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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国庆长假到了，整个长假期间商场都处在一种超负荷运行状态。小雨不仅中午不回家，几乎连晚饭也在外面吃，等下班回家时一般都在夜里10点以后。于是李布获得了一些自由的空间，一边看电视一边把玩他的宝贝黑玉。
与此同时，李布也没有注意到小雨的反常现象，小雨从来不会回来那么迟。但这次她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李布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正坐在电视机旁，电视里正放一出电视连续剧。小雨进屋时电视上正播放广告，一个PS得像个小女孩的中老年女企业家正在介绍她们的产品，这是一个最恶心的广告，也是李布避之不及的。但李布似乎并不在意，这讣小雨有些诧异。小雨并不想偷偷摸摸地进屋，她还是很坦然的，因此她换了拖鞋坐在他的身边。
怎么还不休息，这么大瘾头。她故作轻松又有几分怨怪的问。
他没有什么反应，仍直视着屏幕。她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脸来。这时，她发现了一张麻木无神的脸，他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又把脸扭向屏幕。
她真是奇怪了，朝他的脸上“啪”地打了一下，这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出很远，他仍没有做出明显的反应。她生气了，咚咚地进屋去了。
洗完澡后小雨穿了一件透明的浴衣出来，婷婷走过他身边，他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再也不能容忍，他竟然会对自己孰视无睹，像没看见一般……小雨此刻不权权有了怨气，更是伤心，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越想越委屈，索性一个人去睡了。
小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李布正在进入一种奇幻状态。如果她坚持要唤醒他，也许他就会留在界外，可她没有坚持，因为她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是的，小雨始终认为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她即使回来得晚一些，或者偶尔自己出去轻松轻松，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别人就没有理由指责她。而李布呢，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小雨怎么能想到李布会步入所谓的“幻界”，别说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我想所有的人当时都不会想到。
你是谁，朝那个女子喊。你是怎么进来的，告诉我，要不我报警了。他又威胁她。
她笑笑，说：什么叫报警，真可笑，老掉牙了不是。说着伸出手来：让我们庆祝一下我们俩重逢。
我们！？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他握了她的手，那么柔软、细腻，有些湿。也许她讲的有道理。他想。于是将戒心丢到一边。仿佛真的已经相识很久，他走到窗前，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他问。用手指着外面的大水。
他又说：昨晚不还是月明星稀吗，怎么一下子成了汪洋一片，整个城市都不在了，楼体全都泡水里，像一座座人工岛……还有，这些飞梭的小船是从哪里来的，它们在楼宇之间窜来窜去想干么，竟没有掀起一点浪花。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他把脸转向她。
她泪眼婆娑，开始说自己的身世。
你随我来，木小马朝门外走去，同时示意李布跟着她走。
他们下了楼梯，一路上没有路灯，但勉强看得见路。沿着一条废弃的铁轨走很久，脚下不时溅起水花。李布抬眼四望，他根本不认识这座城市，但却似曾相识，潜意识里却在否定：我从没有来过这个城市。
木小马告诉他：许多以后，这个星球上的水位上升得很快，这座有名的大都市也面临着灭顶之灾。没有电、没有任何娱乐，生活乏味极了。这种生存状态已经持续了百多年，情况还在不断恶化，用不了多久我也会离开这里到西部去了……
他们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走着，终于看见大海了，夜幕下他再也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地间。海水在夜色下黑得如墨一般。她说：也许海水本身就是黑色的，我们以前看到的全是错觉。白天，海水反映了蓝天，所以海水似蓝，而夜晚的海水只能反映宇宙的色彩，所以以成了黑色了。木小马一路上唠唠叨叨个不停，李布觉得她的话好生奇怪，可是又不知怎么才能反驳她。李布问：天空为何这么暗，现在是白天么？
现在没有白天夜晚之分，都差不多。
他们来到另一座大厦，走进一扇敞着门的房间，总算见到了一点类似现代的物品。房间的布置完全是办公室风格。木小马说：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室；你知道吗，这个城市快淹没了，只剩下不多的科研人员，我也是其中之一，我的任务是观测水位上升的情况，时时作好记录，留待将功赎罪用。我不知道记这些数据有什么用，但我还是做了，否则我会没有饭吃，会饿死。
饿死，什么情况。李布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没饭吃啊。木小马说。你想想，工作丢了，没有收入了，还不是要饿死。我们的年代与你们的年代不同，没有同情心的，也没有类似慈善机构，谁没有收入谁就要死。死了也没有人伤心，死了就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亲人也不会伤心么。李布简直糊涂了。
没有亲人，因为不再有婚姻这个东西。所有的人都无父母，亲情这个东西成了老古董，后人是不懂的。
你也没有亲人。
是的，没有。木小马说。
李布说：木小马你好可怜啊。
可怜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身上背负太多的与生命本身无关的东西，累都累死了，更别说还有什么理想。
你有理想么。李布问。
我没有，我们不要理想这个词，它没有意义。我们一生下来就开始工作的准备，要学会生存，要学许多东西，做准备，否则就要被淘汰。
李布坐下来，好奇地四周张望，又看了看她的记录本。他发现她在弄虚作假，于是问道：我没有看见你测量过水位，可你为什么填上了最新数字，难道你能掐会算。
木小马笑起来，像看一个傻子似的，良久，才叹了口气，自嘲道：怪我自己，我怎么可以拿你的世界与我的世界比呢。
就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责任心，责任心毫无用途，并不能带来好运，所以，要它是没有用的，宁可不要它。这些无用途的东西，包括无用的思想，每天都在消耗地力与体力，地力耗尽，天地遭殃，它们是对应的，是共存的，这便是天意……
轰隆……轰隆……木小马的话音未落，顿时雷声大震，似乎天快要塌下来。木小马楞了一下拉起李布的手：快，跟我上楼顶。李布被她扯着，拼命往楼顶跑。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往楼顶跑，但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知道此时问她，她断然不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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