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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着我，格式化的微笑，如出一辙。
“顾南宸先生是吧，我们公司对学历的要求不高，你的学历完全符合，只是不知道你对我们公司有多少了解呢？”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个女人给我的资料里有着对这个公司的详细描述，虽然我不能一字不漏地背下，可是大致还是能说出来的。我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当然，还加上了一些我自认为还算不错的话语，只是她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这种僵硬格式的微笑让我有些捉摸不透起来。
“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公司呢？”
我一怔，这个问题，如果说实话的话，不用说，我肯定没救了，只是时间太匆忙，我昨晚没有过多的准备，而且加上情绪和身体状况不好，此刻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先生？顾先生？”
“额。这个……”
结果是在我意料之中的，面试官最后微笑着让我出去，喊了下一个面试者的名字。
我有些懊恼，难道这就失败了？我踌躇着走到角落，摸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一咬牙一狠心把昨晚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突然释然了，抱着死就死的念头，我平静说道：“我可能过不了面试了，你要我做的事我可能办不到了。”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随即飘来两个字，“废物。”
我此刻不想和她争辩什么，只是沉默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不怕我报警？”
“怕，但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电话挂断了，我有些出神，我可以预知，接下来等待我的或许就是牢狱之灾，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那天晚上为什么非要喝醉酒，不作不死。
只是我再一次感叹了生活的戏剧性，没几分钟她便再次回拨过来了，撂下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面试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搞定了，明天这个时候去人事部报道上班就成，记住，我要的东西，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的。”
我脱力地靠在座椅上，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刚才的释然此刻已然无影无踪，更多的则是一种束缚的感觉，我想，我再次落入了一个圈里，而且这个圈勒得我很紧，动弹不得。
可是一出柔美国际的大厅，我又不得不烦恼起来，因为我囊中羞涩了。
我不知道我此刻还能求助谁，我的朋友不多，可是我几乎从来不向他们借钱，因为我一直觉得友情这东西一旦沾染上了金钱就会变质，可是我却不忍心再去向家里要钱，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此刻的落魄，尽管一旦我开口要，他们会立马打钱过来。
我再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无奈，我看了看手机，一页页翻着，只是一个个名字都让我难以开口，终于，我的名字还是落在了通话记录的第一行，那个女人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了，只是自尊心却让我再一次犹豫了。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因为我的自尊心在她面前已经被践踏过了。
“你又有什么事啊，快点说，我很忙！”
我沉默片刻，语气尽量带上祈求的色彩，“我……我身上没钱了，你能借我点么？”
电话那边也是沉默了，很久，直到我以为她已经不在了，她才开口，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你在哪？”
“柔美国际门口。”
“过马路往右拐，在一家超市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电话被挂断了，我苦笑，很无奈，这个生活的实在和残酷之处就在于此，你有钱，你可以趾高气昂，你可以颐指气使，而我，不仅因为我有把柄在她手上，而且因为我贫穷，所以只能对她的高傲态度忍耐着。
穿过那条马路，我站在超市门前，静静等待着，脸上的苍白之色难以掩饰，就连有过路的好心大爷都询问我有没有事需要帮忙，至少这让我冰冷的心有了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一辆宝马在我面前按着喇叭，我有些不耐烦了，什么玩意，有钱向我炫耀？
车窗落下，一个女人的脑袋伸出来，眉头皱起看着我，“顾南宸，上车！”
我愣住了，倒是没想到开宝马的是她，可是一想到她的豪宅，这也就不足为奇了，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说实话，我还有些拘束。
她不耐地打量我一眼，咄咄逼人的话依旧是如同之前一般犀利，“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我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对于她的奚落不以为意，自嘲道，“我本来就没见过世面，第一次坐你这么好的车，我还挺忐忑的。”
她似乎是被我这话堵住了，没再奚落我，看了一眼我难看的脸色，皱眉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白，没事吧？”
我对于她的关心当真是受宠若惊了，当然，我知道她只是代表性的询问一下，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别的意思，“没事，昨晚着凉了。”
“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安排好了，只是你给我记住了，接下来可别再让我失望。”
“你到底要什么东西？”
她将车停在偏僻的路边，摇下车窗，抽出一根女士烟点燃，似乎有些惆怅，我默默坐在一旁，注视着她。
她其实很漂亮，有一种成熟的美，与那天晚上的熏烟装对比起来，各有千秋，至少她在我所见过的女人中，应当是能够排上前几的。
一根烟抽完，她侧过头看着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眉头一皱，却没有怪我，“我要你帮我拿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
“柔美国际的新研发了一种香水，这份文件就是关于香水的制造工艺以及配料的核心文件。”
我挑眉看着她，“核心技术，你和柔美国际是同一个行业的对头？”
“算是吧。”她有些漫不尽心说道，只是忽然伏过身子俯视我，巧笑嫣然，吐出一个烟圈打在我脸上，“小男人，你怕么？”
不知为何，那一刻的我竟然有些迷醉起来，也许是香烟的那种感觉，可是我分明有一瞬间的呆滞，待我回过神来，她已经端坐在驾驶座上，仿佛刚才那个撩拨我的女人不是她一般，我有种如梦般的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怕有用么，横竖都是死，都一样没什么好结果，帮你说不定还不一定会坐牢。”
她笑着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听明白的，确实，你帮我不一定会有什么罪，可是不帮我你一定会坐牢。”
我撇撇嘴，不可置否。
“对了，你刚说你缺钱，要多少？”她继续开车，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我沉默，随即试探性问道，“不多，五百就成。”
她侧过头，用有些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让我有些悻悻，“额，三百也可以的。”
她依旧盯着我。
“两百……”我伸出两根手指。
她轻蔑一笑，摇摇头，只是说出来的话不知不觉中再次伤了我的自尊，“你还真是穷的可以。”
我沉默不语。
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我，目不斜视，“这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零，你自己看着办，想花多少花多少。”
我沉默，没有接那张卡，因为我知道，一旦我伸出了手，我们的关系就不再是那么简单了，不过我似乎忘了，我们的关系早已不简单。
“太多了，我不能要。”我拒绝她了。
她不耐烦看着我，心下有些不耐了，我不知道她是在恼怒我的固执还是在鄙夷我的眼界，只听见她说道，“这算是你帮我办事的酬劳，也别说我亏待你，总之，你帮我办事，我给你钱，多余的就没有了，你明白？”
我沉默，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我那卑微的自尊心却又在此时作怪起来，难道只是因为我穷，所以她才会用钱施舍我？因为我觉得她给我钱完全是多余的，毕竟，她手上有我把柄。
只是她不再理会我的沉默，把卡直接塞进我的西装口袋，继续开车，一路无言。
我看着路边的树一棵棵往后飞去，路却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条，于是问道，“这是去哪？”
她上下看了我一眼，“给你买几身衣服去，瞧瞧你这样子。”
似乎是为了堵住我的拒绝，她忙道，“你也别推辞，这是你应该得的，替我办事情，我不会亏待你，而且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廉价货？柔美国际是个大集团，内情比较复杂，不是你能够理清楚的，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帮我在适当的时机把文件拿出来就成了。”
我“哦”了一声，对于她所说的适当时机我也不去理会，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问，就算问了也不一定有结果，她若是想告诉我，终究会告诉我的。
只是，我卑微的自尊心在我心安理得接受了她的施舍之后，已经支离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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