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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冷水简单地洗了把脸,驱赶走了睡意。照镜子时发现胡子长了,便用剃须刀唰唰地刮起了胡子。这么一来的话早上的打扮就OK了。
「那么,接下来……」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正要走出洗手间时,门被推开了。
「啊」
「……早上好」
「早上好。」真夜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不仅仅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洗手间可以用么?」
「啊,我已经用完了。」我说完之后打算错身走出洗手间。
「我说——」就在即将错身的一瞬间,她小声说。
「……嗯?」
「今天真的是最后了吗……?」
我停下了脚步,和真夜面对着面。一动不动的望着一脸忧愁的真夜,开口说道,「就按说好的那样把你带到宇宙港。因为我只能偷渡过去,所以到了那儿就要分开了。」
「我的话……倒是不要紧。」她说,「来这儿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
「此一时彼一时。」我严肃的说,「毁灭未必是一点一点缓慢的到来,也有加快速度的可能性。」
何况最近也发生了神秘的冲击波事件。
「让你一个人回去说不定就挂在路上了。」
「我也有好好想过这些啦……」据说真夜那个做记者的前辈,为了照到这个星球最后的样子而在全世界飞来飞去。那个前辈好像也要登上最后的移民船,似乎预定是要搭着直升机到这附近来接她。
「不过,这路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非常靠得住的哟。从叔叔那里学过来的可不只是如何写报道。」
「那点我也知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再怎么说也趟过了我一开始设的陷阱。所以对于真夜面对危险状况时的应变能力,我还是能够认同的。
「总之这不只是你个人的问题。」
「那我就不明白了?」她特然问我,「为什么突然就想要离开这里啊?那也只是榛名君的决定吗?」
「……这个啊——」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
「抱歉,连我也说不清楚。」
有关诗音哭了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跟真夜说。
比任何人都坚强的少女那脆弱而又真实的愿望,我觉得应该仅仅存放于自己的心中。而且那个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吧。
她的告别以及泪水不知能让我的心有几分动摇——
「说起来,真夜。」
「嗯?」
「你没说过要我跟着一起回去吧?」
「如果诗音说要去宇宙的话,榛名君肯定是会同行的。所以我可没说过!」
「现在这个状况,你可是想都没想过吧?」
「我还没有真的相信呢。」真夜纳闷儿似的皱起了眉头。
距诗音说出告别的话之后已经三天了。我到最后也无法拒绝。决定与真夜一起出发。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明天就计划出发了。连自己也一直没明白这份心情是否是认真的。只是心里面一直在动摇着。她的愿望,和听过这个愿望的自己的心情,到底会走向何方呢。
而她现在又在思考着什么呢……
早饭时沉默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诗音在这三天几乎没有说过话,即便向她搭话也是不理不睬的。
真夜也是胆小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三人在一起也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米饭,煎鸡蛋以及色拉这样简单的早饭。这么说来,最后诗音除了煎鸡蛋之外什么都不会做。昨天和前天往返了几次附近的城市,弄了些便于保存的食物存放在了仓库里。如果不是特别挑食的话,食物方面暂时没问题吧。
但是一想到她独自一人吃着乏味食物的孤单的身影就——
「喂,我说,榛名君。」
「……怎么了?」
「嗯,那个……没什么。」
真夜垂头丧气的陷入了沉默,开始抓紧去夹剩下的菜。另一边的诗音则是彻底地自顾自动着筷子。就好像完全无视我和真夜的存在似的。
田里的那些琐事不去操心的话也是不行的。按理说让诗音一个人来维持田里的运作几乎不可能吧。
「那要该怎么做?」
「诗音把在田里工作的方法记得清清楚楚吧——」我说。
「虽然记住了,但是实践起来肯定不行吧。」真夜夸张的耸了下肩。
提到诗音,她正一个人跑到什么地方用铲子挖着土。那里是收获结束后暂时放着的田地,是空无一物的地方。
「就算不会干活儿,山庄里的食物也很充足。怎么说都没问题吧——」
「……我有点事想知道。」
「想问啥?」
「诗音和榛名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还真够突然的。」无言的望着正挖着黑土的诗音的身影。
我在追寻姐姐的旅行途中遇到了与姐姐有着相似遭遇的女孩子。
对诗音来说,是我本该带出来的艾莉卡的替身。
即便对自己的本领很有自信,我也只不过是个军人。制造了移民船,给人类带来希望的少女。本来是没有交点的两个人。
「诗音决定将这里作为人生的终点——」我看向诗音的方向,「这个决定贯彻了她自己的意志,我不会强加干涉的。」
「这可不是保护诗音的人所该说的话啊!」
「那是诗音的愿望——」我没有理会,「我说过了吧,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诗音的意志。」
真夜突然动了起来。踏出脚的动作,像箭一样打过来的拳头。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正清楚地看到拳头打在了脸上。
颧骨发出了钝音,自己听着却好像是别人被打了似的。
「呃——」
忽然出拳的真夜,倒好像是更痛的样子。
「……笨蛋」
脸开始渐渐热了起来。真夜一边揉着拳头,一边用那眼泪哗哗的眼睛瞪着我。
「我已经喜欢上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榛名君和诗音看上去好像心意相通着。我喜欢上了你们二人之间那种平稳的气氛。既然这样,为什么还……?」
「你……不要再哭了。」
「这样的话,我就好像是专程为了拆散你们两个人才出现的啊……」真夜用还在作痛的拳头抹去眼泪,开始跑了起来,「好后悔——」
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山的深处。
「后悔吗……」我叹了口气,「我也一直是保持着后悔的心情活下来的啊……」
从研究所逃出后时常抱有着的后悔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在家里已经完全消失了。是因为这平稳的气氛吗?明明感觉和平静这种东西一辈子都没什么缘分。
「亮——」诗音的声音响起。
「哎?」
是隔了好久都没有听过的她的声音。诗音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铲子,站在了我的面前。
「流血了呢……」
她伸手去碰触着我的嘴角。嘴唇感受到了冰凉的触觉。
诗音望着沾着我的血的手指。就好像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
「诗音——」
「什么事?」稍微有些惊讶的听到了回复。不过,我掩盖住了那份惊讶再次发话了。
「那儿……在挖什么呢?」我把目光转向了用铲子挖出来的小坑。
「那个啊——」她顿了一下,「是我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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