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阳光飘在我和林雪共同互相的空气中,可是共同呼吸的空气里,共同沐浴着的阳光中我们却彼此突然间没了共同的语言。
黑色塑料袋里白猫的血腥味慢慢地奔袭着我们,触摸着我们的神经。
林雪泪痕未干,我找不到给她心灵停靠的地方。
互相点了头,她无语地走着,阳光竟也柔和下来。我无语地陪着她走着,把手伸过去想接过那只白猫的尸体。
她摇了摇头,蝴蝶在她前面轻舞飞扬,显得多么的不和谐,又或者连蝴蝶也忧伤,我并知道。我只知道,我只能跟着她走着。
无言,不说话也好。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始对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此时眼前的女子除了相貌和那天邂逅的一样之外,还有什么相同。原来一切只是我浅薄的理解。
天渐渐灰了起来,天上的乌云我觉得就像一帘瀑布慢慢倾倒在白色的云上,像打在雪花里。
风吹着塑料袋颤颤飘动,像白猫在颤抖,袋子一颤抖,我们两会不约而同地看着袋子,期许着白猫会探出一个顽皮的头,天真地叫着或者打滚,就像它生前可能在无数个黑色塑料袋里撒娇玩耍一样,当然这并不能能。
永远。
每次,在怀着奢望的期许看着黑色塑料袋后,我们失望的眼神总是轻轻碰过,然后转瞬离开。
或许我该说话,我想。
此时说话会不会另她觉得讨厌,我又想。
我再次伸过手想帮她拿着小猫,同样只有摇头。
可能连老天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一会儿很亮一会儿又变暗。
走着,继续无言。
“可以陪我去学校围墙土丘那里么?”林雪突然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很小声,一点不似第一次邂逅的清甜。很小声,我却听得很清楚,我甚至想从她的呼吸声猜测她心情的变化。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傻,像个固执的小孩,而她,也是一个固执的小孩。
“嗯。”我看着她,轻轻地点头。
突然细雨,看远处,后山一袭烟云。
脚下是我们两行渐行渐远,歪斜的脚印。
二
来到小土丘,微雨已经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她的睫毛上有着几许小水珠,配上忧愁的眼神,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美。像古代葬花的女子。
土丘湿漉漉的,像哭泣的样子,周围的野花被风吹得有些颓败。
“我想为这只猫埋葬,可以帮忙么?”她说。
此刻我才明白她为何苦苦从环卫工人那里要走这只可怜的猫。
我说:“好。我去找竹子来挖土。”
她不做声,点点头,并没有放下猫,而是抱着更紧,仿佛怕它受冻。
我走了大概十米,捡起两条两寸长的枯树枝,树枝不是很粗,我拿起它们走到她旁边。
用这个吧,我说。
她轻轻放下树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就像当初小兰看报纸做的祈祷一样。我想起小兰,仰望灰色的天空,再看看黑色塑料袋。哀伤就像一条小泉缓缓从我眼里流出来。
我挑选了一处靠近无名野花的地方作为,那里的狗尾巴草此时在风里摇曳着,身上站着雨滴。
雨还在下,只是越来越轻,仿佛是风在玩着泡沫游戏。
雨,一蓑烟雨。
我拿起枯枝挖起了泥土,一条不懂事的蚯蚓探出头,然后溜走。泥有些硬,让我觉得有些费力。林雪也过来,抱着小猫。那塑料袋弄得她的衣服沾着一些泥土,可她并不在意。
泥土越来越硬,我们的进程有些缓慢。
“啪!”林雪手中的竹子突然断了,由于她太用力,手掌被戳破了,鲜红的血迹渗透了出来。她不吭声,拿出一包纸巾,叫我帮她拿出一张。
我想帮她包扎,可是她摇摇头自己包上去。她还想继续挖,此时雪白色的纸巾变成斑斑点点的鲜红色。
“我来吧,你休息一下。”我说。
“不用,我一定要亲手埋葬它。”她倔强地说,语气坚定,像朵经历满城飞雪的梅花。
狗尾巴草随风摇着,雨停下来,泥土的清新扑鼻而来。一抹阳光敲打着厚厚的云墙,渐渐探出了头。云开了,逃出更多顽皮的阳光。
看着林雪缓慢而坚定地挖着泥土,我只有更加卖力地把树枝往土里戳去,然后狠狠掏出来。树枝磨破了我早已经生长起来的血泡。破了的血泡毫不留情地流出了血。很疼,像针戳在手掌。
林雪还在专心地用力挖着,不言不语,完全不知我手上的血迹。
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挖了个大约四十平方厘米大小,五十厘米深的土坑,林雪用颤抖的手缓缓拿出那只白猫。两行泪水滴在了猫身上,那只猫已经变形。眼睛里可以看出它死前的恐惧与痛苦,血迹渗透了另一只眼睛的周围,大概它那时并没有马上死去。它的四肢无力地垂着,一些毛发由于血迹而粘在一起,练成一片暗红。
她把小猫缓缓地放到坑里,那只猫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沉沉睡着。我们都闭上眼睛为它做最后的祈祷。祈祷前,我说:“如果有来世,愿它平安。”
“如果下辈子仍然如此,我希望它没有来世。”她说。
她把塑料袋用心叠成一张被子形状,盖在了猫身上。
风很凉,我们还可以闻到猫的血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我摘了一朵小百花,放在了猫的鼻子前。
我们用手帮它慢慢盖上泥土,它的身体被泥土慢慢掩盖,直至从我们的视野消失,泥土再次掩盖了一条生命。
土丘上,我们插上一株小白花和小黄花,一丛狗尾巴草在土丘旁摇着尾巴。
我们相视点头准备站起来转身离开,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一个男生站在我们身后,嘴角上扬,眼神轻蔑,说:“你们在干什么?”
很明显他喝了酒,很重的酒气。他说他是校学生会校园巡查队的,说我们埋死猫污染学校环境,要我们给点掩口表示。
“没有,猫很可怜。”林雪说。
“就一只死猫,这东西多的是。不准埋,拿走。”那人睁大着眼,对着林雪颐指气使。
“哪里污染环境,脏只猫也犯法。”我说。
“我说犯法就犯法,我说的。瘪三也讲爱心,你新生吧,装纯情呢。”那人大概是酒后发疯,更加蛮横起来。
“是师兄又怎样,也不能不讲理。”我说。
“靠!屌毛比眉毛长得晚,偏要长过眉毛是吧,我叫你埋!”他说着,然后把用脚踢开那些野花,泥土乱飞,“埋!埋!埋!”
“不要!不要!”林雪说。
那人仍然踢着,我握紧拳头过去,他推开我。
我退后几步,往前冲去给他脸部一拳,然后把他按到地上。
林雪叫大声叫了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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