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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还没亮。
蔡伟华略事准备,就扛着一个包裹出发了。从新河乡到半山村有三十里路。步行得要近三个小时。
没有自行车,蔡伟华就只有步行。
乡政府有辆吉普,但是乡委书记陈雄兵的专车。
顺着一条土基路走了两个多小时,转过几道山梁,一栋四列旧瓦屋进入了视线。
木门旁边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新河乡半山村党支部、村民委员会。
蔡伟华刚走进村部办公室,一个漂亮的女孩便跃入了眼帘。
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连衣裙，标准的瓜子脸，聪明的杏仁眼，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再调皮的人见了你都会小心翼翼。女孩正在给开水瓶上水。
“你好!我是新河乡的蔡伟华,乡党委派我来村驻点。”蔡伟华道。
“哦。”女孩放下水壶,打量了蔡伟华几眼。
“这是我的介绍信。”蔡伟华把介绍信给了女孩。一股幽香飘了过来。
“我是半山村的妇联主任、团委书记许问兰。你稍等,书记村长都出去了。”说完,给蔡伟华倒了一杯茶。
“谢谢!没关系,我就等等!反正,我是长驻咱们村。”蔡伟华笑道。
蔡伟华喝了几口茶。
杯中的茶叶一看,就知是自制的粗茶,可这茶入口后感觉不错,味道纯正香甜。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冲进了村部办公室。
“老洪！”
许问兰叫了一声。
“许主任？”
洪端午愕然抬头，顿时就呆住了，像是不相信似的，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来到近前，洪端午二话不说，“噗通”就跪了下去：“许主任，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啊！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你再救她一回……”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蔡伟华措手不及，连忙弯腰去扶洪端午。
“领导，领导，你是大好人，你是大好人，求求你再救救我女儿，她……她活不下去了……”
洪端午连连给蔡伟华磕头。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蔡伟华抓住洪端午的双手，硬生生将他拉了起来。
蔡伟华可是一把好力气。
闹了一阵，听着洪端午颠三倒四的描述，蔡伟华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却原来洪秋水终于被父母说服，前天壮着胆子回到了半山村。
谁知道村里人根本就不能容忍她，认为她是外边做“鸡”的，败坏了整个半山村的名声。从古到今，半山村还没有出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一个“鸡婆……”简直是半山村的奇耻大辱。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尽等洪端午很努力地向大家解释，他女儿是被迫的，但又有谁肯信？
在半山村村的村民想来，世界不可能有这样厉害的流氓，还能把一个好人给关住了不放？共党的天下，那是有王法管的。腿生在洪秋水自己身上，她要是不乐意，谁还能把她捆起来不成？那不得黑天了？
肯定是洪秋水自己不知道自重，吃不得工厂的苦，只想靠岔开两条腿赚松活钱。
不过一天，洪秋水就受不了这种打击，跳水寻死。幸好被及时发现，救了来。之后又绝食，任洪端午两口子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吃一口东西。
洪端午没法子，又想起许问兰主任来。
上次,就是许问兰主任帮他出主意,把女儿接回了家。
可现在?许问兰也没有了主意。
“老洪，带我们到你家里去，看看洪秋水。”
蔡伟华心里头，对这个苦命的女子，充满了怜悯之意。尽管残害她的那些帮凶，必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但一个本来清纯美丽的女孩，也就这么被毁了。她那娇艳的青春，甚至来不及绽放，便面临着枯萎。
“哎哎，许主任,领导，你请！”
见蔡伟华许问兰愿意帮助他们，洪端午心中十分感激，深深给蔡伟华许问兰鞠了一躬。
洪端午家里是三间青砖建的老房子，很有些年头了，甚至有可能是洪端午祖传下来的，房间里阴暗潮湿，一走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那时的乡下人家，大多是这个样子。
洪端午就带着歉意地向蔡伟华许问兰笑了一下，只是那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心里苦啊！
尽管他心里苦不堪言，却还是觉得这样的环境，实在太怠慢贵客了。他不认识蔡伟华，但此人和许问兰在一起，神态俨然，可见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三间青砖瓦屋，一间是客厅，一间是洪端午两口子的外室，另一间自然就是洪秋水的卧室。
“许主任、领导，这边……”
洪端午小心翼翼地引领着蔡伟华许问兰来到洪秋水的卧室。
这间古老的房子里，地板是黄土的，高低不平。房间里的陈设极其简陋，就是一张老式的木板床，垫的是晒干的稻草，稻草一张篾席。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柜子，面放了一面小镜子，看来是兼做梳妆台了。
洪秋水躺在木板床，双眉紧闭，眼窝深陷，脸泪痕未干，脸色苍白似纸，头发也是一片凌乱，嘴唇裂开一道道的口子，没有丝毫血色。
短短两天未见，洪秋水像是骤然苍老了一二十岁，完全看不出一点青春少女的娇艳模样，整个人似乎都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关头，就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子，愁眉苦脸地坐在床边抹眼泪，手里还端着一个碗，碗里有两个荷包蛋，不过已经全凉了。看去，应该是洪秋水的母亲。
“秋水，秋水，许主任来了……”
洪端午急匆匆地来到床边，低声说道，似乎生怕惊吓到了女儿。
洪秋水轻轻一震，眼皮子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来。双眸也和她的脸色一样，黯淡无神。
“洪秋水！!”
蔡伟华也来到床边,大声吼道。
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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