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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开始了。
莱特终于看见了他的妻子,直到这个时候,莱特才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未来妻子---在这之前莱特只是知道了自己妻子的名字和大致外貌。直到见面的时候,莱特也只是通过萝斯一身洁白的礼服才确定那就是哈劳斯给他选择的伴侣。
如果抛开莱特听到的种种故事不管的话,萝斯绝对是莱特平身少见的美貌女子。庄重的婚服完全无法限制这种美丽,萝斯在一群女孩的簇拥下穿过人群,把手伸了出去,放在了莱特的手。
人们鼓起掌来,一些男童在拉开了关着鸽子的笼子,无数的各自飞向了天空;女人们把花瓣被抛洒向新人,几乎要把他俩淹没;坐在桦木凳子上面的乐师们演奏起了欢快的乐曲,站在更外围的士兵鼓起了腮帮、吹起了长号。
之后的流程安排的非常的紧凑,莱特要领着自己的妻子从花园里面出,在苏诺城里面绕行一周,然后在教堂正式成婚,最后,在傍晚之前,莱特要返回花园参加宴会。
在宴会上面,皇帝陛下会出现,并且将祝福新人。
当然,皇帝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他要接受许许多多的领主的当面宣誓效忠。这些领主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有些人的子嗣参加了可怕的**,有些人则在暗地里支持御霜堡人,还有一些人则同情拓荒者。不过到了现在,领主们大都看清了形势:一边是一个宣称要爱护他们的皇帝,一边是刚刚柄政就要处死他们的拓荒者,领主们已经决定好了要向谁效忠了。
这次婚礼,就是领主们集表态的绝好时机。
在莱特的婚礼上面,莱特并不是主角。
如果把时间回溯,到多年前的德赫瑞姆城里面,在莱特的巡街仪式上面,莱特也同样不是主角。
莱特总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操纵着,或许他要用一生才能看清楚这一点。
只有少数人跟随者莱特登上了马车前往城镇心,更多的人则留在了花园里面等待着晚宴的到来。
这个下午对于很多的人来说很宝贵,他们积极的沟通着皇帝的内侍,希望得到单独觐见皇帝的机会。这种礼节对于皇帝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他要权衡利弊,尽可能的接见自己的臣子,并且针对每一个人的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他要安抚那些心怀恐惧的臣子,同时还要敲打那些心怀不满的权臣,对于领主们的领袖,皇帝还要跟他协商领主应尽的义务。
对于皇帝来说,参加这种大型的宴会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但是对于哈劳斯来说,今天的晚宴再累也是值得的,皇帝需要让所有的人都记住莱特的婚礼。
当莱特与萝斯登上了马车,在皇家卫队的护卫下朝着城镇心驶去的时候,皇帝出现在了花园里面,并且让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他。 ~随后皇帝开始在内侍的服侍下与围上来的领主们亲切的交谈。
哈劳斯皇帝的谈性很浓。他与一个年长的领主谈起了北海的艰难岁月;向一个年轻人称赞了他阵亡的父亲;同时对一个失去了土地和丈夫的寡妇许诺会给赐给她一处苹果园。
最后,皇帝说他准备随意的走一走,领主们便渐渐的散开了。
皇帝在依米特的跟随下在花园里面游走,偶尔会有一两个领主守候在小径的转角处,脸色苍白的等候着皇帝的驾临。每到这个时候,依米特就会识趣的离开远一些。皇帝会简单的和这些领主谈论几句,有些领主会变得轻松起来,并且微笑着和皇帝告别,有些领主的脸色则变得更加的苍白。
皇帝总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这些臣子,如果皇帝的兴致高的话,还会忍不住的跟依米特谈论一些刚才的谈话。依米特谨慎的不表意见,只是默默的把皇帝的话记在心里面。
就在皇帝回头看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离开的领主的时候,依米特清了清嗓子,悄悄的提醒皇帝:“陛下,一位大人在前方等着您。”
“那是?”皇帝转过头来的时候,也一下愣了愣神。
“来自白鸽谷的阿卡迪奥爵士。”
“唔,依米特,你不是对领主们了如指掌么。这个阿卡迪奥你可有什么了解么?”皇帝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问道。
“陛下,他是罗多克人。在南征时代的时候追随先皇,并且因为战功获得封地。当萨兰德人进攻罗多克人的时候,这个领主曾经率领领民作为志愿军进入罗多克作战,在很多年之后,他的儿子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并且被罗多克人视为英雄。他们的家族在斯瓦迪亚并不出众,但是在罗多克,李兰加斯洛家族是这个家族的亲家,并且李兰家斯洛家族的加西亚将军现在在罗多克如日天。再说回这个人的儿子,阿卡迪奥二世,他是拓荒者成员,还是是御霜堡军官,前一段时间在蓝水河北岸失踪,有消息说他已经北上苏诺,但是却没有人报告他向我们投降。”
依米特快而清晰的把白鸽家族的历史重复了一边。
“不错,不错。”哈劳斯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的话,在罗多克的时候,我还与这个人并肩作战过。并且我听过不少关于这个领主和他的儿子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相当的精彩。可惜啊,这个家族还是一个新手的家族呐如果给这个家族几百年的时间,说不定你们诺曼家族也会被取代哟。”
“陛下,如果他们真的能更好的为帝国服务,诺曼家族会欢迎被他们取代的。”
“好吧,依米特。这次你可以跟着我来听听我和这个老人的谈话,不用回避。”
“我的荣幸,陛下。 ~”
在皇帝和依米特走进的时候,霍.阿卡迪奥刚刚抵达不久。
进入苏诺城之后,祖父没有去流苏街的税务官家,而是直接去了举办婚礼的花园里面。
在这里,祖父一边命令彼安爷爷去接洽税务官,一边让马车去自己的货铺里面把货物卸下来。风尘仆仆的仆人在我们家的香料铺里面洗浴完毕,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并且把礼物都拿在了手里面。
在做最后的准备的时候,祖父看着铺子里面的香料桶有些愣。
一个仆人走过来说:“大人,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现在就去婚礼花园吗?”
“恩,现在就去。”
这就是祖父去花园之前的事情了。
祖父终于赶上了莱特的婚礼,但是不如人意的是这个时候莱特已经去城镇心巡街去了,好在有侍从告诉祖父,皇帝正在花园里面接见领主。祖父思索片刻之后,便让家的一个仆人去婚礼上负责接待的官员那里登记,同时送上礼物,自己则循着小路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祖父远远的看见了皇帝,并且在皇帝的必经之处安静的守候。
放飞的鸽子这个时候结阵飞了回来,在祖父的头顶凄凉的鸣叫着。祖父等候在花园里面,光点从树枝的枝桠里面透下来,碎落一地。
春天的白日并不很长,这个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下的鸽群如同被染上了鲜血一样,它们久久的徘徊不去,似乎在等待着它们的一名同伴一起离去。
一起离去。
有些时候,能够选择离去或许是真的幸运吧。但是祖父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能离开。
祖父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祖父尝过这里的水有多么的清甜;祖父看见过这里的麦粒是多么的结实;而且祖父知道,他的羊羔就要下崽啦。
春天已经来了,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不尽的原野,努力的呼吸就能闻到百花的芬芳。
在春日夕阳里面,天空的颜色的如同一块琥珀,鸽子在琥珀里面徒劳的飞舞着,却注定要被凝固,成为一块定格的记忆。
这一次前来苏诺,祖父带着暗淡的希望,希望能够保护白鸽谷,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希望能够让这个家族不再卷入危机之。
祖父看着远处的皇帝,思索着。
不久,皇帝已经来了面前,祖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恭敬的弯下腰来:“陛下。”
哈劳斯皇帝让祖父直起身来,“爵士,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你。”
随后,两个人随意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开始沿着小径慢慢的前进,依米特跟在后面安静的听着。
没有人知道那次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我只能猜测那是祖父在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去拯救这个家族。人们只能从依米特的只言片语里面了解到皇帝和祖父都聊得很开心,人们后来从依米特的话里面推测,皇帝是对我祖父毫无恶意的,想反,皇帝对于一个迷茫的家族族长感到了十足的同情,并且愿意接受这个可怜的族长的求助。
在谈话结束的时候,皇帝和祖父一起听到了远处喧闹的声音:莱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巡街,返回了婚礼现场。
“爵士,我想我们两个老头子的话题已经聊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间了。”
“陛下,如您所愿。”
“对了,阿卡迪奥爵士。你对这个莱特应该不陌生吧,我听说,您的孩子和他是最好的朋友”
“。”
“走吧,可怜的先生,我不该谈及您的孩子的。但是如果有一天,您的孩子愿意来帮助我的话,他的待遇不会比莱特要差。”
祖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帝,皇帝故作轻松的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在确定依米特听见了自己的谈话之后,便示意依米特来结束这次谈话。
依米特走上前来,礼貌的告诉祖父皇帝需要返回宴会间去了,祖父祝福皇帝陛下的健康和依米特的前程,然后躬下身来目送皇帝离开。
当皇帝走入了热闹非凡的宴会之后,祖父依然站在阴影里面。
皇帝的话听起来很温暖,但是祖父却从心底里面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冰冷,祖父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从皇帝游移不定的眼神里面感到了不尽的压抑。
黑色的天空之上,已经只剩下了夕阳留下的几抹灼热的红云,鸽群最后一次掠过树梢,消失在了远处的天空里。
婚宴。
皇帝站在台阶之上,莱特站在台阶之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皇帝亲自用酒壶给酒杯注满了酒,递给了莱特,随后,皇帝又给自己注满了一杯酒。
“祝你健康,年轻人。”
在无数人欣羡的目光里面,皇帝向一个帝国的将军送去了自己的祝福。
对莱特来说,这可能是最大的荣誉了吧。
即使在德赫瑞姆的时候,那么多士兵的爱戴、那么多市民的憧憬,对于莱特来说也比不上皇帝亲自敬给自己的一杯酒吧?
那些欢呼的人群虽然看起来让人感动,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帝国的下层基石。对于莱特来说,一个人走进了一个神殿,也只会为了殿内的神而欢呼,又怎么会在乎铺在地面的石板呢?
无数的人见证了这个时刻。人们看见,即使一个与皇帝作对的人,即使一个在几个月前还屠杀皇帝士兵的人,即使一个曾经宣誓要处死皇帝的人,一旦回到了皇帝的身边,就能得到的皇帝的赐婚,就能得到皇帝的升迁,就能得到皇帝在无数人面前的赞美和祝福。
这个故事必将被添油加醋了一番之后,在御霜堡内广为宣传。这个故事将在所有的御霜堡官兵的心里面种下叛逆的种子,人们都会开始妄想起不属于自己的福分来。
这,就是皇帝需要人们看见的东西。
当让,这只是一个部分,皇帝要让人们看见的还不只是这一点。
皇帝要让世人还看见莱特的与自己签下无可悔改的契约。
祖父站在几个领主之间,祖父虽然与其他的领主走的不太近,但是名声也不错,况且还有一些领主家里的情况和我家一样,于是就聚在一起开始谈论起当下的时局来。对于现在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很是担心,人们担心着秋天草肥马壮的时候,御霜堡的士兵会不会突然开始进攻。
在宴会上面,一个侍者为莱特端来了一杯酒。
这个侍者和莱特愉快的聊着天,在谈话里面,侍者传达了皇帝的口谕,“今天来的人都是我的客人。这些人里面有一些和御霜堡还有牵连,我希望你能让他们看见我的宽容,让他们看见你的幸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朋友阿卡迪奥的父亲也来了,去敬他一杯酒吧,让人们都看见。”
莱特愉快的接过了酒杯,并给自己续满了酒。转眼之间,那个侍者就消失不见了。莱特也没有多想,只是看向皇帝,皇帝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点着头。莱特把这理解为了皇帝的鼓励。
宴会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人们循着皇帝的目光,看着莱特端着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白鸽谷的领主霍.阿卡迪奥身边。人群突然低声的议论了起来,人们知道莱特和这个领主的儿子是朋友,并且都曾经在御霜堡共事。
有些自作聪明的领主视莱特的这种做法为鲁莽之举,因为这样会让莱特看起来还和御霜堡有所牵连的。
还有一些刚直的领主则对莱特露出了认可的表情,莱特的礼貌让他看起来至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莱特走到了祖父的面前,递出了那杯酒,脸上带着或是愧疚、或是期待的表情。很多话堵在莱特的喉咙里面,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略带尴尬的说,“祝您健康,大人。”
祖父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莱特,像是看着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祖父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杯酒。
一饮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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