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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凯撒痛痛快快的喝着美酒时,嘉文却度日如年。
自从第一次假扮成旅人去拜访凯撒后,没过几天,嘉文再次来到了木屋前。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倍感失望,房屋紧锁,木门上挂着一块一尺见方的牌子,上面用很潦草的字迹写着几个小字:“外出访友,旬日便归。”
很简单的几个小字,却让嘉文生出砸门的冲动。
粮价在一点点的升高,刀锋镇里聚集的士兵也在一天天增加,开战的气氛一天天浓厚,眼看着自己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嘉文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可是主人外出访友,根本就不在家……
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真把门砸了?
嘉文只好带着失望,返回驿馆。
一次,两次,三次。每隔个两三天,嘉文就会跑来看看。
每一次,木门上都挂着那块该死的牌子。满怀希望而来,满腔失望而去,这正是嘉文心情的最真实写照。
这一天,嘉文再次来到木屋前。
咦,那块牌子呢?
嘉文已经习惯了失望,此刻那块总是带给他失望的牌子却不翼而飞。
大喜过望,嘉文快步走上前,伸手敲门。
伴随着一声“谁呀”,木门打开,一个年轻人从木屋中走出。
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嘉文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不容易呀,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你是?”凯撒还是用那种带着警惕和防备的语气问道。
“凯撒先生,你忘了?”嘉文笑道:“我就是上个月和你聊过天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凯撒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你是那位喜欢旅行的客人,今天怎么又想起来看我了……”一边说,一边很热情的把嘉文请进屋子,拿出青瓷杯,冲上热茶。把一个热情好客的诺克萨斯人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进屋,嘉文的表情就变得十分严肃,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请先生原谅,在下不是什么旅人,而是德玛西亚帝国的大皇子嘉文。”他算是想明白了,还是开门见山、一步到位吧。万一这小子明天又来个外出访友,一跑个把月,我找谁说理去?
“嘿,你当然是嘉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凯撒心里头偷着乐,脸上却是惊愕至极,涩声道:“那天你老是提起嘉文,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原来……”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半旬不见,嘉文神色憔悴了许多,眼睛里血丝隐约可见……看来这段日子,没怎么睡好。
凯撒暗暗点头,火候差不多了,再拖,鱼儿就跑了。
嘉文拱手表示歉意:“久仰先生大名,故而登门拜访。只是德玛西亚、诺克萨斯两国之间多有误会,故而假作旅人,还请先生多多包涵。两国交兵,嘉文首当其冲,朝不保夕。望先生垂怜,赐下奇谋,助我脱困。”一边说,一边就要下拜。
开玩笑,凯撒哪敢让他跪呀,还想不想去德玛西亚混了?
连忙扶起,摇手说道:“在下一介武夫,哪有什么脱困之谋?皇子殿下找错人了,找错人了。”
得,这小子不肯说。嘉文嘴一张,吐出四个这几天日思夜想的字:“倒、也、未、必。”
哎哟,妈呀,笑死我了。凯撒心里乐得直抽抽,脸上却是一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的模样,干巴巴说道:“随口一说,皇子殿下切莫当真。凯撒就是一介武夫,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哪有什么奇谋呀。找错人了,真的找错人了。”
“不识字?”嘉文眼睛一眯,指着屋子角落里的红漆书架说道:“这又怎么解释?”
凯撒已经乐得憋不住了,一张脸涨的通红,根本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爆笑声就脱口而出。
这副样子落在嘉文眼中,则是谎话被揭破,羞惭不已的表现。他也不敢真把凯撒逼急了,连忙说道:“苍天在上,后土在下,出君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给先生带来麻烦。只要嘉文能够脱困,一定不忘先生的大恩大德,必有厚报!”
凯撒勉强忍住笑,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嘉文一看,连忙趁热打铁,压低声音,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这几天嘉文常来先生门前拜访,只怕已经被监视的影子刺客察觉。眼下他们不动手,只是因为战争没有爆发,还没到时候。一旦战争爆发,嘉文固然是死路一条,先生就跑得了?哼,眼下先生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嘉文一起去德玛西亚,两人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活同活,要死同死!”
小样,软硬兼施,不信你不招。
凯撒终于压下笑意,长叹一声,作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苦笑道:“皇子殿下,你可把我害惨了!”说罢,一脸闻者伤心、见着落泪的悲惨模样。
嘉文大喜过望,连忙赌咒发誓说道:“先生放心,嘉文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要脱此大难,必不忘先生恩德。”
“其实,回德玛西亚并不难。”
“愿闻其详。”
“斗胆问殿下一句,为什么两国一开战,殿下就必死无疑?”
“五年前,父皇为了抽出兵力快速平定蛮王泰达米尔之乱,有意与诺克萨斯议和。正逢艾欧尼亚大旱,诺克萨斯蠢蠢欲动,兵力却略显不足。两国一拍即合,各自抽调边境守军,签订和平协约,并且互送质子,嘉文就是其中之一。一旦开战,必然背信毁约,质子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我国皇帝陛下若是下旨,杀了殿下祭旗,除了能解心口恶气,还有什么作用?能让艾欧尼亚撤军吗?能让德玛西亚退步吗?能让协约继续生效,维持以前那种火山口上的和平吗?”
一连三个能让,说得嘉文发愣,脸上露出思索神色。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事攸关生死,他陷在局中,自然方寸大乱。身处敌国,孤立无援,周围连个能给他分析分析形势的都没有,所思所想,自然有所遗漏。此刻凯撒轻轻一点,嘉文立刻醒悟,对啊,杀了自己,除了能泄愤外,还有什么作用?既不能让艾欧尼亚撤军,也不能让德玛西亚退步,杀了何用?
凯撒见嘉文点头,又继续分析道:“虽然刀锋镇下一场惨败,但是这并不代表皇帝陛下就是个无能昏君。相反,能够力排众议,不惜背上骂名也要与世仇德玛西亚议和,足以体现皇帝陛下的魄力。这样一位君主,是不会受到私人情绪影响的。杀了殿下,好处一点没有,坏处倒是慢慢一箩筐。首先,德玛西亚会愤怒,成为报仇雪恨的哀兵。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战斗力定然大增。其次,你的父亲也能因此为背弃协约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维护德玛西亚帝国在大陆上的名声,摆脱背信弃义的恶劣形象。第三,诺克萨斯能杀质子,德玛西亚就不能杀?所以说……”
嘉文面露喜色,接口道:“诺克萨斯君臣并不愿意杀我!”
“对,”一番话说得凯撒口干舌燥,顺手拿起茶杯,放到嘴边:“但是诺克萨斯又不能不杀。为什么?如果不杀,大陆上的其他强国会怎么想?那些依附于诺克萨斯的小国又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是诺克萨斯怕了德玛西亚,对面都背弃协约翻脸了,你这儿却连个质子都不敢杀。这样一来,谁还会把诺克萨斯帝国当回事?这会让诺克萨斯的外交颜面荡然无存!”
“所以,殿下活下去的机会就在于,怎么给诺克萨斯君臣一个台阶,让他们有个放下屠刀的借口。”
说着说着,凯撒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听说殿下还有一个弟弟?”
嘉文愕然,点头答道:“确有此事。”
凯撒意味深长的看了嘉文一眼:“从名义上来说,殿下是长子,是德玛西亚帝国名正言顺的储君。不知道,您的弟弟是不是这么想的?”
嘉文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离国五年,消息闭塞。德玛西亚帝国内的状况,嘉文可谓是一无所知。整整五年,他那个宝贝弟弟完全有机会搞点小动作。五年的时间,拉拢大臣,培植党羽,绰绰有余了!
凯撒又开口道:“这两年来,听闻您的父亲年事已高,时常卧床不起,就连朝政也懈怠了许多。一旦山陵崩,殿下又被杀了,您的弟弟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诺克萨斯就将面对一个上下一心的强大帝国。对于诺克萨斯君臣来说,这可未必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假如殿下回到德玛西亚,您的弟弟又不愿意放手,二虎相争之下,总不会再有心思对诺克萨斯下手吧?这样一来,单单一个艾欧尼亚,诺克萨斯可未必会怕它。
随着凯撒的分析,嘉文双眼越来越亮,他强压下心中的欢喜,赞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才高八斗,嘉文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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