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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从西京高楼间的夕阳下斜穿过来,跑过斑驳的街道时带起少女淡粉的裙角,像极了七月流火时池中盛开的菡萏。
少女双手乖乖地放在身前,微微偏着头好奇地看着李若凡。而李若凡沐浴在和煦的夕阳下,慵懒地倚住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满意地看着少女精致的面庞,想不到自己随便找个人诓钱,也能碰到如此佳人。
“怎么样,美女,算一卦么?”李若凡笑得很深,像头收起尾巴的大尾巴狼。
“为什么呀?”少女笑得很浅,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拦下她就一直坚持要给她算一卦,且反复自称是“云梦鬼卜”。
刚开始以为是江湖骗子,但看到少年深沉的眉目,又本能的觉得不是。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来搭讪的!
一念至此,少女回过神来,噗嗤一笑,“帅哥,既然是算命,那就先露两手呗!”
“呵呵,那当然。”李若凡高深莫测的一笑,右手提至胸前随手掐了个法诀,而后盯住自己中指指节,神神秘秘地道:“小姐肩头可是有颗不起眼的红痣?”
“呀?你怎么知道?!”少女惊奇地眨眨眼,波光流转,像是盛放的初荷,因富有生气而灵动。
她认定此人是前来搭讪的,不过好像还有几分本事的样子。她偏头想了想,撅撅嘴道:“这个不算,你肯定事先打听好了的。”。
而李若凡望着美女的露肩连衣裙但笑不语,右手再掐法决,手势一变再变。掌指转动间他仿佛念念有词,不知不觉又换了个站姿,右脚似是不经间往前挪了寸许,他再微微埋头,低眉顺眼地看了一眼自己锃亮的皮鞋,轻轻吐出三个莫名其妙的字:“浅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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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李若凡从街道拐角出悠闲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刚刚从那少女手中诓来的五百元大洋。
“其实小爷也不算骗钱,毕竟她近日有鸿运是真的,不过有血光之灾也是真的,只是应该有惊无险,小爷捡了好的说了而已。嗯,再怎么说‘云梦鬼卜’一卦,也值得起五百大洋吧。”
李若凡想着云梦鬼卜便想起五年前那个夜。
他本是云梦山鬼谷门大弟子,那夜,师父突然从幽坐中出关,对自己说道,“星相变了。”闻言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只见星辰如旧,莹莹其华,便应到:“徒儿看不到。”
师父摇摇头,“看不到,便罢了。既然变了,那我就该走了。”然后将掌门之位传于他,当夜便在漫天星辰中羽化登仙而去。
再之后,他遵师父遗命,开启上古九星弥天阵,封谷出关。接顶了师父“云梦鬼卜”的名头,在江湖上也还算混得可以。
他一直都不理解师父那句“既然变了,那我就该走了。”的意思。直到上个月,他居然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也要走了!去向冥冥中那些不可知之地。
但是他并不想走,虽然了无牵挂,但是好好的凭什么突然就要离开。然而这些玄乎的东西,哪里又是人力可以轻易改变的?所以李若凡丝毫不管,兀自在红尘中肆意打滚。
此刻,李若凡正一副摇头晃脑、人生本当如此无限感慨的模样,在匆忙的人潮中惬意地穿行。忽然他眉头一皱,转头向刚才那位少女离开的方向望去,锐利的目光像是穿过了重重街道看到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这血光之灾这么快?”
而街道那边,一处偏僻的破旧小巷道尽头。
方才那位温婉的少女此时正瑟缩地贴在一角,薄唇紧抿,粉脸煞白。她身前站着三个男人——两个西装革履的精壮打手,和臭名远扬的董龙。
此时董龙一脸淫笑,放声道:“怎么样,美人儿?我劝你还是做好思想准备,乖乖从了我,免得我用强!毕竟你也是知道的,在这块地头上,我董二爷看上的女人,从来就没跑掉过!”
少女不敢应言,更不敢抬头直视董龙充满压迫性的双眼。只能紧咬着下唇,用凄苦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地面。
她不语,董龙不语,众人不语,场面一时冷清。气氛异常紧绷,董龙面色也逐渐变得阴沉。
这时有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硬生生闯入小巷中,就像三个恶霸中间,突然站进来一个英雄。“我说董二子,这才教育过你几天啊,就又皮痒了!”
董龙应声回头,看到来人,瞳孔不禁一缩,“云梦鬼卜李若凡!他竟然真的来了!!”
董龙如此震惊并不全是因为七天前被李若凡教育过而畏惧,更重要的是七天前他刚被李若凡收拾过后,便有人来找他。那人说今日今时,此地此刻,李若凡会在此现身。
董龙生性多疑谨慎,当然不信那人所说,但碍于对方明面上的身份,也不好一笑了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还是来看看。没想到还没走到地方,便看见了方才那位少女。
他看到少女如玉如琼般的柔荑乖巧地放在身前,微微低着螓首,眼波流转处嘴角不经意间拉出一抹浅笑,似是在想着刚才发生的趣事。她步履踟躇地往前挪着,莲步娉婷,身姿摇曳。从夕阳那头吹过的长风扯起少女纤弄的裙角,堪堪露出女儿家隆起的曲线,在淡粉色长裙的掩映下,像极了去年夏天他梦里折的那枝荷花。
任何人看了都会被那一刹那的美感与风情深深打动,但是唯有董龙淫性大起,浑然忘记了自己今日是要做什么,只依稀记得自己要去哪,于是他一路威胁着,将无助的少女逼到此处。哪知还没等自己大逞淫威,李若凡就真的来此了!
董龙看着步步逼近的李若凡,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想不到那人说的竟然是真的!现在只希望那人在另外一件事上,也没有骗他。
他紧了紧自己的上衣,故意咬紧牙关,装作很紧张地道:“李若凡,我敬你师父德高望重,才处处忍让,你可别不识抬举!”
“是吗?”李若凡不屑地撇撇嘴,“阁下的抬举,在下七天前就识过了。”言辞间,李若凡不再逼近,而是在离董龙三米远站定不动。因为他是念师,和敌人距离太近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你别欺人太甚!”董龙咬牙切齿,似是怒极。
“你不为非作歹,我哪有机会欺狗太甚?”
“哼,猖狂!”董龙一声冷哼,足下暴起,向着李天择飞身扑进,同时招呼两个打手两翼侧应,竟是要先下手为强!
而李若凡看着飞身前来的董龙,虽然极力忍住了,但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阴笑,“虽然朕是念师,却是极其罕见的内外兼修!见识过朕近身格斗技巧的,不是死,就是老老实实闭嘴了!”他现在甚至都有闲心甩甩手腕,多看看董龙的表演。
只见董龙如大鹏展翅般急速飞扑至李若凡身前两尺,虚晃一招后迅速变招。
他左手作拥抱状,呈倒八形护住小腹和胸口,右手五指握爪前伸。不知何时,董龙右手五指之上皆戴上了铁甲指套,寒光森然,直取楚天择左肩。
“单手擒龙!”
李若凡漠然都看着董龙铁甲指套上浅薄却细腻的纹路,心知这是被某位大师精雕细琢过武器,淡淡嘲讽道:“这就是你的倚仗么?”
他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出爪的董龙,一直等到董龙右爪将要及其左肩之时,才好整以暇的一个矮身,轻而易举的躲过董龙的铁爪。再卯足气力,一记升龙拳直捣董龙面门。
李若凡悍然出拳,罡风铄铄,似乎都能看见董龙被一拳打得向后倒飞起,小巷中血沫横飞的惨象。
然而就在此时董龙却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诡异笑容。只见董龙护在胸前的左手,忽然从胸襟中掏出一张黄黄的小方纸,朝李若凡面门仍将过来。
“卧槽!中计了!竟然是符篆!!”
李若凡只觉得自己倏忽间浑身汗毛都炸立开来,“当今世上,想不到除了我云梦山鬼谷一脉单传之外,还有他人亦会符篆之术!”
“这么近的距离,被这么一张看不穿威力的符篆打中,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李若凡心中暗自焦急,“都怪自己太托大,一早拔剑哪会怕这东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到此刻董龙那两名精壮打手才刚刚起步,快到李若凡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此时他右手拳势刚猛难收,只得左手捏了个剑诀。一层薄薄的紫芒从他身上绽放开来,流光溢彩,这是他出剑的征兆,但是太慢了,符篆已然临体。
“砰!”
先是清脆地拳头砸肉声响起,只见董龙被李若凡一记升龙拳打得向后仰飞出去。
然后是“啪!”的一声清响,符篆被打在李若凡身上“轰”地一声炸开,四周沙石飞溅,烟尘滚滚。刚刚跑过来的那两名打手毫无悬念地被震飞,而李若凡匿声于烟尘中,生死不知。
董龙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后迅速爬起,缓缓抬起手擦去脸嘴上的血水,露出阴沉快意的笑容。那日那人来找他,说过那番话之后,便给了他这张符篆,并轻言细语叮嘱几许。想不到今日果然应言了!
他死死地盯着烟尘中模糊的人影,眼看着烟尘逐渐散去,就要露出真容时,烟尘中突然一道紫电闪过。就像茫茫黑夜里,天际极处轻轻滑过的流星。
董龙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感觉心口一凉,似是有一股细雨霖霖地春风透过自己的衣衫,轻轻吹到了胸膛上。他低头一看,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洞,旋即脖子一歪倒地身亡。
到死他都没反应过来,上一刻他还想着拿着李若凡的人头能去地下黑市能换多少金钱利益,下一刻便已经横尸当场。
另外那两名普通打手这才灰头土脸地从符篆的余震中清醒过来,这两人一见老大两招败北身亡,当即拔腿就跑,仓惶逃窜。
而李若凡此刻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两个人,因为这符篆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没对他造成巨大的伤害。但他总感觉不舒服,自己身上像是被打上了什么标记一般。
李若凡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心中纷杂的念头一一闪过,他低头吐纳几许,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消失了!
“影子消失了?!”李若凡蓦然抬头,前方暮霭沉沉,清风拂过,夕阳正暖,可影子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旋即他好似惊觉了什么一样,猛然回首,只见一道耀目的紫金雷电犹如怒龙下凡一般,张着森然大口,朝他力劈而下!
耀目的电光将整个西京的阴影驱了个干干净净,狰狞的巨雷划过长空时哧哧作响,来势若山崩,若海啸,就好像是在半空大展神威的神祇,其威能掩盖了日月之光,将整个西京照的透亮!
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紫金神雷訇然劈下。
“轰隆隆”一阵震天撼地的巨响,整个西京都抖上了三抖!
以李若凡为中心,方圆数百丈,被轰成了一个浑圆的巨大土坑。巨坑四下烟尘缭绕,似乎处在这范围内的一切,都成为了齑粉。
良久,一位衣如残荷的少女从烟尘中款款走出,从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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