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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掌门可是等了你好多天了。”柏云艺扭头说。
“……师姐是想我这般光着身子出去？”虽然心知结果，余珑蔓还是问道。
柏云艺一笑：“你已是判出师门的人，有何资格再叫我师姐？你这种敢在大庭广众下背叛师门的人，还在乎是有衣裳还是光着的吗？哎呀！原来你有廉耻心啊！”
“……”余珑蔓沉默。她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了。自己的标签，已经被打上了，要想翻身，恐怕……
“我真的错了吗？”突然之间，还是本心的反问径直而起。
而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自己的心中响起。
“……色类自有道，离道别觅道；觅道不见道，到头还自懊。若欲觅真道，行正即是道；自若无正心，暗行不见道……”（注：此为源自《坛经·般若品》无相颂节选，非原创。）
余珑蔓浑身一震，就觉心中如醍醐灌顶般，陡然开朗开。若非她修为倒退，此刻她依原来天九丹圆期的修为要达到虚合境界毫无困难。但是奈何修为倒退到固鼎期，此刻也只是觉得境界稳固了，不再缓退了而已。
紫府的伤创啊！余珑蔓知道，这是个大问题。问题是，她根本无力解决。
“嗯？”一旁的柏云艺突然觉得不对。她刚刚分明感受到了余珑蔓身上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种感觉，就跟一个人突破一般，可是，眼前的这个不再是对手的人，她落魄如此还能再翻起什么浪来呢？
柏云艺觉得自己想多了。一定是眼前这个贱人原来给自己的压迫感太大了，到如今还不能立刻改观。真是好想动手杀了她呀！
心里想的，她不敢立刻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师尊留着这个贱人的用意。
万古清净塔！
费了那么多周折，连道门剑仙都惊动了，不就是为了万古清净塔吗？
可是，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这个贱人来解决……
柏云艺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了那么一丝妒火：“都这样了，还是让人这么惦记，真的是个妖女！”
想到这里，她提高了声调：“你到底还要磨蹭多久！都说了掌门要见你，快点走！”
“请柏仙子带路吧。”余珑蔓不愿多言，只能起身。
柏云艺一怔。她料想不到余珑蔓竟然能这样淡定，她今日虽然是奉了师命前来不假，但是她自己其实早就想来了。她要报复！
自己的忍气吞声，不是那么简单就算了的！她是掌门高徒，却被一个门派天骄抢去了一切风头和关注。她好想对所有人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比余珑蔓差。可是，别人的眼里都在余珑蔓身上留下了期许。她呢，她只是师姐，就是个掌门的弟子而已，而已……
要说自己的心胸狭隘吗？柏云艺觉得没关系，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是什么！
斩心魔！她的妒已成魔，她要斩掉！她也要冲击虚合了，她不想自己丹碎的时候，这个讨厌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心魔，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或者微笑，都不能出现！
为了自己的将来与成就！余珑蔓是一定要牺牲的！
柏云艺的面容在黑暗中荡漾开一抹笑意。
这是何等的畅快！
为了顾及余珑蔓的性命，柏云艺将大部分的焚风都驱散了。她故意避开留着一丝的焚风气息给余珑蔓，也不过是为了听听那轻轻的痛哼声而已。
现在，就已经分了胜负吗？柏云艺想着，还真是无趣啊！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焚阴窟洞口。
柏云艺很是自然地走了出去，她没有回头，她在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
三步，五步，十步，柏云艺停下了脚步。
她的身后，余珑蔓亦步亦趋，见到柏云艺停下来，她倒是愣了一下。
焚阴窟洞口站着两个重霖派的弟子，不过却是男弟子。而此时他们也愣住了。
一个全身赤·裸着的女子从洞窟中走出，毫无在意他们的游离眼神，毫不遮掩的坦然，毫无羞涩的神情……他们愣了。
“是余珑蔓！……”终于其中一个男弟子认出来眼前裸·女的身份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怎么可能！”另一个男弟子根本不相信，语调与声音一下提高。
两人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连忙噤声，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了。
“……你……”柏云艺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了。特别是看到余珑蔓那双眼睛中的清澄时，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乱。
“柏仙子有话请直言。”余珑蔓看了她一眼说。
“……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成全你！”柏云艺咬牙道，“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走这边！”伸手一指方向，柏云艺率先走去。
“……那边不是去掌门所在的位置。”余珑蔓说，她站着没有动。
“哼，我要去找人交代门内事务，你必须跟着我走，不然……”柏云艺抖袖拿出一件东西在手，却是三寅阳槐禁神钉！
余珑蔓眼中神色大变。
“哟，看来你还记得这宝贝的厉害啊！那你就给我乖乖听话！我让你往东，你最好不要往西，否则……哼哼！”
余珑蔓闭目沉默，她在思虑着。
“你还不快走！”柏云艺催促，“真想我动手吗？”
余珑蔓睁开眼，她笑了笑，迈开了步子。
柏云艺心头大怒，她分明在那笑意中看到了轻蔑！
啪！
刚刚走到柏云艺身边的余珑蔓猝不及防地被扇了一耳光。
焚阴窟洞口那两个男弟子远远地听见了，都被吓了一跳！
“让你走快点！不要耽误了正事！”柏云艺怒喝。
余珑蔓半边脸都红肿了，嘴角也留下了一丝血迹。她现在跟柏云艺的差距，太大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焚阴窟。柏云艺果然没有直接带着余珑蔓去见叶芷芥，而是先绕道去了重霖派的前山外门男弟子众多的蓬门殿，然后又去了派中内门弟子修习的滴翠苑与参天谷，然后又去到青神苑。
青神苑为从前重霖派祭祀青神所在，神圣非常。按说这样庄严的场所，柏云艺不该引余珑蔓而来，但是强烈地报复快感已然领得柏云艺不顾一切。
前路走来，那些弟子看向余珑蔓的神色尽被掌握！
惊诧，垂色，厌恶，嘲讽，失望……阵阵快感传达到柏云艺的心坎中！
是了是了！其实这个门派里被余珑蔓所压迫的不是她一个人啊！也许她那讨厌的眼神，就不止自己一个人被投射过！看看今天同门的表现，实在是让人痛快啊！
柏云艺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朝前方的青神苑大门走去。身后的余珑蔓却站住了脚步，她的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嗯？怎么不走了？才走了多久你就走不动了吗？”柏云艺回头喝道。
余珑蔓摇头：“我不能进去。”
“你说不能就不能吗？快跟我走！”柏云艺愠色又起。
“你今番对我的羞辱也该令你满意了吧！我觉得你最好见好就收，否则……”
“哈哈哈~！原来你也知道我在羞辱你啊！”柏云艺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在羞辱你，你怎么就这么‘配合’啊！啧啧啧，曾经不可一世的重霖派天骄人物余珑蔓仙子，今天却光着身子游走在门派内被同门争相‘赏阅’，这么劲爆的事件，一定会轰动上下，甚至在修真界广为流传！哈哈哈~！”
“你错了。”余珑蔓淡淡回应。
柏云艺笑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我哪里错了！你这个一生都将被钉在耻辱上的贱人居然说我错了！你知不知道，你再如何狡辩也洗脱不了你的羞耻了！”
余珑蔓缓缓摇头说：“我说你错了，不是说你不该羞辱我，而是你用错了方法。”
“哼，你是要教我怎么羞辱你吗？哈哈……”
“第一，你不该在同门面前羞辱我。你这样做，虽然令我受辱，却更让同门知晓了你的狠毒。试问从今而后，同门之中哪个不再对你心有防备？曾经与你结怨有隙的哪个不再害怕被你这样侮辱对待？你，今天失了人心，而后即便执掌重霖派也不得人心。”
“哼，以后的事谁知道！何况，我就是要那些不顺我的人知道我的手段！今天对你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所以，我没错！”柏云艺反驳笑道，“有了第一就该有第二，你继续说，我听听你能说几点几条出来！”
“……第二，你未经掌门意愿私自折辱于我，且造成巨大后果不曾善后，势必令重霖派声誉受损。今日在长生殿内就有外派人士礼见，必定目睹你对我之所为，这应了你所谓的会在‘修真界广为流传’，不过除了我的耻辱，广为流传的还有重霖派被你所败坏的名誉！你做事毫不考虑后果，只图一时之快，恐怕我前面说错了……”
“你就没有说对过！我现在就去让那几个外派的给我管好自己的嘴，我不信了，他们还敢真的张扬！”柏云艺此时冷静下来细细一思量，心头直跳。
余珑蔓又摇头：“柏仙子，我真的说错了——你根本就没有执掌重霖派的可能了。因为你的言行与心机让你与成谋大事者无缘了！”
啪！
“你还真觉得我不敢杀你吗？给你点儿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给我进去！”柏云艺恼羞成怒，一把拉住余珑蔓的手就发力将她往青神苑内扔去。
自己果然不能跟这个贱人计较太多！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柏云艺还在这样想着。
眼看余珑蔓就要被扔进青神苑，却见苑内狂风骤起！本该被扔进青神苑的余珑蔓去势一顿，继而反被狂风吹了出去，远远落下。
“什么！”柏云艺一惊，就在同时，她也被一股强烈的风势狠狠一撞，体内真元根本运行不出，倒是鲜血夺口而出。
重重摔在地上，柏云艺良久才爬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比余珑蔓还摔得远，更令她震惊的是，余珑蔓就那么站在那里，毫发无伤！不，除了两边标致的脸都被自己打肿了以外。
“咦？你这女娃娃修炼了【东清天鉴】，怎么心性却如此狠毒！”青神苑内突然传出了一声疑惑，那声音突然变得洪大无比，“叶芷芥你给我出来！”
洪音滚滚，在整个重霖派中如炸雷响彻，震得所有人心神荡漾。
余珑蔓也吃惊，她在重霖派长大，青神苑也来过不下十次，却一直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一个修为如此高深的人物存在。
这是谁？此刻，余珑蔓与柏云艺脑中都在回荡着这个疑问。
“樟老，你竟然动怒了。”叶芷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青神苑门前。
“嗯？你在做什么！”眼前所见，是本该到自己桂寒宫去的人，但是，此时却一丝不挂地站在青神苑门口！而自己的弟子，却受伤在地上坐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亵渎青神祭祀处！”叶芷芥心里大概分明，不过却直接怒目对视余珑蔓。
“叶芷芥，你少给我掩饰！”那个声音又响起，不过声量弱了许多，但是怒意不减反增。
“樟老，这贱人赤·身·裸·体在青神苑外，实属对青神的亵渎与大不敬，本座也是恼怒，而且毫无包庇，何来掩饰之说？”叶芷芥从容反问。
“我是说那边那个丫头的事！你少跟我扯其他的！当初你是如何应承我的？为什么那个狠毒的丫头会修炼【东清天鉴】？叶芷芥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我被你吃定了吗？”
“樟老怕是有所误会，云艺乃是本座亲传弟子，她的品性都经过了本座的考核所以才得以传授【东清天鉴】的。当初既然答应了樟老的条件，叶芷芥不敢擅自更改的。”叶芷芥笑道。
“哼！误会？这两个丫头在青神苑外说的话我都停的清清楚楚！”樟老此话一出，柏云艺脸色大变。
“哦？那樟老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叶芷芥瞪了一眼柏云艺问道。
“嘿嘿，你的弟子就在这里，你自己就可以问她！修为不高，魔障倒是不浅！这般羞辱那个丫头，对了，那个光着身子的丫头是谁？心性修为不差啊！这样任人羞辱居然能不为所动，还能和颜悦色地指出你那弟子的行事之漏，不错啊！咦？她的修为……唉！可惜了！”樟老发出一声叹息，“叶芷芥，这又是你们太阴一脉的内斗吧……我不管了！不过，立刻给我把这两个丫头给我带走！还有，那个丫头不能再修炼【东清天鉴】！为了那个，你知道该怎么做！”
叶芷芥一怔，继而咬牙：“好，我知道了。告辞了，樟老。”
叶芷芥转身，看了看两颊红肿，浑身青乌又血迹斑斑的余珑蔓说：“你都这样了，居然还能给我找事，不错。”
余珑蔓行礼：“掌门应该知晓此事是非，晚辈不敢多言。”
“好好！我倒是真的小看了你。我以为你就此堕落一蹶不振，不想你依然非凡。云艺一定以为现在你跟她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可惜，她还是扶上墙……”叶芷芥看向柏云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又被决然毁灭，“而你，哪怕真的是天上的云，也要被我这双天大的手掌握着！”
说着，叶芷芥伸出双手，一手一人地带着飞向了桂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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