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把毛巾扎在裤腰上,急急忙忙的下山的时候,库吉特人已经穿戴完毕,返回小镇了。莱特当时也已经被人数众多的库吉特人制服,丢在了雪地里面。
库吉特人走的时候向温泉的老板举报:有两个败类在偷窥女人洗澡。
他们希望老板能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老板知道,对于他的温泉来说,声誉是最重要的,如果落下了隐私没有保障的丑闻,以后的生意会少很多。老板感谢了库吉特人提供的线索,带着十多个澡堂工人沿着小路上山搜索。在雪地里面,他们找到了冻得半死的莱特;在下山的路上,他们抓住了满脸愤怒的父亲。
温泉老板对两人进行了严肃的思想教育,然后每人罚了15个第纳尔把他们放了。父亲和莱特的感觉像是被人强行的喂了一只大苍蝇一样。
他们在镇子上找着库吉特人,想告诉他们:“不论如何,这次玩笑开大了”。在街道上面,他们看见了三三两两的库吉特人在闲逛,这些库吉特人一看见我父亲和莱特,转身就跑,如见厉鬼。终于,父亲和莱特合力抓住了一个胆小的库吉特人,威胁他赔偿40个第纳尔和一餐饭用来补偿。这对一个库吉特贵族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库吉特人说:“今天实在玩得太开了,没有把握好尺度,我请你们去喝酒吧,然后就算了好吗?”
莱特说他想把这个库吉特人丢进雪地里面去凉快凉快,父亲说:“不行,那样的话在半夜的时候那一大票库吉特人发起疯来我俩就完了”。
他们去了镇子上的一家最有名的餐馆,这里的招牌菜是烤鱼。那都是一些从列侬河新捞上来的鱼,也有一些是餐馆自己养在鱼池里面的。客人如果要吃鱼,就会有一个小工拿着一个绑在木棍上网兜带着客人去一个大池子。让客人自己挑选,然后他就把被选中鱼捞上来,让客人检查鱼是否新鲜。当客人确认无误后,他就会把鱼交给几个师傅,这几个师傅会在客人面前表演宰鱼。宰鱼仪式几乎成了这个餐馆最亮丽的节目之一,表演性质极强,穿戴整齐的大师傅大声的祝祷着:“感谢鱼融入我的灵魂,感谢上天赐予我们食物。”然后用钝口刀咔咔的剔除鳞片,鳞片像是木工房的刨花一样飞舞,当鳞片剔除完毕后,他会喊道:“谢谢你,二师父。”。然后把鱼丢出去,二师父变戏法一样的接住飞来的滑腻腻的鱼,然后把鱼按在板子上,抛开它的肚皮,把内脏提出来,接着喊道:“谢谢你,三师傅”,然后把鱼丢出去。这样经过几个师傅的手之后,加工完毕并且清洗干净了的鱼被送到客人面前。往往这个时候,鱼还没有死透,嘴巴一吸一张的颤动,显得有些残忍。
库吉特人说在草原上有类似的宰羊的仪式,很好看;莱特看着几个人凌厉的刀法很赞赏;父亲觉得有些难受。
库吉特人看出了父亲的不适,笑着安慰着父亲说:“没事儿的,先生。你如果吃肉,就没必要觉得这很残忍。因为你只要开始吃肉,你就与拿刀取肉的人没有分别的。并不是你不残忍,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残忍。我的朋友。没必要被自己的善良捆住手脚。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儿子,这些灵魂和我们融合在一起,最终与我们一起化为泥土,返回苍天。没有什么不同的。”
不一会,一尾散发着强烈香气的新鲜烤鱼被盛在大盘子里送了上来。烤鱼上抹满了作料,肚子里面填着蘑菇和块茎以及腌制酸菜,鱼在烤制的时候抹上了香油,烤的金黄。库吉特人说他知道,烤制的食物里面,边角的烤硬的部分是最香也最可口的。他用手刀割下了烤鱼身上的干脆的部分,分装在了父亲和莱特的盘子里,然后又把他们的酒杯注满了维鲁加葡萄酒,他提起自己的杯子,说:“忘了今天的不愉快吧,让我们友谊长存”,父亲端起了杯子。莱特只是点了下头,把酒径直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父亲酒足饭饱之后想上厕所,于是问一个跑堂的在那里可以方便方便。跑堂说:“房子后面就是树林,随喜随喜。”
父亲有些吃惊,毕竟这里是旅游胜地,居然没有室内的厕所,实在太不应该了。
但是他还是无奈的走了过去,屋外一片冬夜的月光,雪地映着光明,让人觉得非常的唯美,父亲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显得很煞风景。他方便完事之后,准备回去找老板好好的跟他讲一讲基础建设的重要性,结果看到了萨博马瑞恩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探头探脑的找小树林。
他想起了头一天的不愉快,但是还是觉得出于礼节应该打个招呼,于是他迎了上去,“你好先生。又见到你了。”
“···唔,你好。你似乎是一个有礼貌的年轻人”,萨博马瑞恩似乎有心事,不住的四下瞅着。
父亲对这个男人语气的转变显得很开心,“谢谢您先生,您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你也在里面用餐吗?”
“唔··是的。”
“那我等会儿能去找你吗?我想我可以敬你一杯酒,真的,昨天听到您的口音,我觉得太亲切了。我的大姨父和您说话的发音几乎一摸一样,这真是太有趣儿了不是吗,在他乡遇到自己的同胞···”
萨博马瑞恩打断了我父亲的话:“年轻人,你等会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我不知道你跟我女儿说了什么,她今天似乎挺开心,我想和你谈一谈。但是现在,你能告诉我那片该死的小树林在哪里吗?这里连个厕所都没有,简直不可理喻。”
父亲惊讶不已,他不记得自己认识对面这个人的女儿,他顺着萨博马瑞恩的话指了指雪地的那面,指了指那片命运坎坷的小树林。萨博马瑞恩迫不及待的往那边走了,突然他想起什么来,回头问了问父亲:“那里没人吧?”
“没有,挺安静的,就是冷风嗖嗖的,让人不舒服。”
于是萨博马瑞恩飞也似的奔小树林去了。
父亲一路回来想着自己更谁打过交道,觉得如果没错的话,今天在温泉里遇到的那个姑娘就是萨博马瑞恩的女儿了。父亲一阵尴尬。在昨天听说了这个女孩的名字似乎叫小葵,今天又那么尴尬的见了她一面,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而且马瑞恩说她挺开心,父亲心中一阵无语,莫非那个小姑娘觉得自己出丑很有趣吗。“话说回来”,父亲埋头前进,“没穿衣服的那个女孩儿长得真像艾德琳小姐啊。哎呀,谁打我头···”
父亲抬头看去,看见小葵戴着昨天那个小斗篷,左手托着一盘烤面包片,右手先握着的那柄木勺已经丢了出去。
“啊···”,父亲惊讶道。
“什么没穿衣服,我穿了衣服好不好?明明是你没穿衣服,还跑过来偷看别人洗澡。”小葵快速的说完这话,直直的盯着父亲,父亲感到了一阵心惊。
“对··对不起,我说我自己没穿衣服呢,不好意思··”父亲挠着头。
“你别骗我,我听得可真切了,你说我没穿衣服,亏我还帮你去拿毛巾,早知道就一直让你泡在水池里面了。还有,你说我像什么人,那是谁?”
父亲听到最后一句,连忙的想岔开话题,抢着说,“啊,那是我见过了一个美丽的小姐。真的,非常美丽,非常温柔。”
“···你不用转着弯的来讨好我,没用的。”小葵摆了摆手,闭着眼睛满脸的陶醉,一幅看穿了父亲伎俩的自负表情。
“啊··?”父亲理解了半天,才发现是小葵错误的高估了他的语言魅力,父亲决定打蛇随棍上,准备接着奉承她几句,让她消停了自己好开溜。
这个时候,一个心满意足的声音传来:“啊,你们见面了。小葵,你今天跟我说你挺喜欢这个小子的,我正准备问问她是怎么逗乐你的呢。”萨博马瑞恩走了过来。
父亲说:“喜欢我?”然后回头看着小葵,赫然发现小葵猛然收住了刚才活泼聪明的模样,一幅淡淡的忧郁弥漫开来:“是的,父亲。这位先生的言行无可指摘,高尚而体贴。我很欣赏他的为人。”
父亲在一边目瞪口呆,不知道小葵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到底是刚才那个活泼的小葵,还是现在这个文静的姑娘,父亲不知所措。
“恩”,萨博马瑞恩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难得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这个年轻人很有礼貌。”然后他转身对我父亲说:“我们在二楼,等会你想上来的话就来一下把。”
父亲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小葵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中规中矩的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仿佛标准的大家闺秀。一瞬间父亲几乎把她当成艾德琳小姐。父亲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小葵水太深,肯定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父亲在温暖的饭店里面思考着怎么对付一个机灵的小丫头的时候,在他以北几千公里外的地方,一个男人躲在桥洞里面思考着怎么找到食物充饥。这是吉尔彼安文。他已经流浪了几个月,没有一个农庄愿意收留一个瘸腿的庄客,也没有一个作坊愿意相信一个流浪汉会整理账务。
他终于沦落成了乞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他在天气突然转冷的时候,从一个农夫那里讨来了几捆干枯的稻草用来取暖,作为回报,他帮那家的主人磨了一下午的刀。在晚上的时候,那个农夫准备留他过夜,但是农夫的老婆嘟嘟囔囔的说家里的孩子怕外人之类之类,吉尔一下明白了农夫女人的意思。
他对农夫表示了感谢,农夫满脸的阴郁,冲着自己的女人撇了撇嘴。他把吉尔送到了院子外面,给他塞了半块黑面包和一袋子的豆子。他轻轻的说:“我能给的不多,兄弟别嫌弃。人落难了不拉一把说不过去,但是我老婆···诶···你走吧”,吉尔表示了谢意,一瘸一拐的走了。农夫回到家中,家里的老婆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过了三天,饥肠辘辘的吉尔又来了,他眼巴巴的坐在那个农夫的门口,在农夫出门的时候,他露出了干涩的羞愧的笑容。那个农夫转身回去,给他拿来了一条晒干的鲤鱼和小半框子萝卜干。吉尔满脸歉意的接过这些施舍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农夫的老婆,抱着小儿子领着两个女儿在门口冷冷的盯着他,吉尔知道她在说:“看看我们家吧!我们已经养不活自己了,还要养活你这个负担!”吉尔走了,下定决心再也不能来打搅这一家人乐。
几个星期过去了,吉尔现在已经断粮整整三天了,他卧在桥洞里。这几天他四处乞讨,但是人们已经厌恶了这个死皮赖脸的流浪汉,不愿意再给他任何施舍。吉尔知道,如果他去那家农民的家里,就可以得到食物,但是他下定决心,就是饿死,也不能再去了。他不想让别人的善良成为他们的负担、
吉尔感到自己的胃无力的抽动,一个流浪汉给了他半罐子水,他喝下去的时候感到饥饿像是体内燃起了一阵火一样,又感觉像是一把剪刀在切割着自己的肠胃。他希望睡死过去,在梦里面获得一时的平静。但是吉尔绝望的发现,他做梦的时候梦见的也是赤地千里,人们长着饥饿的嘴大叫:“食物!食物!”
吉尔醒了过来,一阵虚弱的眩晕。
“我要死了吗。就这样吧···我是失败的人。”
一个声音出现了,吉尔喃喃的跟自己的意识聊着天。
“你放弃了吗?”
“我要死了··”
“你的梦想呢?你的人定胜天呢?打败乌赫鲁的抱负呢?”
吉尔惨笑道:“我马上要饿死啦,没有了···没有了··”
“没有什么了?”
“梦。”
“都没了吗。”
“···”
“艾露恩呢!”
“!!”
“你忘了她的吗?原来你忘记她了,什么山盟海誓,你就是一个懦夫。你还准备带她走,你能给她什么呢!混蛋”
“我没有忘记她呀”,吉尔祈求自己的意识不要折磨自己。
“但是你已经准备放弃生命了,她如果真的在等着你,你这么做算什么。”
“啊···!我没有忘记艾露恩!”
“那就活下去!在痛苦也要活下去!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快要饿死了···”
“你知道在哪里能弄到食物。”
“····我··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去找他了,太打搅他了··”
“活下去!”
“····”
“活下去”,吉尔的求生意识催促着他。
“活下去!”,吉尔沙哑的喊道,周围的几个流浪汉惊醒了,探头看了看,干咳了几声,桥洞又陷入了沉寂。
当农夫再一次把一块奶酪和小半袋红枣干送给吉尔的时候,他的老婆背着孩子走出了家门,农夫追了过去,那个诺德妇女回头打了他一巴掌,“你让那个瘸子当你老婆吧!”
吉尔低着头默默不语。那个农夫看着自己的女人走上了小路,风风火火的走了,但却无能为力。
农夫走了回来,复杂的看了看吉尔:“朋友,兄弟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别嫌弃···”
吉尔几乎要哭了:“您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报答您的!我会报答您的!”吉尔把枣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感觉到食物进入食道滑进空空的胃中,好像听到了食物被消化的声音,似乎觉察到了肉从骨头上重新长出来了一样。
吉尔告别的农夫,走进城里去。他越来越从容,忍受着别人的责骂,他不再因为别人的嘲笑而掩面而走,他已经不在乎别人的指着鼻子的诟骂了。即使有人把一盘冷菜丢到了他的脸上,他也会蹲下来把食物吃掉,然后在感谢别人之后走掉。
他在每一个早晨祈祷着,祈祷着命运之神让他能改写自己的命运乐章。饥寒交迫的吉尔在等待中再也不那么狂热的祈祷奇迹的出现了,因为他不认为奇迹是存在的,他只相信有创造奇迹的人。他越来越理解阿卡迪奥老爷的不易,甚至越来越理解每一个人的不易。人存在就是一个奇迹。
吉尔在流浪之中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城镇。
有一天,他看见了很多的人在围观一张告示,吉尔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那个时候,他刚刚做完祈祷:“命运之神啊,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会把握住她,用来改变我的命运。”
吉尔走了进去,在简单的阅读了之后,他看见了命运之神的微笑,那微笑绽放在晨光之中,美丽的像是月光下的艾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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