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十三之谜 > 第三夜 下

?※※※※※※※※※※※※※※※※※※※※※※※※※※※※※※※※※※※※※※※三秋和葵花的婚礼热闹非凡、空前。迎送的车队延绵不断,市区主要干道受到影响长达数小时。郊外一处占地宽广的度假村是这场气派婚礼的举行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人群中一个神色不安、略显憔悴的青年引起了良人的注意。“这小子来做什么?”

  

  薄云微微一笑:“他自然要来出个头,赶一份礼。不然怎么对得起三秋的哥?”

  

  良人脸上一阵嘲讽。“看他现在那怂样!”几处生意的失败,祠政家已大不如从前。一起投资的也有三秋,不过三秋家到底比祠政丰厚,同样的打击倒不曾伤筋动骨。

  

  薄云笑呵呵不接这茬,引开话题道“那个女人算是如愿以偿了。”说着注视起远处站在人群中的新娘。葵花笑容可掬、满面春风。

  

  良人顺着薄云的目光一道看过去,略有深意地说:“凭她那功夫,傍上三秋是自然的。只是看她可以笑多久。”两人相视一笑。

  

  说着话,小童回到他二人的身边。今天的小童,略微显得闷闷的,那勉为其难的笑脸根本掩饰不住什么。其中的原因良人、薄云心里都一清二楚,身为男友的良人,正因为太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反而不好苛责。不过,到底是一根刺深深插在心里。

  

  微妙的气氛让薄云感到不舒服,正巧刚才的祠政这时又畏畏缩缩站在一个档口左顾右盼,薄云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二人,径直朝祠政走了过来。

  

  祠政一见到薄云,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却立即堆着笑脸迎上前招呼“云哥!”明明自己要年长薄云两三岁。

  

  薄云板着脸严厉地瞪着他。“来啦?”冷冷地问到。

  

  “刚来,还没见着新郎。”

  

  “你看看这阵仗。又是亲戚朋友、又是各路生意伙伴,哪里还招呼得过来?我告诉他你来过就是了。”

  

  祠政一脸为难却只得点点头“替我说一声吧!”忧伤地就要离去。

  

  “祠政。”薄云看出什么,于是提着名字又叫住了他。

  

  “你可不要忘记现在的局面。”

  

  祠政半转身,默默地点点头。

  

  ※※※※※※※※※※※※※※※※※※※※※※※※※※※※※※※※※※※※※※※

  

  我和薄云刚一下车,就有一大班老同学老熟人围了上来。我们只得应付一下,才借口脱身走进殡仪馆。

  

  悼念厅的正前方,安放着一张葵花的大黑白照。即便只是证件照,照片中的女人依旧显得楚楚动人。大厅里人群涌动、却不显得特别拥挤。大家都在悲伤的葬礼钢琴曲中,小声交流着什么。很快我就发现低头坐在最前方一排椅子上的良人。

  

  看到我二人,良人马上站了起来,左右开弓一边一个,用力地抱住我二人。随即呜呜地哭泣起来,情绪越发激动,只感觉到他紧贴我的那半边身躯剧烈颤抖着,哭声也越来越大。并肩站着的薄云也把头埋在良人肩上,陪着他哭泣。四周人群被我们的哭声吸引,不停打量我们仨,一部分人也在默默抹眼睛。

  

  片刻他二人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我夹在良人与薄云中间,一同并排坐了下来。

  

  这时,我才好好观察起眼前这个良人来:身形外貌与那一个记忆中的良人并无太大差别,只是今天他没有穿着那熟悉的警服。良人的话不多,爱在我和薄云不可开交的时候,偶尔来上一句惊人之语。他取下眼镜,用纸巾抹着眼睛。从小就戴着眼镜的他,却自来被推举为公认的美男子,这大约得益于他的老爹。据说牌楼年轻时代是轰动H城的英俊警官,即便有了些年纪,那卓越的风度与英挺的五官也没太多走样。

  

  薄云比良人先缓过来,率先开口“都处理好了?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安排打点的?”

  

  良人戴上眼镜摇摇头,哀伤地望着正对我们的葵花遗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照片中的葵花都似笑非笑注视着你一般,显得诡异。

  

  “生死有命。你一定要节哀!”薄云声音微微发抖。

  

  坐在他二人中间的我,看着他们真情流露相互感染,却到底无法完全融入进去。葵花的死,让我没有一点实感,心中的好奇和疑问远远多过了哀伤。所以我只能做出一副凄惨的表情,在暗中静观其变。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有了。前不久,她还说有事想跟你谈,专门儿约你来见了面。这才多久的事情?难为你还替我们张罗着,喜帖都给我们设计好了……”说着,薄云又将头埋在了双手中。

  

  “我的时间安排,你都有记录吧!”我扭头轻声询问薄云。记忆中的薄云天经地义做着这份工作,而这个薄云我却不敢肯定。

  

  薄云有些不解,没好气地回答我“我不伺候着你,指望你自己么?又想到什么了?”

  

  “我最近有专门回来见过葵花?”

  

  薄云皱起眉头“不是没多久么。”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查看一番之后,他递到我面前说“诺,就两个多星期前。”

  

  我看那上面批注着:三秋H市葵花(婚礼细节?)而那天的日期却没什么特别。

  

  “我记得当时还问你是不是又为婚礼的事,偏偏你支支吾吾我才写了这个。难道哪天葵花和你说了什么?葵花的死难道有什么蹊跷?”他说着有点兴奋起来。

  

  我摇了摇头,薄云一副失落的表情。

  

  惠姨与小童的出现让我惊诧不已。惠姨应该早在几年前就坠楼身亡了。

  

  此刻惠姨容貌比记忆中她最后的时光还略显衰老,所以眼前的人让我感觉如此陌生。她欲哭无泪立刻和小童来到我们身边,先不和良人说什么一把上前扶住我呜呜地说“可怜的孩子!”旁边的小童低头擦着眼睛。

  

  半刻,她才转身握住良人的手道:“孩子,别伤心过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你爸爸呢?”

  

  “在后面的大厅,来了些局里的老前辈,他陪着。”良人恭敬地回答,情绪平静。

  

  “小童,你陪着三秋他们。好好劝劝良人。”话毕,就离开我们朝后厅走去。

  

  小童对我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埋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这么大事还有时间先通知你们?”薄云毫无表情地说。

  

  小童抱歉地一笑,对这良人说“我们早说赶过来,偏偏我妈腿不太舒服。我也怕来到这,三秋他们还没到,看着更伤心……”说着她又低下头,轻轻擦起眼睛来。

  

  “不赶时间了。呵呵”刚才我们三个为了迎接惠姨母女,都站了起来。良人说完这句话,绝望地笑着又坐了下去。一边的薄云也趁势一块儿坐下了。唯独我还站在小童的面前。

  

  大约听到他二人坐下的响动,小童抬头看看我,低声说“咱们出去走走?”

  

  我点点头,不经意注意到身后右下方,薄云那阴郁的目光,另一方的良人则心事重重。

  

  走出悼念厅,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葵花和良人家的亲戚在主道旁边迎送宾客。到访的人反而越发比黄昏时多了些。小童和我进了草坪,信步朝着人烟稀少的树丛走去,树林远处疏密的建筑物顶中,一根白色的烟囱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不知为何,我和小童的单独离开让薄云十分不爽,不过我自有道理。如果继续随波逐流,也许又会重蹈记忆中的覆辙。

  

  “葵花也真可怜!和良人感情那么好。真是白白辜负了你对他们的一片心意。听说前前后后你给他们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还来得及取消么?”暮色中看不出小童的表情。

  

  我心中一动,回答她说“都是小事,也没几个要紧钱。不碍事。薄云自会打点。”

  

  “薄云!”葵花有些不满地小声重复了一次。

  

  “你怎么对他那么大火气?”

  

  “你还来问我?要不是他一直拦着,我早就去帮你忙了。他倒是说的好听:青梅竹马一起做事很多不方便。倒像他从小不认识你一样。这次H市的项目也这么大,我妈也老说你身边还是没个信得过的人,你又老实总怕你吃大亏。你觉得我没本事就算了,咱们妈可是把你当亲儿子的,你也不相信。”小童语气虽然平静,可言语却针锋相对。

  

  分手前,我曾使尽浑身解数劝说她到公司,正如她所讲的,一来比外面的人可靠,二来我想她一个女孩子家犯不着再去吃苦打拼。可小童这件事上比我还倔,几年间游走在我根本打不上眼的小公司里,却也干得风生水起开开心心。时而闲话,看着我的公司每况愈下,她反而着急提点过我多次,甚至主动提出过来帮忙。我反而觉得情况不比当初,这会儿倒像要占她便宜一样拒绝了她。分手以后,因为葵花的原因,我们二人也都再不提这事了。

  

  “你到底也是真正的公司老板。我妈最近跟我唠叨说:薄云越来越神气,在哪里都是赫赫扬扬,不把你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这次在H市这里也是收买人心,长辈朋友无不夸他精明能干又有良心,背地都说你没出息不中用全赖薄云一手打拼。说没有他,你就是第二个祠政。你说我们听到这话生气不生气。”小童声音起伏起来。

  

  “他不是那样的人,惠姨……你们多心了吧!祠政出了什么事?”我敷衍着。

  

  “是不是你都多个心眼,从小你就被薄云和良人两个牵着鼻子走。爱听不听,我和妈只是白*心罢了。反正你不当回事的。”她的口气伤心起来。

  

  “怎么会?我知道你和惠姨对我好,除了死了的役满,我只把你们当亲人!”有了打算,我故意露骨地安抚她道。

  

  小童果然开心了“你知道就好。不过你就是嘴巴上说说。”

  

  “说起来役满,我倒想到一件事。”我不动声色,小童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只好继续说“他遇害的那天,依稀我记得你在我家是吧!”

  

  “你又发呆了。那天你们仨个又聚到一起,我妈想着热闹就把我也带去了。结果你们三个吃了饭就到头大睡……这时候你专门问这个做什么”她满是狐疑。

  

  昨天在役满的命案现场,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的不和谐正是这里。记忆中役满遇害的当天,小童不曾在我家留宿。惠姨带着我到她家时,小童哭成泪人还大病一场,伤心的程度比我还有过之。除此就是葵花的出现了,然而这一刻葵花已经死无对证,再也无法亲自解答我的疑问了。

  

  “哎!想起了吧。我一直怀疑:葵花原来和役满是不是有过情侣关系?”我决定捅破天窗看看情况。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小童反应十分强烈,却很聪明地反问我。

  

  “她一直那么崇拜役满,我好奇他们两人竟没能走到一起?”

  

  “这不你的好兄弟良人把她打动了么?从学生时代一直保持到现在,也真难为他们了。不过看来有些事终究还是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人人都以为他们有好结果的时候,你看又出什么事了。”小童语气又缓和过来。

  

  “那么,役满遇害那天,你也不记得什么特别的事了?”

  

  “三秋,你到底怎么了?反倒纠结起几年前的事情了。”她十分生气。

  

  我们离人群越发远了,这特殊的地点和时间到底让人有些不安,于是便一起又朝大路走了回来。

  

  刚才话让小童很不悦,半晌她都不再搭理我。临近人群了,她终于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心你的生意要紧。妈身体不好,就希望看着我们两人互相照顾,要是你有心,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咱们两的事倒不急。”

  

  我点点头“小童,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役满有可能不是灰狗杀的?”

  

  “三秋!够了。”她愤怒地径直消失在了人群中。

  

  准备回到悼念厅,我却发现了角落中祠政的身影。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打扮也破破烂烂,与先前的公子哥身份大相径庭,郁结的神色使他显得越发憔悴。最后一次见到这个青年是在我和葵花的婚礼上,我远远望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连话也没说上一句。薄云告诉我,曾几处大的合资,祠政家也积极参与进来了,不幸接连的亏损让他们备受重创。我感谢他多年来对役满的情义,所以特别叮嘱薄云有机会要想办法扶持祠政家的企业,不过渐渐自己公司也泥普萨过河,到底也不曾真正做过什么。最终,小童满心狐疑想要面会这个青年时,我们却遭遇了那场车祸。

  

  “你来啦!”我猛然出现在祠政面前,让他手足无措。片刻,他居然一言不发就想要离开。

  

  “你怎么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阻拦着问他。

  

  祠政想了想,尴尬地一笑,小心地四处看了看才说:“三秋,你有见到薄云么?”

  

  我指了指悼念堂里面,盯着这个如同惊弓之鸟的人。

  

  “你可以悄悄告诉他我在这里么?”他哀求着说。

  

  “出了什么事?”

  

  他却不回答我,用力挣开我的手,看样子就要逃走。这时,薄云却来到我二人身边。祠政看到救星一般,躲到了薄云的身后。

  

  “三秋,你回避一下吧!”薄云毫无惧色地回望着我。

  

  “你们……”我刚一开口,薄云就摇了摇头。那锋利的目光让我无法拒绝。

  

  本想回到良人身边,却感觉一阵不适,沿着道路进了大厅旁边的洗手间。方便之后,我走出离馆的洗手间,正想往回跺,一暮暮往事却让我不仅驻足起来。役满和惠姨的丧事都是在这里举行的。役满出事时,我不哭不闹和小童良人等默默坐在角落,看着老爹和惠姨招呼访客;惠姨的葬礼,我如同亲儿子一般悲痛万分和小童噙着泪迎宾送往。

  

  一面缅怀往事,我不知不觉走到悼念堂的正后方。葵花的丧事把包括三个大厅的悼念堂都占用了,这一处是最深处的一个小厅,隔着墙壁里面十分安静,只有主厅的哀乐远远地传了过来。大厅的窗户开在离地两米高的地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我隐约听到一个愤怒却细小的声音。

  

  “太过分了,我真的不能继续下去了。”良人爹声音不大却满是愤怒。谈话的对象则一言不发。

  

  “这孩子做得事情已经没法让人原谅了。上一次说是因为年纪小,而且对方也有错。可是现在你看?即便他是我的孩子,我也不能继续放任他胡闹了。说来说去我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心软听你的。我想过,等丧事办完了,我就去……”正听得入迷,顺着路,一队主持夜间追悼仪式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们拿着各色纸钱魂幡布幔,吹锣打鼓朝着正厅走去。

  

  这一吵闹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我也只能回到前厅去了。

  

  良人已经不知去处,唯独薄云坐回了刚才的位置,祠政也不见踪影,远远看到小童和一些人站在一块儿。我坐到薄云身边。

  

  “自从他破产以后,时不时找我借过几次钱。我也知道他多数用来买那东西了,但是看他那样子我真不忍心拒绝。见到他我都劝他趁早去戒了。”薄云等我坐下,立刻开始说道。

  

  我明白过来,祠政这时有了毒瘾?“他怎么畏畏缩缩的?”

  

  “他现在那个情形,见到谁都不好意思。况且,还有你哥的事情,他始终怕你怪他,所以不让我告诉你。”

  

  “杀害役满的灰狗,和他有什么关系?”

  

  好像嘲笑我一样,薄云叹了一口气“祠政和灰狗同时染上毒瘾的,祠政自己也后悔当时没能坦白交代。如果大人们早点知道,也不会有后来的惨案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他,我倒可怜,逢年过节只有他想得到去看看你那可怜的傻B哥哥。”

  

  “跟他没有关系,你也早该跟我讲一声。”我随口道。

  

  “想办法帮帮他也行,你开了口我就去打听一下。先看看附近的戒毒机构,完了给他安排个养活的工作也不难。”他一本正经打算起来。

  

  “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太合适。不过既然回来了,这次的开发项目,大家都很感激你。以前咱们常混的那一带,几个老前辈老朋友都说等你回来要招待你,我想哪有让他花这个钱的道理,所以我自作主张定了酒楼,明天你就去跟大家伙聊聊吧!别的开发商来,他们哪里有这么好的补偿,又打小看着你长大,真心感谢你。”

  

  我听着薄云的话,不仅又想到刚才小童所说的,陷入一阵沉思。不由朝人群中小童所在的位置看去。薄云发现了,随即问我“小童找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又是说进公司的事情吧。反正我是劝过你了,你非要做这个主我也没法。她和她妈真是把自己当你家人了呵!我反正不喜欢这母女。”即便颇有微词,惠姨和小童已然是我的亲人,这是我早已认定的事实。今天的薄云处处让我刮目相看。这一句话却将我一棒敲醒,眼前薄云才是让我感到陌生的人。

  

  听着哀伤的音乐、人群嗡嗡的耳语声,我打起瞌睡来。

  

  第三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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