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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陈年旧仇
暗黑的山洞里，滴水声啪嗒啪嗒的响着，发出巨大的回声，一遍遍萦绕不绝。
李桓从昏睡中悠悠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后旋即看见一只巨大的蟑螂正瞪着双眼看他，几乎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吓得他魂都差点丢掉，想都不想就往后边掉头，咚的一声撞到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啊，该死的！”
撞破了头皮的他咬牙揉了揉，狠下心又壮着胆子掉头，怯怯的问道：“妖怪大哥，你抓我来这里，我们认识吗？”
那蟑螂精倏的化成了一个人，便是先前在树林里的恐怖模样，又吓了他一跳。
接着只见那蟑螂精咬牙切齿道：“当然认识，今天我就跟你算算十年前的账。”
说完那蟑螂精一把揪住他衣襟往前洞走去。
一到前洞，李桓似乎忘了自己还被蟑螂精抓着，‘噗’的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只见前面文钦和刘小四一人端茶，一人端着水果侍立在石座两旁，居然没穿衣服……
文钦和刘小四尴尬的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躲着。
蟑螂精黑着脸把他推到了中间，自己一屁股坐到石座上。
刘小四连忙恭敬的倒了杯茶走过去递给李桓，说道：“少爷，你额头怎么弄的？”
“没事儿，撞的。”口渴的李桓端起茶就往肚子里灌。
突然间从蟑螂精手中飞过来一根香蕉正正的砸中了刘小四后脑勺，刘小四又怯怯的退了回去。
“你也给我脱。”那蟑螂精旋即对李桓说道。
噗……
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被他猛地吐了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妖怪居然已经有了这种思想。
“妖怪大哥，你已经有两个男宠还不够吗？”他小声嘀咕道。
只见蟑螂精脸色一变，霎时更加恐怖了。
“脱！”
李桓没办法只好妥协，开始解带脱衣服。
刘小四和文钦在旁窃喜。
他把外袍脱下后，又脱了内衣，最后只剩了件内裤，石洞内一时间三个人光敞着上身。
蟑螂精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一挥变出了一架突满刀刃的石床。
李桓见这形势，感觉情况很是不妙，看样子这妖精是想让他滚刀床的架势。
他才刚这么想，蟑螂精的声音响起：“你给我从这上面滚过去。”
“可不可以不滚？”他无奈问道。
“可以，那我现在就亲自杀了你，然后丢到山里喂狼。”蟑螂精恶狠狠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刘小四牙一咬问道：“妖怪大人，我替我家少爷行不行？”
蟑螂精冷冷道：“不行，我只要他一个的命。至于你们两个，就留在这洞里伺候我。”
文钦又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对啊，我和你有仇吗？”李桓接过话问道。
蟑螂精脸唰的就沉了下去。
紧接着说出了他与李桓曾经的恩怨纠葛。
十年前，还未修成精的他只是一只普通的蟑螂。
某日太阳毒辣之至，在当时还是孩童的李桓被一帮下人带到后院玩耍，为了逗他开心，便随手捉了一只在草地上爬行的蟑螂供他玩弄。
最后那帮下人听李桓的，用线绑住了它的脚倒挂在桃花树桠上，几天几夜无人问津，饱受烈日的荼毒，直到它后来挣脱细线摔到草地上逃走了。
文钦忍俊不禁调侃道：“李兄弟，没想到你小时候还干过这么有创意的事情。”
刘小四也不禁向他竖起大指姆。
很明显李桓听了这件事的起因后也禁不住被自己小时候的顽皮逗笑了。
但是，下一刻还是得面对眼前要命的严峻的现实情况。
“几日前，承蒙屠神大人恩德授我修为助我提早成了精，又告知我你们会离开长安，我便发誓定要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蟑螂精说着说着走到了李桓面前，道：“那么，你想怎么死？”
不死行不行？
这句话李桓还没问出口，洞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很抱歉，他今天恐怕是不能随你的愿了。”
紧接着只见一道金光直直的冲进来。
偌大的山洞发出蟑螂精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走在回两届客栈的路上，穿好了衣服的李桓三人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白紫修一行人的身后，不敢吭半声。
直到回了客栈后，李桓终于忍不住凑到白紫修面前一副深深忏悔的样子：“师兄，这次我知道自己错了。”
白紫修问道：“喔？那么你哪里错了呢？”
“不应该半夜跑出去不带你们法术高超的防身。”李桓道，“不应该欺负弱小的生命。反之，应该珍惜每一条生命，无论大小，不论种类。不然，到最后是会遭到报应的。运气差点的，比如我。”
其他人纷纷忍不住大笑起来。
白紫修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上了楼，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都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蓬莱弟子们和文钦及刘小四纷纷回房收拾东西。
有刘小四负责行李的他却自己择了地方坐下来，悠悠的倒茶喝。
他一个人默默的想着，看来这年头真得学个法术防身，不然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当然，还得弄几个那些蓬莱弟子的袋子，毫不费力的就能把妖精给收了。
正这么想着，白紫宣突然冒出来，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问道：“听师兄说你和那蟑螂精还有点渊源，这次我留守没去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他捂住脸道：“唉，惭愧啊惭愧。”
白紫宣笑意更深：“你们大半夜的跑出去干什么？”
说到这，他突然谨慎起来，小声问道：“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我的一个，很善良的美丽的树妖朋友吗？”
“当然是去她住的地方找她。”白紫宣不假思索的答道，又立马变了色，觉得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你居然……”
说着说着，沉沉的倦意忽然袭来，像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客栈里所有人的意识丢进了深渊，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当白紫修拾好包袱走到楼阶时，神色突然变了变，皱眉头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黑袍男子立于楼道旁，伸手推掉了故意压低的帽子，抬头露出俊美的容颜，浅笑道：“放心，他们不过是暂时晕过去了而已。”
白紫修眉头皱的更紧：“你到底是什么人？”
“灵昔纸鸢，埋了同根深情。”黑袍男子神情凝重道，“苍茫骨骨，东西挥泪相别。紫修，你忘了吗？”
“果然是你！”白紫修脸色轻微舒展，看不出喜悲，道：“我盼着是你，不想却真的是你。可你竟堕了魔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到一种悲怆的凄凉之情，像初春嫩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悄悄划过指尖，融入到软绵绵的泥土中，发腥的气息，捧在手里依然能从手心溜走，抓不住，也不属于谁。
黑袍男子的眼眸里是一种琢磨不透的深沉，看不见那底下藏着的许多秘密。
“今天我只问你一件事，昆仑和蓬莱两帮弟子都要找这个小子，这很不寻常，为什么？”
黑袍男子看了一眼晕倒在桌上的李桓。
白紫修笑了笑，淡然自若道：“他啊，只不过是一个，一个凡人而已。”
说完他愣了片刻，又苦笑着走下楼梯，走了几步顿住说：“是他的儿子，转世的凡人。”
是了，是‘他’的儿子。
所有的思绪一时间像游丝般汇聚心头，本该波涛汹涌的，却忽然很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到了，万物像是骤然停歇了生命，时光亦停留在了一瞬。
……
黑袍男子明显震惊到了，在他僵住的脸上，瞬间散发出浓浓的强烈的杀气，每一处平静的尘埃炽热的鼓动起来，紧张的气氛让人窒息。
白紫修眼光一闪，刹那间化作一道金光电掣雷驰冲了过去抓住了李桓，恰逢黑袍男子汇聚内力一掌势不可挡的劈下来。
扑哧一声木桌被劈的四分五裂，旋即一股余力沿着裂痕爆破，木桌七零八落的纷纷碎掉。
黑袍男子眼疾手快的同时接住了差点随碎桌而扑倒在地的白紫宣，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看着他沉睡的面容，黑袍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
黑袍男子负着手，四周搜寻了一遍，目光所到之处，无一遗落，却不见任何踪迹。
“你难道忘了他和你的关系了吗？就算今天你救了他，但他迟早还是会落在我的手里。”黑袍男子冷冷道。
黑袍男子突然感到身后的气息，转身一看，果然是白紫修，却只有他一人，着一袭白色道袍，不染纤尘。
他淡淡开口，说道：“作为蓬莱弟子，救他是我的事。告诉你真相，你要杀他是你的事。除非你有本事杀了他，否则我会尽力保护他到蓬莱。”
黑袍男子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知道他不会主动把人交出来，于是说道：“清华那老头子果然有能耐，把你教成了这样。好，今天我放过他这一次，仅此一次。但以后，我保证，天下不会太平了。”
说完，黑袍男子眨眼间掠过白紫修身边离开了两界客栈。
那一刻他二人只是，擦肩而过，却是从此两条陌路。但手里却分明握着同一根平行线，百般交集。
白紫修呆呆的站着，蹙眉看了一眼晕睡在地上的白紫宣，一脸平静，剩下心里的凄凉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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