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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二人各自回房休息,临睡前陆小霖嘱咐店小二切莫打扰余心怡休息,他知道余心怡伤势过重,必须要有充足的休息,那店小二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间,陆小霖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心下狐疑,问道:“是谁?”却听门外一人压低声音道:“这位相公,我是本店掌柜的,请公子出来说话。”陆小霖不觉诧异,只怕官兵追赶了上来,当下翻身下床,挪步到门前,凝神细听。他内功已强,耳目极佳,况且门外纵然是有官兵那功夫也和陆小霖相去甚远,脚步之声自然不会逃过陆小霖的耳朵。只是静听片刻,只听得掌柜的粗重的喘息之声,想来自是半点武功也不会的。
心中再无怀疑,当下打开门来,却见那掌柜的披头散发,神情极是狼狈,与白日所见颇有不同,手中捧着些许散碎银子。陆小霖问道:“老伯,有什么事慢慢说,这么火急火燎的......”
他话未说完,却见一些住店之人睡眼蓬松的从客房中走了出来,各个步履瞒珊,有几人抱怨道:“掌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真是的,我们明天还得赶路呢。”
有几人装束整齐,佩剑在腰,想来自是江湖之中的英雄豪杰。陆小霖不知,这些江湖豪杰一年四季刀剑不离手,晚间就寝更是如此,只怕稍有异动便能当机立断。一手握长剑之人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来,怒道:“喂,老头儿,你这大晚上的把咱们叫醒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爷我可是付过房钱的。”周围不多时便聚满了房客,听他此言,都是应声称是。
余心怡也自房中走了出来,陆小霖但见她脸色煞白,嘴唇发干,知道她身子极度虚弱,赶忙抢上两步扶住她。那掌柜的支支吾吾,顺着窗户向外瞧去,但见月在中天,知道已是过了二更时分,心中更是焦急,头上的汗珠盈盈而下,口中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想来是害怕以及,只是催促跟上来的店小二分发房钱。那店小二倒临危不乱,口中直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此时清醒的已有大半,当先那名怒气冲冲的武林人士大是不以为然,拍着胸脯道:“老伯是有什么仇家来寻仇,亦或是什么劫匪土狗之类的威胁老伯,小爷我也不是初到江湖,便做个顺水人情,一并除了去,替掌柜的了清了这一门心事,也替江湖除一些败类,这样岂不是好?”众人听他此言说的慷慨激昂,又有几人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那说话的青年人更是得意,右手握住剑柄,立时便有拔剑出鞘,技惊四座的招式要发将出来。
那掌柜的急道:“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你们听我一句劝,可千万别蹚这浑水,要不然惹怒他们是小,但伤了诸位少年侠客的命,便是我老头不愿意看到的了。”
那青年人秀眉微皱,说道:“老伯执意不肯说,我们也不会走,毕竟账钱已付,哪有再退还逐客的道理?我不走。”说着竟懒洋洋的靠在扶梯上,闭目养神,做一副死赖在这里的模样。其余众人也是纷纷吆喝,不愿离开。那掌柜的见此情景,知道不说实情这些人是不会走的了,当下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我说就是了。十日之前,小店里来了六位怪人,一坐下便要鹿茸,熊掌之类的稀有菜种。你说小店是小本买卖,如何能有这些配料。岂知店小二好言相劝,那六人之中突然窜出来一个大汉,二话不说,一巴掌便打的店小二两颗后牙都吐了出来。”他瞧瞧店小二,唉声叹气,好不凄凉。那年轻侠客怒道:“那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蛮横,难道没有王法了么?要教我张毅瞧见,定然十倍二十倍的赏还给他,叫他尝尝小爷我的打狗掌法,打的他嘴巴里一颗牙齿都不剩。”众人听他说的酣畅,不觉都拍手称快。
有几个江湖中人一听张毅二字,不由得吃了一惊,有人问道:“你便是嵩山派‘快刀旋风’张毅张少侠吗?”那张疑见别人知道自己的外号,心中甚喜,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
嵩山派是江湖大派,众人有多半听过他的名头,心想如今有他在,别说六怪,便是十怪二十怪那也是不在话下了。心下登时宽松了大半。
张毅正自洋洋得意,目光之中突然扫见陆余二人低声私语,竟然瞧都不瞧自己一眼。他在嵩山乃是嵩山大弟子的徒弟,位高权重,除了师父和掌门以外,他还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自小便已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此刻见陆余二人如此,心中如何不怒。当下缓步走向陆余二人,脸上却不动声色。右臂暗暗使力,走到余心怡身旁是,轻轻撞了她一下。此时余心怡身子虚弱,如何能经受住任何一下打击,当下立足不定,摇摇晃晃,便欲摔倒,陆小霖吃了一惊,赶忙扶起余心怡,朝张毅怒道:“你干什么?”
张毅冷笑一声,说道:“无心之过,兄台何必如此计较?我瞧兄台也是武林中人,怎么样,若是不服,咱们两个来切磋切磋。”他适才撞余心怡那一下只用上了三成劲力,没想到她便被自己撞的几欲摔倒。陆余二人身上衣服沾满了血迹,早已换了白色衣衫,张毅一瞧之下,只道二人自是同门师兄妹,瞧她年纪轻轻,自然是师妹。这师妹功夫已然如此不济,师哥自也强不到哪里去。当下出言挑战,一来为了教训教训二人适才的无理行径,二来也好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
陆小霖瞧着他洋洋得意的神色,早已大是不耐烦,又见他欺负余心怡,更是愤怒。其实在他心中,别人欺负余心怡倒比欺负他自己还让人受不了,当下左手扶住余心怡,右手摆了个手势,说道:“愿意领教兄台高招。”
那张毅瞧陆小霖只用一只手与自己对敌,只道他有意羞辱自己,当下勃然大怒,二话没说,一掌便拍了出去。陆小霖右手使力,只轻轻一掌,便震的张毅连退三步,这一下不仅是张毅,便连他自己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几日功力又精进不少,照此看来,实不知五莲神功和化气大法到底能修炼至何等境域。
张毅这一下只觉气血翻涌,几欲把持不住,心中不觉大是诧异,口中呸了一声,说道:“你如此目中无人,说不得,我也只能使上全力与兄台斗一斗,若是技不如人,那么这‘快刀旋风’的称号,从此也就不用再叫了。”正欲上前,突然之间,人影晃动,二人之间已多出了一人,但见此人须发皆白,面容凶悍,说道:“今日掌柜的有难,咱们不齐心合力的帮忙抵御外敌,反而内部争斗,如此一来,倒叫敌人有了可乘之机。这件事情也关系到我今晚是住在客店还是露宿街头,是以往后再有敢闹事者,那自然是和我过不去了,哼哼,和我过不去的那便去鬼堂报道吧。”众人皆是大惊,张毅问道:“前辈,前辈是鬼堂堂主鬼龙王?”那老者鬼龙王哼了一声,道:“知道便好。”张毅听到鬼龙王二字,知道他说得出便做得到,当下不再敢再言语,畏畏缩缩的退到人群之中。
鬼龙王朝掌柜的说道:“你尽管说便是,我们这里的人自不会袖手旁观的。”
掌柜的继续说道:“我见那大汉如此蛮横,陪笑着走了上去,靠的近了,这才看清了六人相貌。有几人生的极是奇特。那先前出手打店小二之人左边竟然无眉,右边眉毛却是极其旺盛,竟似要将眼睛遮住一般。世上也不知有谁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手法。”众人均是大奇。那掌柜的道:“两个年轻书生打扮之人一人缺了左耳,一人缺了右耳。两个女子倒是姿色秀丽,瞧不出有什么不对。西首那人长发披肩,遮住半边脸颊,但适才瞧我之际,才知他整个面容已毁的不成人样,满脸创伤疙瘩,甚是可怖。”他说到这里,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极不愿去回忆当时的事情。良久,才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无左耳的书生说道‘四弟,你跟这乡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小子较什么真。咱们瞧这破酒店,别说熊掌鹿茸,便算是鸡鸭鱼肉能有一些,那也是好的了。’他说着转头向我问道:‘喂,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肉类的,最好再来上几坛酒。快去上吧。现下是我在求情,要是再有什么惹到这位爷的,叫你二人吃不了兜着走。’我自是赔笑着说道:‘几位客官,不巧得很,厨子三日之前回了老家,今日未归。这做菜之类的活儿,小店真是无能为力,只是若要酒的话,小店应有尽有。’岂知先前那文弱书生突然之间勃然大怒,霍的起身,一巴掌便将桌子劈成了两半,我当时吓的半点也不敢动弹,只听那书生怒道:‘你奶奶的熊,饭也没有,菜也没有,厨子也没有,那还开什么店,还要你这破掌柜的做甚,不如一掌料理了,倒也痛快!’我吓得跪倒在地,噗通噗通的磕头,连声求饶,只磕的额头都见了血。”
“就在这时,房中突然走出来一名女子,轻声说道:‘如此霸道的客官,倒也少有。’实不相瞒,这女子便是我的女儿,萍儿。岂知那无左眉大汉一瞧我女儿面目清秀,长得美貌,脱口而出道:‘这女子长得真漂亮,掌柜的,你便赔了你的女儿做我的老婆,这样你便是我的丈人,江湖上谁人不知我苏步青的名号。掌柜的你以后便再也不用怕别人惹是生非了。’”
他说到这里,张毅陡然间身子一震,喃喃道:“苏步青?你说的是那个‘人屠’苏步青?”他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诧,不等那掌柜的答话,继续说道:“那六人想来便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陕北六大怪人’,如果是这样,那可糟了。”众人皆是大惊,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这陕北六大怪人十恶不赦,几年前烧杀抢掠,恶名流传甚广。终于正道人士群起而攻之,六大怪人齐隐退,前几年倒是了无音讯,怎么如今竟然出现在这乡下小地。那掌柜的摊上这六大怪人,那可当真是倒霉之极。
张毅呸了一口,恶狠狠的道:“掌柜的,你不早说,如此看来,却不是教咱们送死的吗?恕在下帮不了这个忙。”当下急匆匆的跑出店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江湖人士知道这六人恶名,也尾随而去。那些普通百姓听得六人名头这般恶劣,生怕惹火烧身,也来不及拿房钱,一溜烟的走了。霎时之间,适才人声鼎沸的小店之中变的冷冷清清,只剩下了陆余二人和那个鬼龙王。
掌柜的瞧着众人逃跑的背影,不觉微微一叹,说道:“我早便说不要让他们赶这趟浑水,现下终于明白了吧。唉,你们三位也快走吧。”
陆余二人没有听说过“陕北六大怪人”的名头,心中倒不觉如何惊诧,加之余心怡伤势过重,如何能连夜奔波,不由得苦笑一声,说道:“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师妹伤势过重,只怕连夜行路,于伤势有变。是以只能在小店借宿一晚,待得明日启程赶路。只盼掌柜的莫要下了逐客令,倒教我二人为难了。”那掌柜但听他如此说法,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便在此时,突然卷帘之后走出来一名女子,但见此人长发及腰,面容清秀,浓眉大眼,肌肤雪白,果然是佳丽。没想到那掌柜的人虽既矮且丑,生的女儿倒是这般好看。只听那萍儿姑娘悠悠的说道:“承蒙三位英雄看的起,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转头向掌柜的望去,说道:“爹爹,你又何苦要如此担惊受怕。人间自有公道在,难道便任由这六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女儿心中有一想法,咱们何不提早收拾行装,一路向南,从此隐居山林,不再问世时,女儿服侍爹爹终老,岂不是好?”
陆余二人对望一眼,均想这萍儿姑娘所言倒甚是自在洒脱,其实二人心中又何尝不做此想法。此刻二人目光相接,柔情大盛,不觉相视一笑,心意相通。
却听那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唉,你正值芳华,要是陪爹爹隐居山林,岂不是断送了大好的青春。爹爹只会每日里心中自责,恨不能立时死去,也免得让女儿你如此为难。”萍儿神色大急,赶忙道:“爹爹切莫胡说,萍儿报答爹爹这一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只怕穷极此生尽心服侍也是无以为报,爹爹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她虽然如此说法,但毕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想到一辈子终老山中,无法在这尘世之中谈论诗词歌赋,无法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少女思春。又想若是不走,必然要一辈子被那恶人欺压侮辱,那真不如一死了之。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心中凄苦,这几日积郁的气闷,终于再也收势不住,怔怔的流出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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