里,玉季跟着父亲开始学习狩猎。因为父亲先天所限,不能奔跑、追逐、射箭这样主动狩猎,只能依靠套绳、木制枷笼、挖陷阱,这种守株待兔的捕猎方式也导致会时常因捕不到猎物而挨饿。玉季瘦小的身体就是这样的成长经历所造成的直接后果。所幸他是个筋骨结实、性格坚毅的孩子。
金睛狐猴便是他五岁那年狩猎的一只魔兽,当时金睛狐猴还只在幼儿期,父子二人以为是一只普通猴子的幼崽,并不知道这只猴崽居然是只魔兽,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天灵魔兽。
天灵魔兽,因天生具有高等灵性,所以天赋很高。幼儿期的天灵魔兽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必须是在类似九天谷深处这种天地灵气浓度较高的无人之地,这就决定了天灵魔兽不可能太多。水蓝星的天灵魔兽不超过七种,每种也只有十几只而已。
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天灵魔兽完全可以媲美龙兽,尤其是灵活性和速度甚至强过陆域和水域龙兽,只不过因为天灵魔兽不具备龙兽那么庞大的身体,所以力量攻击和兽炁消耗型防御都不如龙兽,也没有龙兽那种到圣级后晶核可以分裂为魄晶和魂晶的天赋。
玉季央求父亲不要杀了这只猴崽,宁可自己挨饿也要养着这个长着狐狸面孔、金色眼圈的狐猴。
就这样玉季每次将所得猎物都分一些给狐猴,有山果的季节,他就去和狐猴一起采摘野果,跟着这只金睛狐猴他也学会了好多攀爬技术和闪躲腾挪的身法。他给金睛狐猴起名“金猴”,并给自己的身法起名“灵猴三十二式”。
在他九岁游学之前,除了父亲玉五六那点浅显的修力聚炁基本功法之外,玉季便整天和金睛狐猴一起在山林间修炼这套从灵兽身上悟出来的“灵猴三十二式”,并总结为扑、抓、挠、闪、飞、腾、、翻、卸八字诀,三十二式便是从这八个字诀演化而来。
金睛狐猴的抗摔能力是玉季最难模仿的,也就是“卸”字诀。金睛狐猴经常从百米高的悬崖或者红松上俯冲而下,居然无丝毫损伤。这是金猴最引以为豪的天赋身法。
能在高速撞击下避免脏器受损,这其实属于炼骨淬体的范畴。如果遇上与人搏杀,仅靠自身撞击力便可击杀对手,或者在对手高速攻击下不躲闪不逃避,用这种强横的身体硬抗,这的确是出奇不意的进攻和令人感到恐怖的防御。
玉季先从两米、三米开始练习,先是选择在河边跳水尝试,后来选择浅水区域体验这种与河床接触的冲撞力……慢慢的他开始增加高度,后来把着陆场地也选择在灌木丛落叶地、雪地、草原,再后来是软土、硬土、岩石……
着陆的方式先是双脚着地,再是臀部着地,后来腿部、双臂、后背等,除了头部都一一做了尝试。
这几乎是自杀式的修炼之法。
一个月后,玉季可以承受十米高度的草地俯冲力,两个月后可以承受二十米软土俯冲力,但是每次也都是气血翻腾。还有一次腿骨摔断了,他休养了三个月,全靠金睛狐猴猎杀了初级、中级小型魔兽作为食物,才得以恢复得如此之快。
三个月后,玉季又开始了更高的俯冲练习。对于修炼,玉季始终保持着高度热情和持之以恒的执着。哪怕是这种跟着天灵魔兽随意自创的毫无理论依据的身法,他都能着魔般的疯狂练习。
一年后他终于可以在五十米的高空俯冲而下,撞击到地面迅速反弹起来,也就是皮肉伤而已。甚至在一次捕猎过程中,他与一只黑初级魔兽黑丘貉迎面撞击,黑丘貉居然颈骨折断,吐血而死。
这只金睛狐猴成了玉季八岁之前唯一的伙伴。
其实魔兽不同于普通动物的成长期,何况这种天灵魔兽。六个月后这只金睛狐猴便度过了幼儿期,直接成长一只初级魔兽,三年后又成长为中级魔兽。
金睛狐猴伴随着玉季一起成长,成为初级魔兽后金睛狐猴已开始独立的去大裂谷核心的外围捕猎,父子二人再也不用这么辛苦。玉季后来能放心游学,也是全仗着这只魔猴能在家照顾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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