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逾天.。”淡淡突出三个字,眼前蔚然伫立之人一身华美衣袍无风自飘,右手双指凝指化剑,其形飘飘宛若仙人,面上的云淡风轻,谁又知晓未来的命局便与这“逾天”之号紧密相合!只是这却是后话。
二人不多言,帝君转身怔怔望着那无数面祖宗牌位,恍惚出神,古逾天亦闭眼不语,面无喜怒。
“王后娘娘回宫了!”一声尖唳,人群中一阵骚动,显然是前殿众妖引起的。帝君此时也不在注视他的祖宗们了,面上愁云也须臾间消失不见,欢喜的似一个孩子,一阵风似地朝着前殿走去。
耳听喜悦欢愉的步踏之声,古逾天却是幽幽叹了口气,哀哀道:“一场天家红尘事,却是苦了多少百姓!”他并非全然包庇胡月,胡月的的作为他是亲眼所见,这不只是伤生害灵,更是毁一身善缘,只怕天道终究放她不过,百多年后的天劫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吐一口浊气,叹一丝哀意,踏凛然步伐,跟上眼前那尊贵的身影,去见那心底弃之不去的牵绊。
“吾王万寿!”胡月面见帝君,略略欠身,面色一松,心头所压的千钧巨石在一瞬之间落下心间,登时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而下,足见面前之人于胡月之重!帝君见那重逾江山的美人,登时一扫阴霾,转瞬心情大好,急忙托住美人双手,握住那纤弱无骨的双手,略微收紧双手,那实实在在的肌肤柔滑之感,只这一握,心下便悄悄许下愿,此生不放!即便这大好江山也是不换!
“王上、娘娘圣安。”那些个由妖物所化的王公大臣,国师道长俱是跪安,也都识趣地缩着脑袋退出了大殿,约莫是下到的下一层。
此时的古逾天,本也想随着那帮子人一同退下,只是双腿之上似有一万斤巨石所坠,身上更是有这高塔之上的天,塌下来一般沉沉的压在身上,叫胫骨欲裂,难以喘息!握拳的双手,修长的指甲好似铁针般无情的刺入手掌的肉,鲜红的血强自以真气使之能而不散,须臾成了血块,强忍着心中撕碎般的苦痛,怒目欲裂,眼中那夺目的酸涩转瞬便会奔涌而出,只是盯着眼前的二人,张大的口,只得喃喃,喉咙却早已干涸没有意思声响可以发出,没人看得见,更没人听得见。这样的心痛,到底,谁,可以明了?!
“哇!”喉头一甜,顿时一泼艳似朱砂般红冲破抿紧的双唇,冷了的心,碎了,枯了的骨,裂了.
“哥哥!”胡月轻声惊道。却是眼前那早已无力的身形更是无力地向后仰倒而去。
双眼一闭,眼前的碎心一幕,耳旁的裂骨的蜜语,已随着轰然倒下的身影,不再去管它了,随风而去罢。
不知过了许久,本早已撒手的红尘,却被那关切的轻呼掀起滚滚尘烟,刮的迷了人眼,只得不愿的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凝望的双眸,泪光闪闪,有喜悦有担忧,那张朝思暮想,却又爱之恨之的魅惑脸庞,让那双凝视的眸子不愿再闭上了!
“我这一睡,多久了”此时的古逾天,正躺在路桑国龙榻之上,华美的龙榻,镶玉雕金,只是谁又会在意着万人之上的尊贵,伸出右手想要拭去面前之人的泪水,只是念及身份,立场,只得悬停半空,默默,半晌,悬停的手,正欲重又缩回,却被那柔弱的双手,抓住,抚摩着那双手的主人脸庞,细腻若雪脂,只是古逾天随即抽出右手,惊愕地怔怔望着,那双手怎变得这般苍老?这哪里是二十多岁的手,这分明就是已经步入花甲的老人的双手,一抚脸庞,细碎却明显的皱纹纵横在这本是细嫩的皮肤之上,再一解开发髻,一头长发飘然散开,搭落在肩头,早已成了一片白雪!
“哥哥,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短短一夜,你却变成这般苍老模样,我也不知为何!”胡月一阵自责内疚,眼泪更是夺眶而出,颗颗泪珠低落在那华贵的被褥之上,渐渐浸湿到古逾天的手,此刻早已双眼迷茫了的古逾天,不为所动,任凭泪珠划过,茫然望着龙榻之上的帷幔。
“天罚,是天道的警示,是天道的警示啊!”古逾天口中喃喃。此前夺舍成功之后,便是天空雷声隆隆作响,在那时,古逾天便知此举已在天道罪簿中记下浓墨的一笔,此刻一日白了少年头,只怕是天道警示自己庇护路桑国乃是逆天而行!
“哥哥.。。”狐族的智慧是傲视所有妖族的,聪明如胡月,已经知道了古逾天所说之话的意思,天的警示便这般可怕,若此时再苦苦央求,他日若古逾天因此事受天雷亟身,那她当真是不仁不义!只得此刻缄口不语,意思苍凉的笑意,在嘴角悄然一扬,这寒人心脾的笑,笑的是这公正的天道,也是笑她自己的渺小无力,更是笑她飘摇的命!本以为自己找来可靠的帮手,却遭天道当头一棒,把她打的绝望!
“你不比担忧,我古逾天便是凭着这残老之身,也为你避风挡雨,他日若天雷亟身,我亦无怨无悔!”古逾天何等聪慧,傲然笑道,“我自命逾天,这小小的天道警示,我会何惧?我自诩逾天,只怕却是终难过青天,那我便快意逍遥,管他甚么天,管他甚么道,我只做我所愿之事,天奈我何?若真留不得我,只管收去我这骨中贱命便是!”
“先生大义!”一声轻呼,出自帝君之口,此时他正负手从门外走来,面上神色欣喜,古逾天的话语只怕教他将他的未来前途全数系于眼前这枯朽老者一身,“先生这般为寡人夫妇二人,他日若能平定这场叛乱,先生当记首功!彼时,先生便是称孤道寡也是理所当然,寡人也绝无异议!”这话的分量着实不轻,若是寻常人,此刻定时惊喜得匍匐在地高呼万岁了,只是古逾天却是不会,无他,他所系所想却不是这荣华富贵,黄袍加身,只是他拼却性命与天地划下的签押,却始终等不来那心田的一抹温柔将其揭去。况且,古逾天初遭讽此剧变,一身心思怎会在如此人间尘世?
帝君的到来,风风火火,排做长队的仆人奴婢煞是风光,胡月也是起身行了个常礼。
“老朽这幅模样,只怕难再为陛下分忧解来,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古逾天冷冷一笑,道。
“哥哥!”一声轻呼,却是胡月,闻得古逾天自称老朽,便是他心中有怨,如此酸涩的话语,苦涩的语气,足可知古逾天心中的不甘与苦闷,胡月的心中更是填满了歉疚。要知道,夺舍虽是天地间最是奇妙的法术,只可是不管什么人什么妖一世只能使上一次,一次便将自身的命格与被夺舍之人相互紧紧相连,再不可分,这也是天地造化下的神奇,只是这道神奇不管是夺舍本身,亦或是夺舍的诸多益处以及限制,都是那样的悲哀,被夺舍者魂魄无归,夺舍这永世收天道诅咒,上天就是这般,喜爱作弄世人。只怕这后半世古逾天便是这幅枯朽的皮囊了!
既是生我,又何苦灭我,则生我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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