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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做半点停留,立即给张杰威打了个电话,简短说了一下,他没说二话就同意,我想他也和我一样,想让小萱有一具完整的遗体吧。
张何美有车,所以我也就不动用局里的车了,两人一起向柳树岛飞驰而去。市区到那里有一段较长的距离,但是我却感觉到它好像就在我的面前,因为那里有我爱的人。
漫长的路途总有尽头,就像人生一样。当我站在柳树岛上,看着苍翠如海的树林,心里涌起阵阵激动,但同进又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当我真正看到小萱的那一刻时,会不会失去理智。
现在离小萱遇害的时间已经有两个月了,她的头应该已经腐烂得让我认不出来,也许就跟路边的动物尸骨一样,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但是那却是我感情的承载平台。一想到这些事情,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
张何美看了我一眼,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的脸一定很苍白,但我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到那间小木屋只能步行,我和张何美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不时有肮脏的食腐小兽蹿起,看来在这片树林里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木屋终于出现在前面,它位于树林的深处,四周都是苍劲的大树,将它牢牢地围在中间,就像是一个牢笼,而树枝则是铁窗铁门。
我们穿过铁栅栏,来到小木屋门前,一股淡淡的腐木味道传来。因为这里雨水充足,而大树又将阳光遮住,淋湿的木头在短时间难以干燥,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但我却认为,一定是游巧林故意这样做的,他是想用腐木的味道来掩饰尸臭味。虽然他吃人尸的腐肉,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闻这种味道,并且可以掩人耳目,否则他也不会带张何美来这里了。
张何美轻轻推开木门,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出,就像是夜枭一样,刮得人耳朵有些痛疼,看来门轴已经很久没有上油了。门被打开,一股更加强烈的腐臭味道迎面扑来。
张何美皱了皱眉头,将身子侧了侧,而我却像没有闻到一样,两只眼睛紧紧地向房内看去。
张何美叹道:“屋里应该没有吧。”
我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那光线昏暗的门洞就像是一块磁石将我吸住,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只见屋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三个板凳,一张床,还有几个盆和桶,全都是木头做的。因为空气潮湿的原因,这些木制品的表面都显得有些水气。
我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于是我又走到床前,稍稍停了一下,然后蹲下了身子。床下放着一双木拖鞋,鞋底还沾着泥,看来游巧林在这里都会穿它。
我突然想:不知道我到时将这双木拖鞋带回去,放在他的面前,他会做出怎么的表情呢?也许他一直镇定自若就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心藏在了这里,只要我将他的心找出来,然后捣个粉碎,那么他就彻底的垮了。
我将拖鞋拿出起来,放到一边,决定带回。
张何美似乎不太理解,好奇地看着我,而我也没有多做解释,继续在房内仔细搜寻。
找了一大圈,除了腐烂的木头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又来到屋外,沿着木墙根走了一圈,眼睛不停地在观察,扫视每一寸土地和木板。
有一块插进地面的木板腐烂的程度很厉害,一块板子差不多快烂去五分之一,其它的地方相信用指尖一戳就会穿,上面即有各种小菌,又布满了各种食腐的虫子,看得人心里发麻。
我的眼光一扫而过,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处的泥土有些不一样,至少比周围的泥土要新鲜一些。我快步走上前去,想都没想,就将手插了进去。
泥土是松软的,我的手一插就进去了。
我的神经像被放进油锅的龙虾一样,猛地绷得直挺挺的,接着就跟一只土拔鼠似的,以我自己都想像不到的速度挖了起来。
松软的泥土被刨出一个小坑来,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背后出现一个人,而刚好有一缕稀疏的阳光照射下,在我身前的地面上显现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只见他举起了一根长长的木棒。
我猛然一惊,突然将身子一扭,反手向后抓了过去,同时厉声喝道:“谁?”
张何美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地上,惊慌失措而又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我。”
我的脸阴沉下来,冷冷道:“你在我后面拿根棍子做什么?”
张何美将身子移动了一下,从屁股下来拿出一把短小的铁锹道:“我怕你伤了手,所以找了把铁锹来。”
我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并不能怪我,因为张何美如果真的想加害于我,那么这里无疑是绝佳的地点。
我接过铁锹,说了句谢谢的话,然后就埋头挖了起来。
土质十分疏松,看得出是被人刨开过的,不一会儿地面就出现一个近一米深的深坑,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俗话说掘地三尺,三尺也就是一米,现在一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我不禁有些疑惑:到底是谁挖了这个坑?
如果是游巧林挖的,那么他肯定要埋一些东西,因为他不会无聊地在这里费力挖一个大坑,然后又将土重新填回去。但如果不是他挖的,那么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
我的后背冒出丝丝凉气,疑惑的阴云再次出现在我的头顶,我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张何美一眼,然后迅速将眼光收回,好像生怕被她发现一样。
如果说,这个地方是张何美挖的,那么一切就讲得通了。她事先在这里布下一个疑团,然后把我引到这里来,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异样,然后肯定就会开始挖坑,这时她就拿出早已藏好的铁锹,从后面偷袭我。如果我发现了,她就借口是为我递铁锹,如果没有发现,那么这个坑就正好用来将我埋葬。
我在心里暗暗叫险,如果刚才不是那一缕阳光将她的身影投射下来,只怕我现在已经成为这荒野中的一具尸骸!
我放慢挖掘的速度,慢慢想道:也许张何美就是游巧林的帮凶,她帮助游巧林杀害了欧静兰、黎雅莲、施颖洁三个充满梦想的女孩,然后又合伙杀害了古恒明、康友佳,最后又绑架了小萱,在阴谋败露之际,她主动给我讲述了那个故事,再事先编织好各种理由,让我最终相信她的无辜。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游巧林复仇,复仇地点一定是她早就想好的。也许这里游巧林根本就没有来过,只是因为这里偏僻无人,所以她才把我骗过来。
以上想法虽然有些地方不合理,但是我越来越觉得这才是真相。因为游巧林如果没有帮凶的话,他一个人很难完成那一系列的杀人案件。其中康友佳的死最可疑,一个身强力壮的魁梧大汉,仅凭游巧林一个人是无法杀死的。即便他使用一柄加长的锤头,但前面必须要有一个人吸引他的注意力,并且这个人要有足够的吸引力才行。
因为康友佳是模特公司的保卫主管,而模特公司跟江湖人物有很密切的联系,如果没有一点武艺在身,这个主管是绝对当不下来的,所以康友佳具有习武人那种四通八达的耳目。而一柄加长的锤头在劈下的时候,力道和速度都增加了,同时也会让风声更大,以康友佳的耳目又岂会听不见呢?但康友佳的确就死于那致命一击之下,至少是因此丧失了反抗力,从而被人轻易宰杀。
是什么造成康友佳的耳朵失灵呢?
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当人的血液加快流动,特别是头部血液加快流动的时候,就会在耳朵里造成嗡嗡的声响,其实这个声音并不是耳朵真的听到血流的声音,而是鼓膜四周的小血管在血液量陡增的情况下,会引起表皮的张驰,表皮的张驰就会带动鼓膜运动。我们知道,鼓膜是通过自身的震荡来感受声音,而无论那一种运动都会带来震动,于是耳朵就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这一点虽然极细微,但在康友佳的死亡中却显得犹为重要。因为要想让康友佳这样一个习武人丧失灵敏的听力,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的血液流动加快,最好是让他大脑充血。
对于一个强壮而且正值壮年的男人,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的大脑在突然之间充胀着快速流动的血液呢?
说到这里,我想每一个人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答案那简单,那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这个漂亮的女人再性感一点,身上的衣服再少一点,那么像康友佳这样的男人就会在一秒钟之类忘记一切。
而这短短的一秒钟时间,便结束了他的一辈子,让他真的忘记了一切。
我的手开始出汗,铁锹把上水津津的,像是某种动物的涎液,但是我不能放手,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也许在这里等待我的不止一个张何美,也不止一把铁锹,我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这样才能逃出生天。
昏暗的树林摇曳着鬼怪般的枝条,它们将所有的阳光挡住,让我完全处于阴冷之中,这时一股冷嗖嗖的山风吹过,传来一阵阵腥腻的味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让人闻一口就想呕吐。
我喘了两口气,坐在坑边休息,现在必须要保持体力,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突然,张何美从墙角鬼魂般地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碗,冲着我道:“累了吧,喝点水吧。”
我之前在屋里见到过木桌木凳,木床木盆,但就没有见过木碗,她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还是事先藏在某个地方,此时不过是按计划行事?
张何美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就像是人肉包子店的老板娘,正给客人上着迷魂汤。
木碗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迅速地瞟了一眼,只见里面的水浑浑浊浊,一看就不太干净,于是忙道:“我不渴,你放那里吧,渴了再喝。”
“这可是井水,干净得很,也解渴得很。”张何美说着便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在嘴里啧啧道:“真好渴,比街上卖的那些矿泉水好喝多了,还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你真不尝一尝?”
我忙道:“真不渴,你先放那儿吧。”
张何美把木碗放在一旁,我冷不丁又看了一眼,但是此时木碗里的水竟然变得清亮起来,清就像里面没有装水一样。
不会吧,这么奇怪,明明是浑浊的水,怎么她喝一口就变清了?是我看错了,还是她会使魔法?
一想到魔法两个字,我突然想起那起‘死神’案件,心里一下涌出许多荒谬的想法,随即又将这些想法压了下去。虽然张何美有嫌疑,但那都是以前的案子,‘死神’案件是在游巧林被关进去之后发生的,张何美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绝不可能将一个成年男子绞得骨肉成灰。
这时,又一个念头悄悄地爬了出来:她如果真的会魔术,那么就可以解释施颖洁的死了。记得当时我和小萱在三楼听到四楼有响动,然后跑上去,结果施颖洁死了,但凶手却不见踪影。这个疑问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我始终搞不明白凶手到底是怎样离开的,但是如果使用民间的障眼法,那么就能够开我们的视线,待我和小萱进屋之后再从容离开,又或者是与我们擦身而过。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小硬疙瘩,一个接一个的想法像地底下的阴暗虫子一样钻了出来,然后在我的身体上到处爬动。我像鳄鱼一样爬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这些虫子四处乱爬,但是心里的惊惧却越来越盛。
我转过头去,只见张何美正坐在木屋旁边地面上的木板上,她似乎不知道我在看她,头部朝着另一个方向,然后一下转了过来,冲着我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挤了个笑容,然后道:“游巧林上一次带你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张何美闻言一怔,想了想道:“快半年了吧,可能还不止,这个地方太阴森,谁去记呢。”
“但是来的时候你好像记得很清楚,不知是不是我搞错了。”我做出一付半天玩笑的样子。
“哦,是吗,可能是因为我的记忆力特别好,走过一次的路就会记得,过多久都不会忘记。”
我没有继续深问,因为我知道这个女人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么她的狡诈已非同一般,我就是提一千个问题,她一样能自说自圆,让我找不到任何破绽,反而会把自己的意图暴露。
我将铁锹扛在肩头,慢慢地走了过去,身子左右晃着,眼睛则在四周的密林之中快速搜寻。隐隐约约,我感觉到树林之中竟然有人,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身体,但是长期的刑侦工作让我感觉到一丝危险。
我怕对方有远距离的长枪,于是快步走到张何美的身边,然后在靠着木屋的方向坐了下去,但是仍然将铁锹握在手中。
“没有发现吗”张何美问道。
我摇了摇头:“也许我们来错了地方。”
“但是,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里了。”
“这不怪你。”说着我掏出了电话,然后故意说道:“局里还有点事,我先给他们说一下,免得到时找不到我。”
拨通张杰威的电话后,我大声道:“喂,张杰威吗?”…….“我是王磊,下午的会来参加不了,我现在柳树岛。”……“跟国际西苑的张何美小姐在一起啊,就是在游巧林的案件中出现过的那一位,她说这里有异常,所以我过来查看一下。”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里安稳了一些,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张何美是绝对不敢对我下毒手的。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走到空地上,向四处望了望,就好像是对隐藏在密林中的杀手挑衅。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张何美就在我的身后,她现在一定在通过手势向林中的同伙发出警示,没有人敢伤害我。
果然,我站在那里足有一分多钟,没有一点意外发生。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藏在密林中的人并没有离开,他就像条毒蛇一样,静静地伏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非常不爽,我转过身对着张何美道:“这里应该没有,不如我们到林子里去找找看,兴许会有发现,你去不去?”
说完,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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