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亚力山卓与特里杰久斯讨论时局的时候,乔万尼颤颤巍巍的走近了自己的家。
他骑着马靠近自己的家的时候,骑的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他是乔万尼换了大概四十多次后才变成坐骑,路程不远,但负重……实在是惊人。
然后乔万尼的自尊心在不停的遭受打击。乔万尼租马已经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盘缠,如果还想舒舒服服(这里的舒舒服服指骑马)回去的话,估计不是要多借点盘缠就是要租辆马车了。如果是过去他完全可以在比萨就给家族里的人写信,然后会有华丽的马车来接他。但如果让洛伦佐知道他浪费一辆马车就是为了回来弄药材,那给他派送马车的人将会陪着他一起被洛伦佐剁成肉酱。
他没有乘坐马车回来还有一点,就是不希望比萨的人看到他父亲那个闻名于意大利社交圈的经典别墅。那个别墅经常被他的同学们嘲笑为马棚。
美第奇家族是没有自己的宫殿的,当然并不是因为节俭。美第奇宫是一个躺在计划中长达数十年的建筑。鉴于洛伦佐家族对于文艺复兴资金上的支持,众多艺术家联袂要将美第奇家族的宫殿建立成欧洲大地上最美丽的宫殿。这个时期的宫殿的华丽程度跟艺术家没什么关系,但跟家族成员的自恋程度成绝对正比。因为家族的人喜欢以自己家族成员为蓝本设计壁画上众神的形象,所以中世纪宫殿往往内部像是全家福一样,从圣母玛利亚到基督耶稣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天使都长得一众亲戚脸。而那些颇为得宠的*可能会给众神相增添一些多样的花样。
要完成一个美第奇家族比较喜欢的纯罗马型建筑需要很长的休整期,即在整个建筑建造完毕之后,艺术家的后期修饰以及相关的保养工作是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的。如果让洛伦佐的那些在家族成员看来是破铜烂铁的艺术收藏品全都躺在库房里而不是跟别人一同分享那简直是太折磨了。于是醉心于展示艺术的洛伦佐在市郊专门搭建了一栋简易的三层别墅,作为他长期研究音乐美术和希腊历史文化的住所。不过那个别墅被洛伦佐改造的越来越不像是个家了,更像是个纯粹的琴房或者画室。空闲的地方则是家族秘药的储存室。不过洛伦佐也被誉为是家族中的一个怪胎,他有着倾世之才,能够继承家族中的一切,却唯独对医药不感兴趣,或者兴趣只停留在将他们分门别类放进仓库里这一点。
而乔万尼就悲剧了。洛伦佐喜欢的他全都不喜欢,唯独洛伦佐最不感冒的医药学反倒是乔万尼最痴迷的。洛伦佐一直在祈祷上帝,希望上帝赐他一个擅长政治社交、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孩子,但上帝却送给他一个对采药配药上瘾的胖子。
这成了他在家族中彻头彻尾不讨喜的原因,因而尽管他才是这个家的亲生孩子,他也不愿意回来。
而朱利奥就完全不同了,他的兴趣爱好几乎就是洛伦佐的翻版。甚至家族中有人怀疑朱利奥喜欢那些东西都是为了讨好洛伦佐而故意去学的。乔万尼心中并不这么想,但有时候心中也会萌生类似的念头。毕竟自己作为公认的继承人,风头全被一个非嫡系的年轻人给抢了。
还有一个他反感朱利奥的原因,就是他的眼神朱利奥的外形相比起乔万尼是有着压倒性优势的。不仅仅头发奇迹般的出现了日耳曼民族最高贵的金色,而且身材修长,体态健美。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不骄傲不狂躁,有种春风一般和煦的感觉。很多人都喜欢被注视着,似乎在他的目光中身上所有的压力都被卸掉了。
唯独乔万尼极其反感这种眼神。这种眼神给他的感觉像是一种怜悯和同情。这对于乔万尼的自尊心而言无疑是进一步的摧残。他本来就受不了朱利奥在他身边给他带来的压力。现在又要让这个给他巨大压力的人同情,这是他身为一个贵族所绝对不能忍受的。
“千万别碰见他……”乔万尼嘟囔着,慢慢接近了家族的住宅。其实美第奇家族一直将美第奇宫养在计划中还有个原因就是家族并不只满足于在佛罗伦萨一个地方发展。用洛伦佐的话说,就算建造也要建造到罗马城中午去……而不是在某个地方作威作福。意大利的家族总是生产野心家,没有哪个由野心家统治的家族会满足于只当一个土豪。终有一天这些家族会从四面八方向中间地区扩张,将他们家族的旗帜插在最富庶和最辉煌的土地上。不过美第奇家族还是在非常用心的经营着他们现有的领土。他们家族统治佛罗伦萨这段时间还算安定,尽管政治险恶人心难测,盼着洛伦佐死去的人还算很多。在人民的心中还是很爱戴洛伦佐的。特别是艺术狂潮逐渐蔓延整个亚平宁半岛的时候,在洛伦佐这样充满着文艺范的领导者手下做活是无数浪客所无比向往的。
乔万尼抬头看着朴素的别墅,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却无比的威严。自己的父亲,一个就连罗马城都不敢小觑的朴素而文艺的王者,就生活在那上面。
这时候,他听到一声淡淡的琴音。那是琉特琴的声音,洛伦佐经常弹着它唱歌,当然洛伦佐本身也是个绝世高手。他写的歌曲一直在佛罗伦萨地区流传。每次回到这个住宅乔万尼感觉就跟在迷宫中闯关一样,是进是退,是去这里还是去哪里都要听琴声的指挥。在琴声的暗示和提醒之下他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
这个时候洛伦佐的琴声显然有些不耐烦,毕竟乔万尼并不是空着手,而是怀里抱着几根长棍面包……回来的。这是他路上的口粮,毕竟吃的太快了他也就懒得往包袱里放了,直接捧在怀里。
他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常识性的挪动着。琉特琴的声音开始细碎,听上去洛伦佐正在轮指。但是乔万尼听出来这个声音绝对比平时的父亲要更加中气十足。他心中有些起疑,但还是像琴声指挥的那样慢慢的向住宅的一旁挪动着。这通常是洛伦佐对客人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意,让他在一旁慢慢休息。等洛伦佐心情好了再去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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