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樊兴满面鲜血瘫软在地上,向娥月见状身子晃了两晃,扶住墙壁。
“霜月……”樊兴咬牙忍痛,向向娥月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说什么,却颤抖着说不出口。
向娥月缓缓将他放在床上,正想检查他的伤势,耳边响起一个细如蚊蚁的声音:“我砍了他右手指,但已止血包扎,并给他服了两粒紫荆尼元丹。还有,我废了他武功。我本不想这样做,可我不想他危及我二哥。”
“马萧?”向娥月的身子象弹簧一样弹起,落到窗前,再次推窗,“马萧,你连面都不敢露,算什么男人?”
深更半夜,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依然听到几间客房里传出细碎的声音,想是其他客人已被惊动。
那个蚊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叹息:“在你面前,我是个懦夫。向姑娘,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保重,告辞。”
向娥月脱力般地靠在窗边,呆呆地看着黛色的夜空,以及那轮凄清的孤月,脸上有凉凉的液体滑落,用手一摸,竟然是泪。她轻轻笑起来,向娥月,你还有泪可流?原来你真的还活着么?
她没有看到,樊兴正挣扎着爬起来,靠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忌恨在他眼里凝聚,闪着刀锋般的寒光。
“霜月。”听到微弱的声音,向娥月回身,看到樊兴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目光在灯影中幽幽闪烁,“为什么?你还在自己骗自己?我经不起你这样起起落落了,刚刚看到希望,又被你打得粉碎。马萧,他真是你心里的死结……”
“不是。”向娥月下意识地否认,可颤抖的语调已泄露出她此刻的心事。
“是!”樊兴打断她,虽然声音嘶哑、虚弱之极,却说得字字肯定,肯定得近乎冷酷,“霜月,你要清醒一些,马萧他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他连见你一面都不屑,可见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一点地位。刚才交手时,他对我说过一句话:鸠雀不可同巢,他的心永远只为他的亡妻映茹雪留着……”
好象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向娥月的心房,她的身子骤然收缩,慢慢弓下腰,用手撑在床栏上,咬紧嘴唇,齿间尝到血腥味。慢慢地,一点点地笑起来:“鸠雀不可同巢?哈哈,马萧,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我活着只为了报仇……”
樊兴无声地看着她的样子,一直等她平静下来,重新缓缓站起,再开口道:“至于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可只要你需要,我仍然想为你留在南王秦天霸身边。我会帮他出谋划策,助他将丹仙门做大。而这个丹仙门门,迟早有一天会是你的。不仅丹仙门,还有百灵国、飞水国,甚至,如果你愿意,还有天下。”
向娥月的面容渐渐恢复到一贯的冷漠、坚强,手指慢慢放松,注视着樊兴,唇上还凝着血珠,衬着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睛,看起来竟是美得妖娆。
樊兴怔住,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脸上挪开。
“不,我不要天下,我只要飞水国,只要为我母亲报仇。”向娥月清晰地、冷静地道。
“好,那我就陪你一路走下去。只要你坚定不移。”樊兴郑重地道,“不,你必须坚定不移!”
向娥月点头:“我会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待我为你运功疗伤。”
“多谢。”
为樊兴疗完伤,向娥月唯恐樊兴痛得睡不着,点了他的睡穴。自己独坐在灯影中,一个身影印在墙上,孤寂而萧索。
莲天碧楼,灯光照出马萧修长的身影。
这里的一切陈设都没改变。四年前离开百灵时,他留下了藤溪亭中所有的东西,想彻底与过去划清界限,真正做个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之人。
想不到四年后他又回来了,面对莲花王的期望,面对向时财的背叛,他别无选择。
站在窗前,马萧口里念诵向娥月?夜霜月?然后他轻轻拿起那枝雕翎箭。那枝箭曾射入他胸口,离心脏只有半寸,几乎要了他的命。是自己太自负,有意挑战夜霜月,徒手接夜霜月三枝“飞羽流星箭”。那三箭连珠射来,他避开一枝,抓住第二枝,而第三枝,却深深射入他的胸膛!
“你的那枝箭,恐怕将你自己射进他心里了,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恨他,可你有恨过他么?你没有!你是喜欢他的!你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樊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马萧苦笑,暗骂自己真是太过迟钝了。与夜霜月交手多次,竟没有看出她是女子。只一直在遗憾,觉得与夜霜月有惺惺相惜之感,若不是各为其主,他真想与夜霜月交个朋友。
想不到时隔四年,突然发现这个战场上骁勇善战的神箭将军竟是女子,而且更不幸的是,这位女子外表坚强冷硬,内心却多情脆弱。她喜欢上了自己?喜欢上一个自己的敌人?爱与恨,情与仇,为什么总要如此纠葛!记忆中的夜霜月英俊、帅气、神采飞扬,可此刻再见她,她却如此憔悴、如此消瘦,那双眼睛,包含了太多岁月煎熬的痕迹。
马萧不敢去见她,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她。他知道自己给不起,他的心,他的情,依然留在无数个与映茹雪相守的梦里。
“爹。”一声轻唤从身后响起,马萧回头,见马真俏生生地站在面前。
“真儿?”马萧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你不去睡,到这儿来干什么?”
“孩儿不放心,孩儿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跟爹有什么仇恨。所以一直睡不着,刚刚想到前院看看爹回来没有,正好见爹到莲天碧来。”马真看着父亲略显凝重的脸,“爹,你见到那女子了?”
马萧微微点头。
“她是谁?”马真疑惑道。他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枝箭上,微微一怔:“莫非……她便是那位飞水国的神箭将军夜霜月?她是女子?”
“真儿,你真聪明。”马萧道。
马真看着父亲,读着他眼里的纠结:“莫非……这女子对爹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真儿。”马萧苦笑,“你真是个鬼精灵。”
马真眉心一动,拉住父亲的袖子,调皮地一笑,无限娇憨:“爹对她可有……”
“别胡说!”马萧轻叱,“爹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子,怎会……”
“那她岂非很可怜?”马真黯然低语,“第一次见她,孩儿便觉得她内心极苦。她那样瘦,分明是心思极重的表现,可偏偏脸上要装得冷漠而坚强。”
马萧一震:“真儿,你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爹,你有不忍么?”马真不退反进,秋水般明净的眼里泛起一丝如烟的怅惘。
“傻孩子,不忍又如何?感情的事,岂是不忍二字可以代替的?”马萧道。
“可爹难道就这样一生孤独下去?”马真仰脸看着父亲,淡淡的忧伤在眼底洇开,“爹为了孩儿,一直不肯续弦,孩儿愧对爹。爹风华绝代、才气纵横,天下女子莫不想以身相许,爹这样委屈自己,叫孩儿如何安心?”
马萧微笑,宠溺地抚摸着马真的秀发,和声道:“傻孩子,爹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你娘。如果只为娶妻,你大伯父早就要指婚给我了。可我不想委屈谁家的女子,来面对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好了,还不快回去歇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将军了,若是明日误了早朝,看你大伯父如何罚你!”
马真乖乖地应了声:“是,孩儿遵命。”转身象蝴蝶一般飞了出去。
丹仙门城灯火通明,巫王向时财听到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巫王,还没睡?”
是南王秦天霸的声音。巫王连忙收起黑魔丹珠与曼陀罗,将手掌上的伤用一块手帕包起来,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秦天霸,雕刻般线条分明的五官隐在一身黑衣里,目光清亮,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巫王一愣,秦天霸竟然穿着夜行衣?他出去杀人了?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冷峻、肃杀,完全不似白日里的温和淡定。他让人感觉象是一把出鞘的剑,寒光凛冽,一股森冷之气袭人眉睫。
“南王,请进。”巫王将秦天霸让进来。
秦天霸不坐,急道:“身子病着,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这么晚都不睡?”
“本王好多了。晚上服过宪妹儿煎的药,出了一身汗。明日必定烧全退了,劳南王牵挂,是本王之过。”
“这就好。”秦天霸略略放下心来,收了手道:“明日攻打百灵宫的计划取消了。”
“为什么?”巫王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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