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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山来,陆小霖心中依旧想着宋再生的话语,一时之间怔怔的,不知不觉间出了神。过得片刻,只听天空之中闷雷一响,“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豆大般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陆小霖的衣服上,他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一个机灵,信步向客栈走去,便在当头,突然看见眼前白光一闪,竟似一个人影,窜进客栈之中。陆小霖生怕周汀云有什么危险,当下推门进房,见店小二守在门前,想来没有什么事情,缓缓舒了口气,问道:“有没有什么人来过?”那店小二笑道:“别说人,便是个人影我都未曾见到。客官大可放心吧。”陆小霖点了点头,说道:“嗯,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吧”又给了他一绽银子,那店小二乐的直合不拢嘴,高兴地去了。
陆小霖站在门前,敲了三声,问道:“周姑娘,在吗?”但直说到第三声,里面才传来周汀云的声音:“嗯,小霖哥哥,我已睡了。”陆小霖歉然道:“哦,对不起,周姑娘,我以为你还醒着呢,那这样的话,我明日再来看你。”下楼找店小二开了一间房,这夜他躺在床上,确是久久不能入眠,脑海之中,时不时的便浮现出宋再生的话语,他只觉甚是高深。想了片刻,突然寻思:“那河北三侠说听到一位故人言语,才找到宋老前辈。可是那位故人到底是谁?今夜我见到的白影又是谁?”他心中诸多疑问,又思索片刻,自言道:“时候到了,自然便会解开了,现在去想,却是凭添烦恼。”不知不觉,悠悠睡去。
第二日清早,陆小霖像往常一样起了个早,先运了一遍内功,只觉周身畅快,身上内力已比前几日要更加浑厚,想来学有所成,心中倒觉宽慰。走到周汀云房前,轻声道:“周姑娘,你醒了吗?”房内周汀云道:“是小霖哥哥吗,房门没锁,你进来吧。”陆小霖推门而入,只见周汀云靠在床边,身上披着粉红色的轻纱,长发自然垂下,头朝向窗户,若有所思。这客栈所在之处依靠着水流,夜晚听得流水潺潺,倒别有一番风味。只听周汀云悠悠道:“小霖哥哥,你瞧,外面的景色好美啊。”陆小霖心中凄然,知道周汀云目不视物,她这样说,多半只是胡乱猜想,正想说上几句,却听周汀云说道:“你瞧那山峰挺拔,绿草如茵,你瞧那金色稻田,在凉凉的风里,麦子随风飘浮,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美啊。”陆小霖照着他说的话瞧去,但见她说的与事实竟半点也不差,又惊又喜,只见周汀云缓缓转过身来,陆小霖瞧着她,不由得惊得呆住了,只见周汀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便如天上的繁星,湿润的眼睛此刻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陆小霖喜道:“周姑娘,你......你......”心中惊喜,竟说不出话来。周汀云啐道:“你什么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小霖走到床边,向着她的眼睛左瞧右看,不住口的赞美:“妙,妙,真是妙不可言,真是鬼斧神工。”周汀云脸微微一红,娇嗔道:“小霖哥哥,你干嘛盯着人家的脸看啊。”陆小霖此时才恍然,高兴的说道:“周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周汀云微笑道:“昨天晚上啊,我之所以不让你进来,是为了今天给你个惊喜。”陆小霖只是笑,却已说不出半点话了。却听周汀云弱弱的道:“小霖哥哥,你说我美吗?”陆小霖瞧着她鹅蛋脸,樱桃红唇,长发飘然,当真说不出的美丽动人。脱口道:“美,你若不美,天下便再没有美人了。”刚说出这句话,便自知失态,忙转过身去,不去看她,两人静默良久,陆小霖才道:“周姑娘,你看这时日不早了,咱们也该启程了。”周汀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二人一路游山玩水,周汀云眼睛自能视物,二人便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只是陆小霖鉴于男女有别,自她能自行照顾起居,便不再插手管理,像以前那样相持相扶,倒是少有了。这一日到了浙江省境内,眼见离武林大会开办的时日还为时尚早,陆小霖道:“你知道钱塘江吗?明朝张田曾写道‘潮去潮来春复秋,钱塘江水通湖头。’”他还未说完,周汀云含笑着接口道:“愿郎也似江潮水,暮去朝来不断流。”陆小霖心中惊讶,说道:“周姑娘,你连这首诗也知道?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也越来越不了解你了。”周汀云笑道:“为何这样说?”陆小霖道:“初时我只道你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处处爱护有加,生怕你受到一点伤害,但现如今看来,你却比我想象中要懂得更多了。”周汀云悠悠道:“我宁可再变成那个傻傻的人,让你像以前那样对我。”这句话说得细不可闻,饶是陆小霖内功卓绝,也只隐隐听的模模糊糊,含糊不清。陆小霖道:“其实在家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要到钱塘江一游,只是现在,唉......”周汀云见他神色落寞,便道:”小霖哥哥,你现在还有我啊,如若你不嫌弃,我便陪你到钱塘江一游,不知可否?”陆小霖微微一笑,说道:“那当然好了。”
二人继续向南行走,第二日黄昏十分,终于到了钱塘江畔,但见此刻落霞铺满中天,映的整个钱塘江如火一般耀眼。此刻江水悠悠,自在流淌。这江水一侧,聚集了数万名民众,皆跪在地上诚心祈祷,二人直到傍晚,才回了客栈,见店小二在收拾碗筷,陆小霖便问道:“小二,今日我瞧见有许多人在钱塘江畔跪拜行礼,不知是否有什么讲究?”那店小二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二人还不知道啊,今天是八月十八。”陆小霖奇道:“八月十八,又待如何?”店小二道:“看来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钱塘江畔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传说之中的钱塘江,多年以前时常发生洪水,村名受害者不计其数。唐末五代的时候,有一个吴越王,名叫钱缪,这个钱缪被负责治理钱塘江,于是钱缪下令修理钱塘江,但海堤却老修不好。钱缪大发雷霆,说道:‘到了八月十八这一天,给我准备上万名弓箭手,埋伏在江边,让我去修理这个潮神。’八月十八日到了,上万名弓箭手早就蓄势待发,守在江边,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拿着弓箭,望着江水,钱缪大喊道:‘喂,潮神,如果你答应了,便不要把潮水引上来!如果你潮水必然要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可是潮神没有听从钱缪的告诫,不一会儿,江天一线,但见远远一条白线,飞速滚来。钱缪见了,大吼一声,喝令放箭,上万支羽箭漫天飞出,海鸥也被惊的腾空而起。那潮头只好弯弯曲曲的逃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今天啊,你瞧那钱塘江水歪歪扭扭,像个‘之’字,所以钱塘江在我们这里,也叫做‘之江’。八月十八号这天,村民们只要在这里祈福拜寿,潮神便不会涌起潮水,这里的村民一年便都会平安。”陆小霖道:“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啊。周姑娘,咱们何不再去钱塘江逛逛?”周汀云还未答话,那店小二便抢着道:“不行不行,晚间潮神会来取那些祭祀的食物,潮神若是发现有人在旁侧,这祭祀的阵法,便不灵了。”陆小霖道:“潮神竟如此神秘?”店小二不再多言,只说道:“反正你们不能去便对了,晚上谁都不能出去。”陆小霖望着周汀云,二人相视一笑,无可奈何,各自回房休息了。
到了晚上,陆小霖翻来覆去,耳中听得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久久难眠,又待片刻,终于忍不住下了床,开了房门,却见眼前一人站在楼梯之上,却不是周汀云是谁?陆小霖惊喜异常,轻声道:“周姑娘,你也睡不着吗?”周汀云回头,见是陆小霖,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过来。陆小霖走到近前,周汀云指一指楼下。顺着她所指之处看去,却见店中一手扶住账台,一手拿着算盘,摇摇晃晃,似睡非睡。
陆小霖知道周汀云心中计较,悄悄拉起她的手,回到自己卧房,打开窗子,二人悄没声的跳出窗子,落在松软的沙滩上,直到此刻陆周二人才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却见自己竟还卧着周汀云的手,赶忙松开。拍了拍衣服,岔开话题,说道:“也不知那潮神会不会来,周姑娘,月色正好,咱们去瞧瞧?”周汀云道:“你还叫我周姑娘吗?”陆小霖心中一惊,寻思:“难道周姑娘误以为我适才拉着她的手,乃是喜欢她吗?”当下说道:“我不叫你周姑娘却叫你什么。”周汀云道:“既是如此,那你便一直这样叫吧。”
正说话间,突听不远处的海潮之中轰隆隆几声响,宛若霹雳惊云,潮水哗啦啦的起伏波动,便像是有极大的浪潮席卷而来。却听客栈里的掌柜“框”的一声,关上了木门,低声喊道:“潮神来了,潮神来了。千万不要出去啊。”声音愈来愈响,到得后来,已慢慢接近海岸,陆小霖和周汀云身藏暗礁之后,这时才抬头看去,但见祭祀之处已然被潮水吞没,鸡鸭鱼肉被潮水冲的四散。陆小霖心中嘀咕:“难道真的是潮神来了,可是它却怎得不吃,反而将这些食物糟蹋了呢?”周汀云在旁边提醒道:“嘘,噤声,那不是潮神,倒像是一条大船。”果然只见月色笼罩下,黑暗之中缓缓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但海上浓雾太大,形状甚是模糊,不可得见。陆小霖携着周汀云几个起落,靠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之后,离着那黑影更加近了。
便在此时,突听“咔嚓”一声震天巨响,只见迷雾之中木块四散而飞,飘飘洒洒的落入江中,起起伏伏。陆周二人定睛看去,这才瞧清了眼前形式,只见两艘船只并驾齐驱,缓缓向这边驶来,靠的近了,但见离着岸边近的船只竖着一根旗帜,上面画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鲨头,船身之上还挂有各式各样的尖刀利器,叮叮当当的在空气中碰撞作响。只见另一艘船靠着那带鲨头的船愈来愈近,滕地里从后面那条船上飞出一个事物,将鲨头船的旗杆击的从中折断,紧接着身后那条船欢声雷动,一人声音洪亮,说道:“你巨鲨帮端的自称海上霸主,却怎能敌我万鳄帮一锤,哈哈哈哈。”隔着海风,传入众人耳中。只见那巨鲨帮的船舱里,黑影闪动,一人跳了出来,单刀飞舞,漆黑的夜里,借着月光,那单刀耍的虎虎生风,金光闪到,显得极为耀眼。只听那人道:“江上至尊,乃我巨鲨是也,何来你小鳄帮撒野!”那万鳄帮却被他叫成了小鳄帮。先前那人“哇哇”大叫,朗声说道:“司徒星,你巨鲨帮抢我们的货物,所待为何,今日你若不给我万鳄帮一个交代,休想活着出去。”那司徒星“呵呵”一笑,说道:“西门空,你要挑了我巨鲨帮,好威风,好煞气啊!只是你那六十四路流星锤,却奈何不了我三十二路黄金刀。”他说着,亮出自己单刀,在西门空眼前晃了晃。西门空怒道:“夺我海盐,辱我帮派,今日定不要你活着。”说着流星锤挥出,直向司徒星而去。在海上争斗,正是应了那句“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司徒星心里如明镜般清楚,当下喝令帮众移船靠近。他话未说完,那大锤已至,司徒星单刀一挥,将大锤挡了开去。但见流星锤力未衰竭,半途之中,往回一收,一个劲道使将出来,直直的打向司徒星的面门。司徒星冷笑一声,飞身而起,避了开去,那流星锤不知铁链有多长,竟未有衰停之迹象,只听“哗啦”一声,船上甲板已被砸的粉碎。司徒星眼见自己的坐船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心中恼怒,吼道:“你大锤已到,难道还想走吗?”趁着西门空还未将流星锤重新提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喝了一声:“刀剑阵!”但见巨鲨帮帮徒持刀持剑,团团将大锤围住,众人刀剑挥出,将大锤牢牢压在船上,那西门空连拽两下,流星锤竟牢牢固固,仿佛被盯住了一般,再也拔不动了。此刻两船已靠的极为相近,司徒星大喝一声,喊道:“小贼陪我坐船来!”单刀劈将下来,眼见避无可避,那西门空撒手弃掉流星锤,随手捡过一柄斧头,二人便斗了起来,但见战船之上,身影闪动,二人虽然生的身强力壮,但移动之灵活,实是叫人叹为观止。斗得片刻,巨鲸帮的帮众已尽数到了万鳄帮的战船之上,两个帮派蓄势待发,只等帮主下一声命令,便是刀剑相向,血染江水。
突见西门空一个后跃,罢手制止道:“且住,司徒帮主听我一言。”司徒星单刀缚立,冷笑道:“怎么,你打不过我司徒星,要讨饶投降了么?”西门空也不辩驳,拱手道:“你巨鲨帮与我万鳄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要劫我帮的货物,还请司徒帮主明示。”司徒星道:“要打便打,何必啰嗦。”说着又要动手,西门空说道:“司徒帮主莫要着急,昨日午间,丐帮竟也寻我帮晦气,前来犯事。”他话语一出,那司徒星“咦”的一声,问道:“丐帮?”西门空道:“正是丐帮,于是我帮擒获了一名丐帮弟子,威逼利诱之下,那丐帮之人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他瞧瞧司徒星,见他面色铁青,继续说道:“原来江湖之中,不知是谁传言,《五莲神功》到了我帮手中,是以丐帮千方百计的要寻我帮晦气,挑起争斗,夺取《五莲神功》。”陆小霖一听《五莲神功》,心想:“那几日我在泰山之上进修,不知在何处丢了《五莲神功》,后来虽去找了,但却无功而返。怎得这短短的几天,江湖之中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觉得这事十分蹊跷,向周汀云看去,但见她优哉游哉的躺在沙滩之上,眼望星星,若有所思,陆小霖寻思:“怎得周姑娘却不去看海上紧张的局势。”心中转念一想:“是了,周姑娘不会半点武功,是以听不到江上之人所言,索性观星望月,岂不美哉。”
却听西门空继续说道:“不知是哪个江湖宵小之辈污蔑本帮,本帮虽平日里飞扬跋扈,但邪教的东西,尤其是邪教至上的法宝《五莲神功》,在下还是可望而不可得的。是以在下猜想,司徒帮主劫我货物,乃是为此而来。”司徒星见他早已心知肚明,当下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开门见山,说道:“没错,我正是为此而来,希望西门帮主大仁大义,赐予秘籍一看,待得看毕,定当双手奉还,咱们两帮从今以后相互扶持,共抗丐帮。”他这句话说的可进可退,其中利害皆已阐述,心中得意,原待万鳄帮不得不同意。却听西门空冷笑一声,说道:“适才在下说的,司徒帮主全当耳旁风吗?说了没有便是没有,难道帮主还非要搜船不成?”司徒星也冷笑道:“谅你秘籍也不会放在船上,即便搜查,又有何用,兄弟们,给我上!”他话未说完,却见船身剧烈摇晃,左摇右摆,巨鲨帮帮众其实都站在船边缘一侧,此刻船身摇晃,众人始料未及,巨鲨帮众竟立足不定,纷纷跌入江中,司徒星心里暗叫“不好”,自己竟也一脚踏空,跌入江中。原来西门空在这江中浪迹多年,是以江中的事物早便了然于胸,适才故意将流星锤挂在巨鲨船上,好引得司徒星跳上船来,同巨鲨帮众与自己帮派争斗,其实司徒星又何尝不知江中有一块凸起的巨石,只是迫切想得到《五莲神功》,是以忘记此节。而西门空待他上船胡乱编造丐帮惹是生非云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教自己船只触礁,致使司徒星一众落水,他心愿达成,心中大喜,急忙下令:“将船上尚未落水的巨鲨帮众杀掉,弓箭手射杀落水之人。”他这一招极是狠毒,不多时死在甲板上的,在水中的浮尸,不知已有多少,血染钱塘江江水,凉风习习,只觉霎时凄清悲凉,不可名状。那万鳄帮战船调转船头,顺流而下,只留下江水之中一具具枉死之人,颓自飘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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